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寒浞在北镇来回思索的时候,这名向寒浞汇报漳河北岸情况的细作小组长也匆匆的回到了漳河附近。这名细作小组长准备渡过漳河进一步收集更新的情报,按照原来的规矩,此人化装成一名商人携带着一些日常用品就乘船来到了漳河北岸。
趁着夜色,这名细作小组长从河边向一处联络点靠近的时候,突然路边亮起了火把,一群大约十五六人的小队士兵将其团团包围。人群后面一位手执石剑、军官模样的人走到前面,打量着这位细作小组长,突然哈哈哈一笑道,
“看来本司马一夜的辛苦也是值了,真有些不知死活的大鱼会上钩。”
这名军官正是临漳司马少阳,就在今天上午他刚刚向狄王大缑说明如何解决敌国细作,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发现漳河北岸鬼鬼祟祟的细作小组长。这名小组长也是老油条了,故作惊讶委屈的问道,
“什么大鱼?这位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是从有穷国前往燕晋之地经商的合法商人,我急着赶路,你们快放我过去。”
就在这名细作小组长说话的当口,临漳司马少阳挥了挥手,两名士兵顺势将这名细作小组长的胳膊给摁住了,不由分说的用绳子捆起来。这名小组长气急败坏,大声喊道,
“这位大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快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另一名士兵赶紧用手将他的嘴巴给捂上了,紧接着就有一大块麻布塞进了这名细作小组长的嘴里。少阳也不在言语,径自走在了前面。一行人熄灭了火把,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临漳司马不惜动用全城的兵力在临漳及郸城方圆上百里的范围内捉拿各国的商人,这些商人有的是细作,有的是真正的商人。少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误抓,因此恳请狄王大缑在郸城寻找上好的院落,款待这些外国的商人,只是有一点,在临漳军队渡过漳河以前,绝不会放这些商人离开。
这一捉拿鬼方国沿途商人的计策正是少阳想出来的。虽然并不能将敌国的细作全部擒获,可是在一定程度上基本上破坏了车让以及逄蒙投放在鬼方国的情报网络,一大批细作被囚禁在郸城而不能出来。一时间,各国的商人都不得不绕道而行,尽量避开了凶险的鬼方国。
寒浞在北镇又等了几日,始终不见有新的消息传来,漳河北岸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无奈之下,寒浞命人赶赴莱阳盐场,告诫莱阳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车让加强盐场的防卫工作,自己则在卫队长湛狐的陪同下亲自赶往姜村,与姜文会面。
此时的姜村气氛也十分的紧张,寒浞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姜侯府。原来姜文也听说漳河北岸有异样,正与文相、大祭司刹珲、副司马公牛子、高堂国国君等人在侯府商议对策,众人见寒浞来了,纷纷起身迎接,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姜文小跑着来到寒浞的面前,拉着寒浞的手激动地说道,
“少保大人您可来了,这下我们姜国有救了。”
寒浞很显然没有想到姜文会说这样的话,姜国的贵族们也都面露喜色,似乎寒浞的到来真给他们获救的希望。寒浞一脸狐疑的问道,
“姜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少保大人有所不知,就在昨天下午,公牛国的渔民在漳河中打猎之时看到北岸的临漳城全面戒严,过往的商人也都被扣了下来,目测至少有一千士兵在北岸的空地训练,似乎是有大动作了。这位渔民不敢马虎,立马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公牛子。现在我们正在商议对策,刚准备派人通知您呢,你就来了,真是天意啊。”
经过姜文这么一说,似乎北岸的鬼方国真的有大的军事行动,至于他的目标到底是东夷族还是姜国就不得而知了。寒浞陷入沉思,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鬼方国的目标一定是针对自己。看到姜文脸上期待的表情,寒浞沉声说道,
“这条消息我在几天前就得到了,当时我只认为是临漳城正常的军事训练,也就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只是这几日一直没有消息再传回北镇,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听你刚才这么一描述,我估计是临漳方面为出兵前做清除细作的行动,我们不可不防啊。”
“少保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我听说临漳的司马是原东夷族二司马少阳,副司马则是我们姜国的叛徒吕麂子,此二人沆瀣一气在临漳一带积聚力量,如今军队已经超过一千人了,仅靠我们姜国的实力,恐怕很难防住啊?”
说话间,寒浞已经被姜文引到了上座,其他人也都相继入座,不过众人的表情依然是悲观的,很明显姜文的一番分析让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抵抗临漳军队的信心。为了安慰众人,寒浞随即补充道,
“姜侯所言不虚,不过我们姜国有一个优势是临漳军队所没有的。我们的军队可以在漳河南岸以逸待劳,只要我们守住漳河一线的天险,谅他少阳三头六臂也休想渡过漳河来到姜国境内。”
“少保大人你不要怪我直言,如今我们姜国还有常备军队六百多人,如果与少阳的军队发生正面战争,则必然会输的一塌涂地。如果...”
