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杨父面色平静的看着志国，将酒塞子重新盖到坛口上。

志国微微点头，高兴的端起酒，用嘴轻轻抿了一下，眉头轻皱，然后咕咚喝下去一大口。

“怎么样？喝出来了没？”杨父看着志国，有些期待的说。

志国没有着急回答，将碗中的酒又喝了一小口，然后留在嘴里片刻，方才喝下去，“香味浓郁，不像是我们陕西的西凤，也不像是这山西晋地的汾酒。”他分析着，又将鼻子朝碗口凑了凑，细细闻着，“莫不是贵州黔地的茅台？”他突然惊讶问道，有些无法相信的看着杨承林。

“多少年的？”杨父抿嘴一笑，故意买了个关子。

志国欣喜的看了眼碗中香气浓郁的酒液，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小口，皱着眉头在嘴里酝酿了半天，“二十年？”他有些试探的问着，依然不敢肯定。

杨父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坛子给志国填满了酒。

“这是两月前你爹从一贵州商贩子那里买的，原本只以为是坛子普通的酒，没想到回来刚打开整个院子都能闻到酒香，于是你爹便到了一碗喝下，这才知道这酒原来是上好的贵州茅台，说说也有60年的光景。”杨母看着志国吃惊的模样，微笑着说，眼睛里满是慈祥的神色。

“60年？”志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此时正端在手里的酒碗，随即抬起头看着杨父，杨父含笑的看着他，微微点头。

“志远好几次都在我跟前嚷嚷着要把这坛酒喝完，你爹不肯，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想要等到你回来才喝。”杨母说着，朝杨承林瞟了一眼。

志国听到母亲的话，将目光从酒碗上移开，感激的看着父亲，杨父看着他，将目光投向别处，轻轻咳嗽了两下，脸色变的严肃，“什么叫要等到大郎回来才喝，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我要是想喝早就喝了，这不是近来新开了几个铺子，忙的没顾上喝嘛！”杨父冷冷说着，话语间有些气愤。

“哼！一辈子爱喝酒，有这么好的酒你会不想着喝？”杨母看着杨父，有些生气的质问。

“大哥，你回来了！”

杨父被杨母的话呛得满脸通红，他指着她正当要说什么时，却被从门外传来的一声呼喊打破，最终只好叹息停歇。

志远迎着落雪正从大门进来，还没到门口，便高兴的呼喊着，他在院子里没有停留，直接进了大厅。

“大哥！”志远看着志国，高兴的喊了声，满脸兴奋的朝他走过去。

志国微笑着站起，迎上志远，用手将他身上的雪拍打落下来，朝他胸前重重的擂了一下，“两个月不见，精神了！”志国拍了拍志远的肩膀，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看着两兄弟互相问候着彼此，杨承林的脸上涌出一丝笑容，但随即脸色却冷了下来，他看着志国和志远的身影，想到了已经离家一年多的二郎志军，如果他在的话，会不会是兄弟三个互相微笑的望着彼此？他看着他们兄弟几个，眼角渐渐湿润，像是一位平凡的老父亲一样，看着兄弟和睦而感到欣慰。

两兄弟相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志远虽然成长了不少，但是在大哥面前，却依旧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冲着志国问东问西，像是小时候总是让志国讲故事的样子，双眼睁的大大的，在一旁细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情节一样。

大雪在杨家门外安静的飘落着，杨家大厅里，阵阵浓郁的酒香飘出，绕在清冷的空里，像是一首醉人的妙曲。杨家大院里，自从志国走后，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帮工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虽然天冷，但是他们干活麻利，连脸上也挂着像是家人回来般的喜悦。笑声不时从大厅里传出，随着漫天的雪幕朝门外飘去，带着点滴家的味道，也让下雪的冬天，在寒冷中温暖起来。

中午时分，大雪渐渐停歇，连天也看着像是亮堂了些。志远告别父母兄长后，便去了自家的皮毛店，临走时，杨母还不忘硬塞给他一条皮毛围巾。

志国随父亲回了后院，两人坐在已经烧的红火的火盆边烤着火，昏黄的灯光在屋子里安静的亮着，随着屋外寒风徐徐，惬意而沉着。

志国在火盆前烤热了，便将身上的风衣脱了下来，杨承林瞟了一眼儿子，在暗光下，眼尖的发现他的衣服有破洞的痕迹。

待志国重新坐下时，他皱着眉头摸了他胳膊一下，然后拿着酒坛子在碗中倒上酒，“大郎，此次单骑出行，路上都发生了什么事，说说吧。”杨承林看着志国，淡淡的说，话语间似乎有些心疼和不忍。

志国看了一眼父亲，将酒碗中的酒喝下一半，然后开始讲自己在陕北除刀匪、斗小偷、踏黄河，在天水打混混，和当地风俗与商情的事。杨父细细听着，有时皱眉有时舒然，遇到畅快的事情时，他会大叫一声好，然后拍拍志国的肩膀，将酒碗中的酒喝上一大口。

这一路上的事说完，两人便将一坛子酒喝光了。看着父亲高兴，志国将手里的酒抿了一口，刚想说什么却又缩了回来，他眉头微微皱着，在心里犹豫着什么事情。终于在和自己僵持良久后，他喝下一大口酒说话了。

“爹，还有个事…”他鼓足勇气说着，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什么事？”杨承林有些疑惑的看着志国，眉头轻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志国思索了片刻，脸开始发烫变红，“算了，没什么！”他淡淡的说了句，连头也没抬。

看到志国这样，杨承林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了，“有什么事就说，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他看着志国，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