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 红白之事难预料,狠毒之心倒常有
曲鸣来到金宗祺所居的客栈,金宗祺见是曲鸣回来,忙道:“我已经派了众位弟兄在城门口蹲点,若是发现秦桧,必然会把他带回来。”
曲鸣沉思道:“恐怕秦桧不会光明正大地从城门出去,若是只是这样看着,怕是不行,你随我去看看。”金宗祺点头,道:“是我疏忽了。”
这二人在燕京城里里外外地找寻着,却不见任何异常之处。正在曲鸣与金宗祺准备换个地点之时,金宗祺见到曲鸣身后有一对送亲的队伍,曲鸣见金宗祺看得出神,便也转眼看去。金宗祺道:“这样的喜事,如今见得也少了,曲弟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只待有一天你能将这江湖中是收拾完毕,也能有这样的喜事。”
曲鸣见到一片热闹,自然也是心中高兴,便打趣金宗祺道:“大哥,你比我年长,大哥不娶亲,小弟怎能成家呢?”金宗祺笑着道:“这点我可就不如你多了,你看临安那些姑娘,还真是……”
“大哥!你尽开我玩笑。”曲鸣想起临安城中的米铄,便是皱着没有,他似乎也隐隐约约感觉道淳于珊对于他的心思超乎了寻常的情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待她如同亲妹子,她对于自己,如同亲人般也是正常。这几日在燕京,淳于珊与米铄不在身边,自己倒是另外有一番轻松。曲鸣渐渐将那视线转向了那送亲的队伍,那队伍出了长街便不在吹奏喜乐。曲鸣心中微微觉得不对,毕竟这对位未出城,便不再奏乐的,自己从未见过。
曲鸣道:“大哥,你看那送亲队伍,为何现在就不奏乐了?”金宗祺摇摇头,道:“兴许是这一地的风俗。”
曲鸣心中想到,一地一风俗,或许这金人没有这许多讲究,便也不再理会。这二人见将近午间,便寻了一家小店吃了一顿便饭。
正在金宗祺闭目假寐之时,曲鸣突然觉得那送亲的队伍有着猫腻。曲鸣忙把金宗祺叫醒,问道:“大哥,你这一路上可见有何放过爆竹的痕迹?”金宗祺摇头,思考片刻,道:“你是说那支送亲的队伍?”
曲鸣点点头,道:“怕是不单单送亲,此刻该是出了城了,你我不能再等了!”这二人扔下几枚铜板便匆忙离去,那店小二叫着找钱,却已经不见这二人的踪迹了。
曲鸣与金宗祺一路找着,在燕京城城郊找到了那顶喜轿,喜轿旁空无一人,曲鸣走近,问了几声,怕是冲撞了里边的新人,可是却没有回答。金宗祺掀开轿帘,只见轿中有一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倒在血泊之中。曲鸣忙上前去救那少女,金宗祺忙道:“小心!”
正在曲鸣搬动那少女之时,那少女的身后射来一丛短箭,曲鸣匆忙避过,险些被那短箭射中,曲鸣道:“想不到那秦桧,竟是如此狠恶之人!”
这二人忙着为那少女止血,金宗祺点了伤口附近的穴位,血是止住了。金宗祺道:“能够想出此法的,恐怕不是他,而是苏月娥。”诚然,苏月娥能够狠毒至此。曲鸣去查看那少女,这少女面无血色,脉搏已经摸不到丝毫的跳动了,金宗祺正要给那少女疗伤,曲鸣道:“不必了。”
那少女大红色的嫁衣上满是鲜血,头上带着凤冠,今天显然是她的出嫁之日,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像是熟睡了一般,金宗祺道:“这定然是被人下药迷晕之后,被杀的,可惜了,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这红事变成了白事。”
曲鸣与金宗祺将那少女就地掩埋了,一方暴尸荒野,灵魂也得不到安抚。曲鸣道:“这秦桧,必须要捉到。”金宗祺摇着头,说道:“我们毕竟是晚了一步,此去临安,路便多了,想要捉住他,是件极难的事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是碧血阁中的弟兄,见到秦桧,必然会取之性命。你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必在此耽搁了。”
这二人和刀文波王昱一起,回到了临安,竹林小屋依旧。众人见是曲鸣回来,皆以为完颜亮被除了,纷纷前去祝贺,曲鸣知道此事不成,毕竟自己的责任大些,便在众人面前说了自己的过失,众人倒也都理解曲鸣,听后便散了,唯有淳于珊与米铄留在曲鸣的身前。淳于珊自然知道曲鸣与赵琼之情,此刻见他回来,心中高兴,可是转念想到他之前与赵琼温存过,心中便是说不出的惆怅;淳于珊如此,米铄亦然,曲鸣见这儿女都不说话,便道: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你二人都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又吵架了?”曲鸣看向淳于珊,淳于珊摇摇头,又看向米铄,米铄低声道:“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你们也要说个清楚啊!”沙仲卿早以料想到曲鸣回来会是这样,便走近道:“曲老弟,你刚刚从燕京回来,想必也累了,我让小燕去买了酒菜,是临江楼的,快去尝尝!”“可是……”曲鸣着实想不通这二女为何都不与自己言语,沙仲卿道:“可是什么,你在这里,不会成事,只能坏事,快去吃饭,金宗祺已经再等你了,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说罢,便把曲鸣推走,曲鸣无法,只好离开。
沙仲卿见这二女互相看着,皆不言语,眼中憋着眼泪,便道:“想哭就哭吧!”沙仲卿这句话似乎是决堤的大坝,这二人的眼泪便如同洪水一般,滔滔不绝地涌来,沙仲卿行走江湖大半生,也未见过这等场面,常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沙仲卿这英雄气短没见过几个,儿女情长却在这二女身上看地一干二净。
沙仲卿此刻颇为后悔让这二人放开去哭,且不说哭声难听,仅是二人呜咽之声便已经让沙仲卿心中如同猫抓。沙仲卿着实忍受不了,便大声道:“够了——”这二女止住了哭声,却都抽泣个不停。沙仲卿看着这二人,只好道:“我知道,你们心中苦,但是苦也要活着,也要过下去,所以就不要哭了,你们现在至少还可以天天见到他,你们想那赵琼,天天夜夜想,不是还见不到吗?”
