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艘上插红底双龙旗的战船由山龙渡的水道驶出,此乃所乘之人正是洪德开带领的西域使团。想当初出使时的浩浩荡荡人声鼎沸,现如今却是只有区区不到二百人数。好在山龙渡的南朝驻军分拨了不少驾船之人,不然就凭着这一干伤兵残将却是很难顺利渡河。
在二层楼船之上此时正聚集着此行的一干代表,就听得那洪德开道:“我们尽快赶到那黄运口,然后休养一日,我真不想太过耽搁了。军中混迹,这次出来虽然不算时长,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有不甚安心的感觉。”
陪在一旁的仝一童本就算洪德开的家将,对主子的话语也不好应答。此时本应该是冯喜前来为洪德开分忧,岂不料现如今却是与昏迷的赫连宏作伴。而吴老本就不谙世事,更是不会作答。于是就听到那崔玉郎无奈一笑道:“大人您是能者多劳,不过最近神都也的确不很太平,还有就是那碧夫人所言之事,大人定要上心。”
闻言,洪德开苦笑道:“陛下一向圣明,事态方面我倒是不很担心,关键还是那家中事务,真乃头痛。无凭无证但又稍见端倪,怎叫人不心怀畏惧啊。”
……
大蒙齐天峰之上,那武宗的山门之地,一身劲装的翱翔天孤立庭院。看着满天旋转的星斗,翱翔天自言自语道:“危机真的来了,我大蒙已经被侵蚀的七零八落,下一步就是那南朝的朝廷。大战一旦发生那就不是靠个人能力可以挽回的了,可是要我如何进言才能平息?”
良久,看似无人之地却是传出了另外的一个声音,只听得那声音恭敬道:“师尊为何此等忧郁?只从我儿时跟随,我就没见过您会有此神态。”
又道:“不就是南蒙之战吗?不是时常打打停停的吗?为何这次会叫师尊上心?”
翱翔天闻言,叹了口气道:“丹青,你是刚出关不久,还对现下之事不甚了解。想想你都闭关百年了吧,看着你刚才那隐匿的手段就不难猜出你定是所得颇丰。”
这被翱翔天叫做丹青的徒儿其实就是尊师唯一的关门弟子,看着一副青年模样,少年心性,其实已经五百有余。只是其一生钻研武道少有出世,故而心性纯良。而外人一般也都不知道尊师有这么一个亲传弟子。
听了翱翔天的话语,那丹青着说道:“真是瞒不过师傅,要说所得也就那么一丁点而已,刚才看着师傅叹息,我本以为有机可循,岂不料心意一动就被您锁定。哎……”
接着又道:“我出来就是要合道的,闭关真是无聊透顶,虽然我很喜独处,但是时间一长仿佛就处于那飘渺夜空,静的让人有点发慌。”
翱翔天听闻则是笑道:“静极思动此乃有遇不遇之机缘,你能闭关这么久其实也很难得。不过眼下将要乱世,你现在出来当可入世历练一番。不过你先说说那合道之事。”
丹青闻言笑道:“您终于要把我推入乱世了,您还是先告诉我为何叹息吧。”
翱翔天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出色的弟子道:“鬼道乱世啊,他们要挑起南蒙之间的战事。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是打着灭道换世的旗号,要将道域换成鬼域。”
丹青闻言道:“那也没什么啊,时代进步岁月更替,有盛有衰而已。就算那鬼道一统,也不能为难师尊之生存啊。”
翱翔天则道:“这个我当然知晓,不过我是顾忌鬼道的背后,就怕他们也是被利用的对象。徒儿,你可记得我合道有成之后遇见的那位奇人?”
丹青脱口道:“自称耳东子的道人?”
翱翔天点头道:“不错,那人可以说是遇见的最为奇异之人。虽然他有时候颠三倒四的,可是给我的压迫却是出奇之巨。后来我多方打听却是不能得到他的下落,我想要是能与之交谈一番,那定能解我疑惑。”
又道:“要是你能顺利合道,我猜他也可能再次出现。”
丹青笑道:“那岂不是我更要加紧合道了?”
尊师不答反问:“你是以武入道,木火两精。你准备用何合道?”
