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关口公司要跟我们逗硬的话，我们只得跟你们也按照合同来办事了，毕竟错是你们出的，你们当然得承担责任。”夏晓阳眼睛直盯着林语。

九月底的北京，天气已经凉下来了，但是林语的额头却一个劲儿地冒汗。

夏晓阳看了林语一眼，接着说道，“关口抱怨我们公司不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找你们这种不专业的广告公司来代理他们的广告。他向来主张直接找报社的广告部，这样，即使出了错，大家也好谈赔偿问题。他还举例说，上个月，他们的广告在另外一个城市也出了错，那个广告我们公司是直接找当地那家报社来做的，那家报社最开始很强势，不愿意按照关口他们的要求来赔，后来关口一气之下，要求我们将后面订的八个半版广告全部撤掉。那家报社迫于无奈，就完全按照关口的要求进行了赔偿。”

林语瞪大了眼睛，“那这次，关口真要我们按照合同来赔吗，算下来要赔九万多块钱呢？做他们的这个广告，你也知道的，全年做下来，我们公司总共的利润，恐怕连这个零头都不到，真的是亏惨了。”

夏晓阳无奈地捂着自己的脸，面对着刚上来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她有些疲惫地说：“关口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他在这个位子上，现在是他说了算，而且合同也是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即使是打官司，我们也是赢不了的，只能认罚了。”

“那我怎么给陈翔宇回复这事？”林语觉得自己这么大老远跑到北京来，竟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挫败感非常的强烈。

“我跟我们公司的老板再商量一下，看他怎么处理这事。我知道你们公司帮我们发布这些广告，本身是没有赚什么钱的，如果全部让你们赔的话，确实有点那个。”

林语点了点头。

“我下午公司还要开会，吃过饭以后，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安排吧，你也不用在北京等消息了，有结果了我会及时给你打电话的。”

“那我要不要去见见你们公司的老板，跟他谈谈这事？”

“不用了吧。你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夏晓阳看了林语一眼，“快吃饭吧，菜都凉了，我吃完还得马上回公司的。”

那天下午，林语走在北京的街头，看着面前的车来车往，她突然想起刘思汉来，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刘思汉刚接到林语的电话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到了北京。

他让林语就在关口公司附近，找个可以坐的地方等他，他马上开车过来。

林语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等刘思汉，在等刘思汉的过程中，她给陈翔宇打了一个电话，向他汇报了中午自己和夏晓阳跟关口会面的结果，陈翔宇对关口这么快就翻脸感到有些不解。

“关口说，让我们要有契约精神，签了合同的，就必须要按合同来执行。这次，他们是一定要按照合同，漏一罚二，让夏晓阳他们公司赔的。”林语有些无奈，“夏晓阳他们公司是一定会把这个罚款转嫁给我们公司的，毕竟错是我们自己犯下的。”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就订明天的机票回来吧，我还另外有事情找你。”陈翔宇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真要赔他们九万啊，我们在他们身上，一年还赚不了九万呢？”林语有些心疼。

“只要客户在我们手上，损失总有办法弥补回来的。”陈翔宇沉吟了一下。

“那如果关口让夏晓阳他们公司跟我们提前解除合同呢，我们不是就没有办法了吗？”

“提前解除合同的话，那夏晓阳他们会赔我们违约金的。”陈翔宇笑了起来，“你赶紧回来吧，我们公司又谈下来一个新的项目，我想让你来执行。这个项目做好了，很快就可以把关口他们那个损失找补回来了。”

听到陈翔宇的话，林语只好赶紧到咖啡馆附近去找航空公司的售票点。好在关口他们公司所在的位置是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国航的售票点，林语赶紧进去订了明天早上飞回成都的机票。

就在她订好机票从售票点里出来的时候，刘思汉的电话过来了，“你在哪儿呢，我怎么在你说的那家咖啡馆里没有见到你？”

“我在这附近，我马上过来。”林语说着，一路小跑着回到咖啡馆。

正跑到门口，刘思汉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眼前的刘思汉身穿黑色西装，宽宽的肩膀将身上的衣服撑得笔挺，看起来比一年以前成熟了很多。

