天逐渐的暗了下来,我很好奇这丫头难道不用去吃饭,不用去上厕所吗?就这么一直耗在这?病房里的其他人来来去去,最后这里面也就剩下五个人,那个手指断了的中年男人的家属已经离开了,他的情况不严重,今晚也就能离开。
大概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的手续办完了,没一会也就离开了,中间的那个病床也就空了下来。
我示意让她去那里躺会,可是她却完全不理会,在医生的帮助下去次厕所,我也就回去躺着睡下了。虽然还挂着葡萄糖但是肚中几天不进食,还是感觉着难受。
白天那个黄天禧的话却之中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不过,我也没有多想,人在恢复状态中也是最容易累的,眼睛一酸,我就睡着了。
第一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可能是我睡的太死了,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这丫头却好像是一宿没睡一样,见太阳升了起来就蹭到我的身边,像只黏人的小猫咪一样,靠在我枕边,毫无顾忌的合眼睡了下去。
我看她的模样,还真是忍不住让人去好好疼惜她一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的想要亲近她。但是,这么好的姑娘,又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个人呢,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嘴角微笑的看了看她,轻轻的把玩着她发髻那抹绿色。
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陶操和季华也都没来,天麟也没来看我,虽然我很是生气,但是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陪着我,偶尔还说说她却的事,感觉着也不枯闷。
第二天,直到第三天。我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手脚也都能够灵活的运动了,感觉着,身体的力气好像都慢慢的回来了,但是,始终却感觉着什么东西丢失了,好像很重要,很重要,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我说,你还把红绳系着干嘛,我都能够自己说话了,你这样不方便,你知道吗?而且,你这两三天没上厕所还真是可以啊?!”
我有些打趣的对她说道。
“哼~”她撇过头去,“人家上厕所能让你看到?”
我心下好笑,不过感觉这话题越聊越露骨,想想她可能是夜里当我睡着时去的也说不定,就没有再问。
“你打算陪我几天,在这。”我愣了愣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来这样的话,再想收回去却发现已经不能。
“咋滴啦,还想要我陪你一辈子啊,想得美呢。”她冲我使了一个鬼脸,我承认,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对她的好感倍增,她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讲理,但是却更像是那种撒娇一般,让人无可奈何。而且,和她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不由得收了收心神,又想起来这丫头一出现就对我亲密的很,恐怕还真是图谋不轨,但是,那次我装睡听到的话却更像是她的内心独白。而现在,却像是刻意而为之。
我甚至在想,夏安琪要是还活着,应该也跟她差不多大小了,也会比她可爱,漂亮。
但是回忆总是不能够去触及,尤其是令人伤心的往事,最让人流连忘返,迟迟挣脱不出。
我几乎都已经忘了季华和陶操这两个家伙了,他们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虽然我也问过,但是这丫头什么都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一骂她她就往我嘴里塞橙子,每次都是把我给酸了个半死。
屋外的天看上去都有些阴沉了,好像又要下雨了,一阵阵热风夹杂着城市的气息吹进九楼的房间,外面一片都是辽阔的天空,天空之中流动的浮云却忽然之间变得像是一张鬼脸一般,诡异的一笑,顿时把我给吓了一个激灵。
显然这丫头也是看见了,她的眉头微蹙,低声的说了一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虽然声音特别低,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什么要来了。”我很好奇的问她。
“一场大雨要来了。”此刻,病房里的门又被人给推开了,此时再见到他我已经不是很奇怪了,张宇,他隔了两天又出现了。“两天不见,恢复的挺快呀。”
“陶操和季华呢?”我想都没想,问了出来。
他对我冷冷的笑了笑,坐在那空了的病床上看着我,不多时,外面便有人安排另外一个跟我一个病房住院的人换病房,折腾了半天,这里好歹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我很清楚,让别人搬走,这绝对是他干的。“你想要把我怎么样?还有,夏安琪,是不是你害死她的?!”此刻能说话了,我自然是一股脑的问出了我所有想问的问题。身体激动地有些想要立刻爬起来,却被欣儿一把摁住了。
“还有其想知道的事吗?有的话一并说了,我好回答你。”
我的眉头一皱,他这一出却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你什么意思?!”