“姜侯的话语我寒浞当然明白,如今姜国与我寒国已经结为姻亲,早已是铁打的同盟关系,我寒浞岂能看你姜国遭难而坐视不管么?”
寒浞的一番话明显说到了姜文的心坎里,公牛子等人紧皱的眉头也都舒展开来,个个喜上眉梢争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文得到了寒浞的承诺,可还是感觉心里没底,旋即又问道,
“不知少保大人有何计划?”
“既然临漳有军队超过一千,那么我们在兵力部署上也不能比他们少,我决定派我的师傅有道子先生率领五百中军官兵前往漳河一线驻防,不知姜侯意下如何啊?”
众人听到这番话,脸上的表情更显得自信多了。自从上次姜国兵乱,在座的诸位可都亲眼目睹了寒国副司马、寒国侯的师傅有道子先生的英武,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解除了大司马姜赜五百军兵的武装。姜侯更是如同吃了定心丸似的,脸上也乐开了花,微微一欠身双手一鞠说道,
“少保大人如此仗义相助,请受姜文一拜!”
寒浞见状赶紧走向前去,双手扶起姜文的肩膀,口中说道,
“姜侯客气了,我寒浞于公于私都该如此,请各位休再提感谢之事。”
“谨遵少保大人钧令!”
为了防止突发状况的发生,寒浞一方面拿出自己的手令命亲兵火速赶回北镇请副司马有道子点兵五百,另一方面则率领姜国的所有贵族来到公牛国境内。副司马公牛子则代表姜文发号施令,将姜国的六百官军全部分散到漳河南岸驻防。从地缘关系上来看,公牛国距离临漳城最近,寒浞从直觉上认为少阳会从公牛国北岸渡河,直插公牛国。
有了这一直觉,寒浞就开始了自己的排兵布阵。为了加强公牛国的防御力量,寒浞将师傅有道子率领的五百中军官兵也全部部署到了公牛国一线,细作队则化装成渔民在漳河之中捕鱼,顺带观望漳河北岸的情况。机警的少阳似乎预料到细作会在漳河之中打探情报,居然派出神射手埋伏在漳河北岸的草丛之中,有好几名细作不幸来到了射程范围内,被对岸的神射手射中落入到漳河之内,其他的人见状不得不上岸躲避。
细作队在漳河之中一无所获,这可急坏了寒浞。无奈之下,寒浞在卫队长湛狐的陪同下登上了漳河南岸最高处的土坡,试图观望北岸的情况,经过好几轮的尝试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放弃。这时师傅有道子来到了寒浞的跟前,有道子见寒浞一脸的愁容,安慰道,
“寒国侯你也不要着急,我们在总兵力部署上一定也不比临漳方面的差,相信少阳的军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河。”
“师傅,话虽如此,可是我觉得心里没底,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你还年轻,大的战争也没有经历几场,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克服这种忧虑的弱点。”
“师傅,你觉得我的兵力布置有没有问题?”
“从目前来看,姜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不知东边的准备怎么样了?”
有道子心里明白,寒浞最放心不下的始终是莱阳盐场。这些年寒浞将最稳重、最忠诚的车让派到了盐场主持工作,可以看出莱阳盐场在寒浞心目中的重要位置。有道子这么一问,也是为了提醒寒浞莱阳盐场的防御情况,因为盐场在姜国的东边,为了保密,有道子才会说东边的。寒浞对师傅有道子从来不隐瞒,当即回道,
“师傅放心,我已经于日前派人知会车让,让他加强东边的防御。我相信车让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虽如此,东边的战略意义如此重大,还是不要松懈的好。”
“师傅提醒的对!不过直觉告诉我,少阳的第一个目标将会是姜国,在姜国没有攻下来之前,他不敢有进攻东夷族的打算。”
师傅有道子不再接话,几人站在那里一阵沉默。其实寒浞的直觉是对的,少阳的战略计划的确是先攻下姜国再分兵进攻东夷族。原因很简单,姜国夹在漳河和黄河之间,是一条狭长的地带,而且夹河套地形平坦,一马平川,在军事上绝对是易攻难守的凶地。
攻下姜国,不管能不能守得住,对于少阳来说都不重要。假如能守住,少阳则趁机稳固战果,分兵出击东夷族;如果不能守住,少阳则有计划地撤退,同时把姜国的战略物资悉数转移到临漳城。如此一来,姜国的存在都不再重要,存在数百年的姜国最终沦为鬼方国同寒国争雄的跳板,成为名副其实的军事缓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