他见到林语也有些惊讶，“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职业套装，还挺精神的。”刘思汉夸林语身上的衣服，“这个颜色也很衬你的肤色。”

林语随他进去，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刘思汉帮她点了她最喜欢的蓝山。

“你这次到北京来呆几天？”刘思汉开门见山。

“我明天早上就走。”

“什么事，这么急？”

“刚才我给陈翔宇打电话，他说有新的任务交给我，让我赶紧回成都。”

“那你到北京来干嘛？”

林语将自己公司和关口公司，以及夏晓阳公司发生的那些事情的前前后后讲给刘思汉听。

刘思汉呼出一口冷气，“你们当初怎么会跟他们签这样的霸王条款，这明显就很不合理嘛，即使出了错，更正就可以了，怎么还会赔他们双倍？”

“主要是我们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所以当初也没在意这些条款，还是因为对自己太自信了些。”

“是啊，合同是不能随便签的，如果不合理，一定要在签之前提出，不然宁可不做，也不能把自己给套起来，将来出了事，不好收场。”刘思汉看着林语，“对了，夏晓阳他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林语将夏晓阳他们公司的名字告诉了刘思汉。

刘思汉思索了一下，“他们是日资广告公司，如果你们合同跟他们是那样签订的话，那你们就只有认赔了。”

“是啊。”林语无奈地砸了一下嘴，“对了，你最近怎么样，看你的状态，还挺好的啊。”

“我啊，还行。”刘思汉笑了起来，“反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呗。有些东西，不能改变，就只有接受了。”

“李婉婷怎么样？”

“她挺好的，自从儿子出生以后，她性格变了很多。原来很爱出去玩，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跟保姆一起照看孩子。”刘思汉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从自己手包里拿出钱夹，打开来，递给林语，“这就是我儿子，长得胖乎乎的，顽皮得不得了。”

林语接过刘思汉的钱夹，仔细看着他儿子的照片，“五官长得很像他妈妈。”

“是啊，长得像她比像我好看。”刘思汉咧着嘴笑了。

林语将刘思汉的钱夹还给他，“你看，当初你还死活不愿意结婚，现在又觉得幸福得不得了了吧？”林语嘲笑刘思汉。

“哎，接受现状，不跟它拧着干，也就能过下去了。”刘思汉收好自己的钱夹，“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没有啊，每天那么忙，认识的人虽然多，但是别人又没有把单身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啊。”林语跟刘思汉打着哈哈。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刘思汉就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接完电话，他说刘西有要紧事想跟他商量，叫他赶紧回公司。

林语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五点钟了，马上北京的晚高峰就要来了，就催刘思汉赶紧走。

刘思汉知道自己这一回公司，可能晚上不一定有时间赶过来陪林语吃晚饭。林语忙叫他别管她，先做好他自己的事儿再说。

刘思汉冲着林语点了点头，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林语也无心再到处闲逛，就直接回了自己事先订好的酒店。

那天晚上，刘思汉果然没有空过来陪她晚餐，林语只好自己一个人在酒店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准备洗漱睡觉。

就在她躺在床头无聊地看电视的时候，夏晓阳的电话过来了，她安慰林语，“关口他们那件事你先别着急，我们公司现在还没空处理这个。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上午去机场接你，还不知道情况。我中午不是跟你说过，关口上个月在另外一个城市的一家报纸上，因为赔偿问题，怒撤了八个半版广告，逼人家就范。现在那家报社为了报复他，就以消费者投诉为由，曝光他们产品质量和售后服务上出现的一大堆问题。”

林语正打算说话，夏晓阳又接着说道，“那家报社很聪明，文章里面并没有提到他们公司和产品的名字，而且将图片也做了技术处理，但是字里行间，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讲的是他们公司。那些图片虽然技术处理过，但是仔细一看，还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们产品的LOGO。关口现在被弄得很恼火，他今天下午到我们公司来开会，让我们公关部的人紧急联系那家报社的人，想办法灭火。”

听到这里，林语几乎要笑出声来，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