张宇对我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他脸上的刀疤,然后竟然很恶心的用手去舔了舔手指,就像是一匹嗜血的饿狼正在打量着它的猎物一般,看得我是心底发凉。“没什么意思,等你真正熬过了这一场暴风雨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跟你说,到时候,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二叔。”坐在我身边的丫头此刻却也皱了皱眉头。好像对他说的话很不满意,想反对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我对她看了看,可是她却直直的盯着张宇,似乎在跟张宇较劲一般。
“二叔?”我心下也是好奇,还以为张宇是她的老板或者父亲呢。
“呵呵。”张宇对她也是笑了笑,“怎么了,你这丫头片子动心了?舍不得?”他的话里很多的都是在戏弄这女孩,但是,却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
“胡说什么。”我看这丫头好像还真有点生气了,心里面竟然还有点难受了起来,原来真是我想多了,这丫的果然不是喜欢我。但是,想想也就释然了,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当初你可是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你要知道,这事是你父亲做的主,我也无法反对,而且决定权在这小子的手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他商量,而并不是跟我商量。我也只是一个执行者。”张宇说着话也是站了起来,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了很多很多的信息,这事情,竟然越来越复杂了。“好好应对今晚的事吧,过了今晚再说其他。”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门。
这丫头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怎么了?”我虽然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有今晚的事?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你闭嘴!”她突然对我说道,我也是才见识到她的可怕之处,这次竟然给我嘴里塞了一个大石榴,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旁人,此刻看上去竟然都有些冷清,今天没有了吊瓶,因为我已经可以进食了。医生也就没来,说我需要静养。
我看着手上系着中指的红绳,心下里不禁更是疑惑万分,再看着另一段却是系在她的中指上,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都说人十指连心,人的中指之处更是直关心神,命脉的延伸。难不成,她正把我的命和她的命栓在了一起?否则她怎么说什么也不愿意解开。再联想到他们的话,今晚,或许会有东西来索我的命。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阳台外的不锈钢护栏发出“啪啪啪”的声响,这丫头的心情不是很好,同样,我的内心也变得沉重了起来,这次,恐怕要在这里花上很长的时间了,半个月的时间不短,但是也不长,医生说我要修养至少半个月,那我兄弟沈超和徐梅的事情还得往后拖了。
跟老板请的假恐怕也是永久的假了,这次如果能够回去的话,八成也会被送火车票。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宽心点。古里古怪的事情自己也许没法应对,但是,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是死是活,我都得接着。
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逃脱,何不坦荡荡的去接受,这样来的更轻松一点。
天,不知不觉间好像黑了下来。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她竟然轻声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次,我并没有像回答陶操那样果断,之前的信,也只是建立在我内心中不相信的基础上,而现在,我犹豫了。
“那有吗?”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有些人说有,有些人说没有,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走在一条稀奇古怪的旅程中,途中我们可能会见到很多可怕的东西,但是,那也只是可能,有人一生看不见他无法接受的事,有人一出生,就不得不接受一些事,因为,她看得见。”她的话让我感觉到晦涩难懂,好多他她它,我甚至不清楚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哎,可能,信不信,在于各人,有没有,却也取决于你信不信。信则,有。不信则,无。”此刻的她竟然说出了和陶操说过相似的话。而我感觉到,现在的她,也许才是正真的她。
我看着她那双动人的眼睛,无论是一颦一簇,都让我心下有着小小的触动。
“我跟你说件事。”她忽然之间看到我这双灼热的眼睛,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不屑的神色,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就悄然隐去。
她不经意间的举动却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这样,也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当下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你再美,也与我无关。
不由得心下倒有些自嘲了起来,也只有无聊的人,才会乱想。
“等你出院后,就离开这里吧。”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屋外那层层的小雨。“夏安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的父母都看开了,你又何必执着呢?而且,你们也找不到她的父母,他们,早就搬走了。”
我能感觉到,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说人说鬼,却总能扯在一起,“夏安琪是被鬼害死的吗?”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随即捏了捏我的鼻子,“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娶我。”她带着笑意看着我,说的话也是峰回路转,让我捉摸不透,此刻却好像在等着我的回答。
“别开玩笑了!”我有些恼怒了。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娶我,我就告诉你关于夏安琪的所有事情,包括,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眼神中的那种真切,此刻看上去,还真像是动了心的女孩。可是,我似乎猜到了她想搞什么鬼,虽然时而感觉她很讨厌我,时而却又表现得很喜欢的样子,因为,在我装睡的时候,我曾今听到过她的独白。但我却皱着眉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好像也是看穿我的心思,两只眼睛一眨,突然之间就凑到我的近前,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这一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摸了摸脸上残留的余温和淡淡的香气,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
“现在相信我没骗你了吧。”她笑吟吟地对我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陶操他们有跟你说过我吧。”
我依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吃惊的看着她,“你,你是谁?”
“上次,早晨,你和我二叔说话的时候,我也见过你。很少有人能够正面跟我二叔第一次说话不后退的。你是其中一个。”她的话忽然让我回忆了起来。那辆本田雅阁中的女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