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位义军兵士匆匆跑了过来。
“什么事?”刘裕问道。
“禀将军,门外有人找萧大人。”
萧正峰心中纳罕,这人找自己都找到宫城中的武元殿来了,想必还真有什么紧急的事。他张眼望着刘裕,刘裕笑着说道:“既然有人找,你就去吧。以前你是黄门侍郎,宫中人情比我们这些人了解透彻,那个人选你还要多上心。不要多么优秀,只要那人在世家大族中有代表性就好,我与先生在这里还要制定出管理京城的具体方案。你就先去吧,希望不要是什么风流情债就好。”
萧正峰听着刘裕前半段话,面色肃肃,待听到最后一句时,顿时尴尬了起来。他也没有告辞,跟着兵士向门外走去。
望着萧正峰离开,刘裕心情大好,他邀请刘穆之坐着一起商议,“我这个弟弟呀,什么都好,就是风流得很。可是我那小姨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唉,这一对啊,真是伤脑筋啊。算了,不说他们了,先生,我们继续商议吧。”
宫城的南掖门外早停了一乘四抬的官轿,望见萧正峰过来,打首的管家模样的人小跑着上前递话,“是萧大人吧,小人王冲,是王司徒家的管家,有要事相商。萧大人屈尊,能否随小人走一趟萧府。司徒大人说了,只要大人去了,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萧正峰一睃眼角,顿然感到有一种趁机打秋风敲竹杠的快感,他拖长了音调,“那就走吧----”
“诶----诺。”
四抬官轿颇有节奏地一路摇晃到了王谧的府邸,萧正峰下得官轿,顿有一种再世为人的错觉。当日受到桓玄的通缉,只能从王府的后门偷偷摸摸地进去,现如今终于可以昂首阔步,踏入这王府的大门了。
曲廊游苑,萧正峰跟着管家一路移步换景,来到了一间颇为雅致的厢房。厢房里间是个暖阁,只是珠帘低垂,间有纱幔,萧正峰望不清里面的物事。
管家匆匆离开了,一位丽姬打上茶点,点燃起桌面上的熏香,垂手侍立在一旁。
纱幔缓缓打开,一丽人端坐在那朦胧的帘影之中,淡然的琴声如流水般随着珠帘的震颤,如电波般传进了萧正峰的耳鼓。
萧正峰感到浑身一阵震颤,浑身的肌骨酥了半边,一半是因琴音,还有一半则是被那眼前的熏香熏着了。萧正峰浑身只感到酥痒,这种酥痒直砭肌肤,切入到骨子里去了,恨不得有人抓破肌肤,挠上几手才好。
丽姬递上茶碗,萧正峰正感到口舌干燥,不自觉饮上了一大口。茶水入口甘醇,如美人的口舌馨香。
“这是什么茶?”萧正峰随意地问道。
“雨前龙井。”丽姬乖巧地小声答道。
“好茶。相传这茶是少女在清明节前后的日子里,特意赶在雨后,用口舌采摘的嫩茶蕊制成,这味道果然不同凡响。就是想想,也能让人口舌生津啊。”萧正峰砸吧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又端起茶碗,狠狠地饮上了一大口。
“不是相传,是真的。”丽姬纠正道。
“哦,是真的吗?”萧正峰的双眼忽然迷离了起来,他的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面前琴音袅袅,眼前春色醉人,就是这茶,火候到了,犹如春药,琴音更是撩动心弦,让人不能忍耐。
“大人,您喝醉了?”丽姬被萧正峰拦腰入怀,不禁娇喘道。
丽姬的身材柔软,她就像一条水蛇,在萧正峰的身上不断扭转着。雪白的两瓣花蕊搁着纱裙时不时地撩弄着萧正峰的话儿。话儿如遭雷击,整个怒发冲冠,一柱擎天,隔着袴褶顶住了丽姬的花心。
“呃啊----”叫声酥痒甜腻,犹如春夜里的野猫的叫声,让人打着摆子感到一阵舒爽。
萧正峰被丽姬叫的感到浑身麻痒,如同身上被电击了一般,正如一股热流传遍全身。正要有所动作,珠帘之内的琴声陡然一转,由流水转变成了高山,莺歌燕语的琴曲变成了铁骑刀枪。萧正峰的心绪随之一震,他仿若看见了一座肃杀的高山,高山的树木花朵瞬间枯萎,变成了刀冢枪坟,那美丽的粉红女郎也成了那冢中的枯骨。
萧正峰推开了大腿之上的丽姬,正襟危坐,继续抿了一口茶水,“司徒大人何时可到?”