沙仲卿说道赵琼,这二人便更加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沙仲卿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人,见惯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哪里见过女人哭这样撼人心魄的场面?沙仲卿抓耳挠腮,到底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有任由这儿女在自己耳边哭着,自己又不能离去,生怕她二人趁自己不在,再动起手来。
这二人哭了近一个时辰,开始是嚎啕大哭,苦累了便是小声地抽咽着,抽咽一阵后,不知是谁先哭出了生来,另外一个也跟着哭出来声,接下来哭声便越来越大,一阵过后,又是小声,歇息够了,便又开始大哭起来。沙仲卿闭着眼睛,想要打坐,却总也静不下心来,只好静静看着这二人哭。一个时辰,近乎酷刑一般,终于,这二人渐渐停了下来,正要沙仲卿要说些什么,这二人纷纷起身,各自离去了,只剩下沙仲卿一人,看着二人留下的点点泪珠。
沙仲卿苦笑着摇摇头,只好也离去。只见金宗祺与曲鸣已经把饭菜吃得一点不剩,便苦笑着说:“我帮你去调节,你却把饭菜吃完,我听完女人哭,还要饿肚子,哎,秃光鼠啊秃光鼠,谁知道你过得这么残呢!”
金宗祺笑着道:“女人的事情,最是麻烦了,沙老哥你能把这女人的事情处理好,真是让我辈折服!”沙仲卿大手一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听着这二人大哭,她们倒好,哭完一切如常,可是真是苦了我了,这耳朵里现在还是嗡嗡作响,哎——”曲鸣问道:“她二人,哭得厉害吗?”
沙仲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女孩子心情不好,闹一闹便罢了,你不必方在心上,我们不如说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沙仲卿将话锋一转,曲鸣果然便不再想淳于珊与米铄二人了。
曲鸣讲述了在金人皇宫里的事情,二人听后都沉默许久,片刻过后,金宗祺道:“若是我们想要整顿这江湖,就必须要铲除魔宗,我们想要扬我大宋国风,让那鞑子不再如此耀武扬威,就必须给予金国以重创,杀完颜亮之事,功亏一篑,不过不能就此放弃。”
曲鸣点头,道:“我已经把那长剑留在了金人的皇宫里,若是我们想要动手,随时可以。”沙仲卿脑子极为活络,便道:“其实我们可以借金人之手除掉完颜亮,不必我们自己动手。”
曲鸣思虑了一阵,道:“果然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们需要找个突破口才可以。”曲鸣想起了之前碰见的那个年轻人王潇,曲鸣把王潇的情况对这二人说了,都觉得这王潇不是平常之人,定然是金国中颇有权势的人家的子弟,曲鸣道:“可是这王潇绝不是他的真名,想要找到,怕不是易事。”
金宗祺道:“这不是难事,我让我神丐教中的兄弟多多注意便是了,毕竟乞丐流动起来极是方便,想要打听那王潇,是可行的。”曲鸣便将寻找王潇消息之事托给了金宗祺。沙仲卿见金宗祺有了事情,便问道:“那我呢?需要我秃光鼠做些什么?”
金宗祺笑道:“你什么都不必做,在这里帮忙看着这淳于珊和米铄二人就可以了。”沙仲卿道:“你又在开我玩笑,这中差事,还是你去做吧,我可做不了来。”
“沙老兄这是什么话?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一回生二回熟嘛!”金宗祺打趣道。这是曲鸣道:“我还真有事情要拜托沙老哥。”
沙仲卿道:“但说无妨。”曲鸣看着沙仲卿,向沙仲卿示谢,道:“魔宗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常常出于被动之中,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于魔宗的动作丝毫不知,这对于我们十分不利,所以,沙老哥,我想请你帮忙,派一二位兄弟,深入魔宗内部,好和我们传递消息,但是这事太过危险,怕是……”
“你这是什么话?我帮中的兄弟,武功虽然不是一顶一的好,但是为人活络,这溜门撬锁之技,更是任何帮派都比不了的,这活,我接了!”
“如此便要劳烦二位老哥了!”曲鸣行礼道。二人都是侧过身去。
金宗祺道:“民族大义在前,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不用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