那丹青思绪片刻道:“师尊教导我等世间大道三千,小道无数。而我虽然是以武入道,不过在武道一途却只领悟了其一,不能像师尊那般将武道的林林种种悟个透彻,而后合成单一武道。所以只能将那五行木火两道中的烈焰道与韧木道拿来合在武道之上,从而三道合一成就大成。”
闻言,翱翔天说道:“那岂不是五行元素与武道的结合?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也只有你敢尝试。”
不料丹青却说道:“无奇不有嘛,我连那名称都想好了,就叫元素拳,哈哈。”
……
战船顺利的到达了黄运口,短暂的休整也给了冯喜等一干军士放松的机会,自然是又到当地一番花天酒地。补充给养后的战船再次出发,下一站却是神都正东的神龙渡。这段航程只要三日,接下来的陆路也只一日,眼看着众人的远征、西去即将结束。
这日大运河上可谓是风平浪静,战船用不得帆,故而只好由那操舟之人动手划桨,一二一二的喊声整齐有序。
赫连宏孤身昏睡于床笫之间已经快到一月,可是却毫无起色。这日一直苦苦侵受那心魔之苦的赫连宏偶有感悟,原来这生与死其实相同。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虽然还有一息尚存,叫做生,但是咽下这口气就是死亡。但是现如今自己毫无行动又无所得,在他人眼里与那死人无异,而自己要是呼出这口郁气,那就可以起死回生,
原来生与死都是在外人眼里的不同,而对自己而言,死是生的结局,生却是死的轮回。同时也在想着,假设现在就是死亡,那接下来的才能叫生存,生与死都是自己的经历,就如同那圆周一般不停的转动。只不过其每时每刻有着不同的维度。
于是乎豁然开朗,那个心魔要着自己寻死,要着自己结束他人生命。这其实又与那救病医人延续生命有何不同?生与死、死与生均是一样。想透了这一点的赫连宏蓦然一惊,那早已经麻木的身躯开始了轻微的颤动,这是开始主动抵御心魔的先兆。
而在自身体内也进行着另外一项变迁,那就是原本黝黑的金丹开始了急剧的加速,同时也带动着金丹下的气旋开始盘旋。随着二者的旋转,空气间流动的五行精华开始自主的归巢。而赫连宏似乎想要更多的能量却是外界所提供不到。好在自己体内那白青青的金气存在可以弥补这些。
良久的缓慢吸纳,良久的自主不给,要那金丹的旋转到达极致。而后随着一声鸡蛋破裂的声响,只见其一个与赫连宏模样相同的小人幻化而出。但是幻化而出的小人并没有将那金丹撑裂,刚才的响声也不知道是由何地发出。
不知何时小碧已经出现在赫连宏的丹田空间之内,看着赫连宏体内的奇景,小碧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场景?为何从未见过?是福?是祸?”
小人出世之后伸了伸懒腰却是虚空盘坐在那旋转的金丹之上。而后小人开始了自主吸纳精气,原本在吸纳了白青青的真气凝液后已经饱和的气旋空间,豁然间一扫而空,然后紧接着的就是外界游离的精气猛然灌入,其速度可谓是先前百倍不止。
这一动静当下惊动了打坐的吴老,紧接着就是正在喝茶谈事的崔玉郎与洪德开。三人快步向着赫连宏的房间而来。
到得赫连宏房门,吴老一马当先就要推门,岂不料房门却由内里打开。只见赫连宏一人当下开门前迎,这也将那快步而来的三人惊了一跳。三人对视一眼无不露出狐疑之色。倒是那赫连宏率先反应,说话道:“有劳三位挂怀,我醒了。”
崔玉郎脱口问道:“刚才那动静是你搞出来的?你是何时转醒的?”
赫连宏闻言先是将那三人侧身迎进舱内,而后待得四人坐下才开口道:“转醒不久,这些时日有劳大人挂怀,也多亏吴老的丹药,不然我还真不知何时才能缓的过来。”
看着无有大恙的赫连宏洪德开开口道:“醒来就好啊,要知道这些时日可叫我心烦。要是把你就这样带回神都,那是定要被夫人责罚的,哈哈。”
看着打趣的洪德开大人,吴老出言问道:“是否被心魔所控?”
赫连宏点头默认,并道:“心魔嗜杀,差点要我自绝于思绪之间。不过幸亏被我所斩杀,这也使得我修为精进不少。”
其实赫连宏本想说自己刚才已经裂丹成婴了,但是一想还是给自己留点回旋余地,故而也就没有出口。
倒是一旁的崔玉郎道:“你这下更叫我看之不透了,刚才的气息真是强大,给我有种老鼠见猫的感觉。你小子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说道神秘二字,赫连宏连忙道:“那泥鳅人可有处理得当?那玩意甚是邪恶,我之前就是着了它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