“快了,马上就来。”丽姬尴尬地笑着。
丽姬的笑容在萧正峰的眼前一阵晃荡,她的人影越来越不清晰了。萧正峰的心往下沉了下去,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婧师妹,你这又是何必,说好的,将我的身子给他就是,你又何必将他震醒。”丽姬虽有怒容,但是眼神之中却满是怜惜。
“师姐,你的心意小妹心领了,只是有些事,你不清楚的。既然是自己欠下的债,还是自己偿还了,比较安心。”王婧淡然一笑,抚弄着鬓边的秀发,青丝缕缕,撩拨着的是久别的心绪。
对于萧正峰,王婧的心情复杂,这是个谜一般的男人。貌似无赖,吊儿郎当,却总能出人意表,让人刮目相看。当情有所钟,他又失意潦倒,让人无法抓牢,欲求放下,却陡然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最后两人天各一方,总不能成为一个世界的人。但是那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担心此心与彼心却是相隔甚远,恍若隔世。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让自己牵挂不已,却又让人无法下定决心,痛苦无奈。
王婧将萧正峰毫不费力地抱起,将他安放在了暖阁里的牙床上。一阵光影流动,王婧身上的纱衣犹如蛇皮褪到了脚踝之下,她抬起袜刬慢慢摸索着萧正峰的要害。萧正峰本能地回应着,在睡梦中发出愉快的呓语。呓语如初春的嫩蕊不断绽放,让人沉醉不已;犹如酷夏的浓荫烈日,让人水火两重……
春梦了无痕,一场春睡好。当萧正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晴光大放,日上三竿。
慵懒地起床穿衣,萧正峰衣还没穿戴整齐,他陡然发现珠帘之外坐着一人,看那身量是个男人。
萧正峰匆匆掀开珠帘,看到坐着的男人,他有点吃惊,“司徒大人,失礼了。”萧正峰微微有些尴尬,对着王谧拱手一礼。
王谧面带微笑,只是笑中带苦,本来说好的,由家中的一位歌婢伺候这小子,没想到靖儿这丫头非要自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不说,靖儿还让自己不要明言,她也不想嫁给这小子。这到底是什么事嘛……
“萧大人别来无恙啊,因昨日一时匆忙,无缘得见萧大人。等到老夫忙完,萧大人已经歇息,所以今日才来叨扰。”
“司徒大人客气了,小子能做客司徒府,是小子三生有幸了。”萧正峰隐隐约约地也感觉到了昨晚的旖旎风光,虽然现在今非昔比,但是面对王谧,他的言辞也甚为谦和。
王谧深深地望了一眼萧正峰,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子也不是太可恶了,至少他态度谦恭有礼,说明他吃完了还认账,这时他的眼神随着话头也暖和了起来,“刘将军进城,老夫也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打算,萧大人能否告知老夫一二,这里老夫必有重谢。”
萧正峰的心里如明镜般,既然睡了他们家的人,虽然是被下套的,但是自己也要承了人家的一番美意不是。
“大哥其实也正为这件事烦忧,义军刚入京城,城中的治安自有兵士维持,可是如何才能让京城百姓安居乐业,让我们大晋走入正轨?大哥说了,朝廷中非要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不能稳住人望啊。”萧正峰慢吞吞地说道。
“哦。”王谧老浊的花眼亮堂了起来,“那么将军可有人选?”王谧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萧正峰的衣袖。
“人选倒是有几位,只是大哥也是一时难以决断。所以大哥也让我多想想,我也正为此事烦恼呢。”萧正峰老神在在地说道。
“听闻萧大人喜欢一些珠宝玉器,老夫也是个行将入土的人了,对那些身外之物也无多大兴趣,所以老夫想转赠给萧大人,只望萧大人能够保住我琅琊王家的荣誉就是,老夫在这里谢过了。”王谧说着说着,老泪纵横,眼看就要向萧正峰拜倒下去。
萧正峰赶紧搀扶起王谧,“司徒大人言重了,且不说别的,当日的救命之人,小子是铭感五内的。这样可好,小子即可进宫,面陈大哥,推举司徒大人继续留任并且兼任扬州刺史,如何?”
王谧的眼中终于溢出了泪水,他不断摇着萧正峰的双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何时进宫?”王谧眼神灼灼地望着萧正峰。
萧正峰会心一笑,“现在,马上。”
萧正峰与王谧两人共坐着一乘四台官桥,所幸二人的身材不甚臃肿,轿子也够宽敞。二人一路无语,只是王谧那“咚咚”的心跳声随着抬轿子的节奏,此起彼伏地奏响,这让萧正峰心里感到一阵好笑。看样子,不管你身居何位,有何开阔眼界,经历过何事,真到了攸关前途性命的事,该紧张的也得紧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