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河镇。
一个普通的临都小镇,依旧在苏阳郡的治下。镇里驻扎有皇家专属的馆驿,这里是抵达都城的信件的最后一站。
“我们日夜监视翠河镇,没有丝毫松懈。”
守义的回答很干脆,他对翠河镇如今可以是了如指掌。
“昨天他们进出了几个人?”
“两个,一进一出,都是送信的信使。”
“哦,知道他们是谁么?”
“编号三甲的是从外面来的信使,这个人拿着东西进到了小站,也就是我们向您汇报的事情,所以才会决定在晚上排除李盈、张天、高文翔前去半路设伏。他们送信的信使编号乙四,是昨天从苏阳到。”
“昨天?”
“其实怎么说呢,昨天傍晚从苏阳来到翠河镇,接到翠河小站的信件立刻趁着夜色前往苏阳。乙四只是一个编外人员,不是小站常驻人士。”
“哦,那你们有接触过么。”
“接触过了,一个月前乙三曾经到翠河镇六天,我们的徐有大和他接触过,就是未成年的小混混被招进编外的。”
“对了,三甲跟得怎么样?”
“三甲是常驻人员,应该是苏卫。我们试过警觉性很强。”
“这个人功夫怎么样?”
“苏卫自然是厉害,不过不会是李盈的对手。”守义肯定得回答道。
赵成岁道:“那个乙四会功夫吗?”
守义笑道:“三脚猫的功夫谁不会啊。”
赵成岁脸上露出了些许愁云:“这就奇怪了。”
守义不解问道:“阁下有什么感觉奇怪的么?”
赵成岁指了指翠河镇的方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用苏卫,而是用编外人员?”
守义摇了摇头:“可能是,用编外人员掩人耳目。”
“不会。”赵成岁斩钉截铁道:“既然是苏卫,怕是早就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他们也考虑了我们会在翠河镇到苏阳之间设下埋伏,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一点用都没有,不过也有一种情况,他们知道我们有埋伏,故意用一个编外人员来试探口风。”
“那么那个东西很有可能还在翠河镇小站?”
“不,不一定,或许这个信使不过是一个烟雾弹,真正的东西或许不在小站,甚至可能到了苏阳!”赵成岁说出了一个自己的猜测。
“什么!”
“嗯,你赶快回去翠河镇,今晚强攻小站,加入东西在小站里面那还万幸,我也赶去苏阳,去看看那边的动向,如果真的暗度陈仓,他们现在肯定也相当着急。”
守义抱拳道:“是,阁下!”
赵成岁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此别过,时间紧急。”
两人说完就分道扬镳,一人前往京城,而另一人奔向翠河。
守义先回到了翠河镇,此刻已经是晌午,时间尚有宽裕,但是今夜如果有强攻计划的话,那么现在必须得有准备。信馆小站常驻四人,一进一出人数并未增减,而翠河分舵的兄弟的人数却又二十三人,将那四人歼灭很容易,只不过一定要做的漂亮,毕竟这个小站属于官方,留下一点踪迹都会给余下的计划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守义下马走进分舵,一掌推开门道:“紧急任务,所有人,收拢暗卡,都叫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了。”从楼梯口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幽幽得稚嫩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守义抬头一看,差点吓了一跳,从楼梯口冒出一个人脸,守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脸庞,像是有人刻意在一个人的脸上划了好几道深深的刀痕,然后把里面的肉给挑出来。
“你?你是说?!”守义被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样貌给吓呆了,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那颗脑袋偏转了一下,好像是故意想把腐肉般的脸展现给别人看似得。
“你们在外面居然排除了八个暗卡,这样害的我们负担很大啊。”那个脑袋的主人身体部分终于从阴影中钻了出来,守义发现其实这个人很小只,大概只有六尺长短,穿着一件红色花纹的衣服,他对守义露出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令人作呕。
守义抽出了自己的剑,指向那张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我昨天来的时候。”他站到栏杆上,从二楼跳到院子里,“你们不都看见了么,还用问啊。”
“那个信使?”这个人从体型看像是三甲,没错就是苏卫三甲,这里暴露了!
“对喽。”他偏了偏脑袋,将被长发遮住的半边脸稍微露出了点,这半边倒是显得正常多。这才是“三甲”的真面目么,这种样貌,好像哪里听说过。
“其他人呢?”守义突然想到,两个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自己的人怎么还没有出来?难道?
“如果是屋里面几个人,你一会可以去看看他们啊,至于外面的八个的话,我三个兄弟的负担还是挺大的。”丑信使指了指后面,有些木然道。
“哦?你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哦,是么,那我还是第一个,那该用什么语气和你说话呢。”
守义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在下陈守义,手中骆宾剑。”
“哦,剑啊。”三甲露出轻蔑一笑。
“无论你们来了多少人,我都会让你们后悔。”陈守义话音未落,利剑如同游龙出海,疾如迅雷。
在陈守义发现李盈尸体之前,赵成岁刚在翠河镇喝上第一口热茶的时候,也就是一钟响,苏阳城门开启的时候。军士们正在一一盘查进出人口,因为苏阳城内连发两起大案,搞得人心惶惶,而且杀人凶手也很有可能潜逃出去,所以盘查非常仔细,这是有一个少年拎着一匹踉踉跄跄的马走向了城门,排在队伍后面。
队伍稳稳当当向前推进,少年依旧保持着喜悦的笑容,很快就到了那个少年。
守门军士先看了看,然后伸手道:“官凭。”
少年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黑木板,刚要递上去,结果守门军士立刻一把扣住了少年的手腕:“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
少年随便一松就挣脱了,然后一脸赔笑道:“军爷,我的马受伤了,所以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腥气。”
“是么。”军士眉头一皱,接过官凭,看了看之后就递了回去,“进去吧。”
少年接了官凭,笑着藏回怀里,然后提了提身上的包裹。
虽然没有离开苏阳多久,在少年心中每次都像是久别重逢,熟悉的皇城大道,都好似是自己的管辖范围,他逐渐走快脚步,故意走在皇城大道路铠上,拉着自己的跛脚马,一脸哂笑得抬着自己的头。
少年在走过玲珑坊的时候停了片刻,低下头嘟嘟嘴看了看一片干净的路铠,却没有说任何话,最后他还是继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使劲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包袱。
观美坊可能是离内城门最近的一个坊了,不过看上去近,从坊门到内城门也得一段距离,少年牵着马走到了观美坊,好像是为了不让人能够窥看高高的内城,观美坊的屋子都很低矮。
于是少年在一所和平常屋子一样低矮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嘿!我回来了!”少年甩着包袱走进院子,然后把那包袱随手扔到了地上。
“来人来人!”少年又叫了一声,屋里才钻出了两个穿官服的人,一个人提着条板凳,另一个拎着一壶酒,小步快跑过来:“大公子你回来了?”
少年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包软踏踏的东西来,朝着两名官差晃了晃,然后随后往天上一丢。
其中一个官差街道之后,拔腿就往屋外跑。
“嘿,有这么重要么?”少年眯着眼放下酒壶。
另一名官差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围着少年转着圈扇风:“大公子,您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重要,老爷总算可以打一个翻身仗了。”
“老爷最近在做什么?”
“老爷一切安好,只是有点着急猎女案。”
“哦,对了刚才那谁出去的时候忘记说了,和大少爷说一下吧,我就不回去了。”少年吧酒壶放在自己的头顶,没然后端正了一下坐姿:“你做的时候,把那包袱和门口的马都带走,别忘记啦。”
“哦,知道了,要告诉大少爷的话就由卑职转述吧。”官差支起身,摸到少年身后,一把撤去了少年屁股下的板凳,但少年居然依旧保持着坐姿,头上顶着的酒壶也纹丝不动。
官差把板凳放到一边,然后去提扔在地上的包袱。结果包袱里面的东西露出了半边,差点把官差吓了一跳。
“怎么!两个人头!”
“对啊,我在官道上割下来的,用来当狗粮吧。”少年面不改色得说。、
“咦,你就喜欢做这些事。”官差偏过头伸出手提起装着人头的包袱往外走。
“等等。”少年又叫住了他。
“又怎么啦。”有什么吩咐一次性说话不好么,有必要一次又一次么?
少年扶了扶开始摇晃起的酒壶:“你别骑马了,这马受伤了。”
“晓得啦。”官差很随意得点点头,就推门离去。
少年估摸着官差走的远了,四下看看,一把拿下酒壶,又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