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出发现硕生又站直了身子,像是不打算抱他了,他诧异的看着硕生。
硕生淡淡道:“小妹妹都不用人抱。”
正准备抱起女儿的大汉尴尬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苦了阿出,和新结识的小伙伴玩的精疲力尽的,尤其是这回去的路一点也不短,来的时候他走了一半的路另一半靠硕生抱着就已经觉得颇为费力。既然硕生不愿意抱他,他无奈地准备自己走回去了,同时他又隐隐寄希望于硕生最后会帮他一把,所以乐观的没有烦恼多久。
等两路人辞别以后,大汉才想起来忘记问究竟他们是何许人也。回头见人早已经看不见了,他只好懊悔的带着女儿回了家 。
回去的路上 阿出恼火的看了硕生好一会儿。
让阿出十分气恼的是,硕生是个“言而有信”的好商人,从他说自己不会抱阿出,就果真一路冷眼旁观阿出直到走路都不太能走成直线,一直冷酷的嫌弃样子就可见一斑,简直把阿出气坏了。
阿出走的歪歪扭扭,脚都撇成了外八,也不见硕生抱起他来,与平时说着不耐烦地话却乐癫癫的帮他实在是不一样。不知如此,硕生还在一边嫌弃他走的太没有滋味。
可恶的硕生。阿出眼眶红红的,心里委屈的很。
天阴沉的就像随时会下雨一样,云把整座城都变得乌蒙蒙一片。
为了回去不是两手空空,硕生还带着阿出顺道绕了鱼市里去,一番挑挑拣拣后,阿出眼眶红红的让硕生买了最便宜的鱼。
他始终记得硕生没钱的事。
在离家不到两条街的距离,雨势就突然大了起来,原先牛毛般的细雨一下子砸的人都痛起来。
“啊!”阿出还在拼命地跟着硕生跑着,突然的被一下子扛到了硕生的肩上,他赶紧抓住硕生背后的衣服稳住自己的身体。
硕生大喊道:“雨太大了!”
大雨把他的声音都冲灭了。
阿出被硕生的肩胛骨顶的难受,他气呼呼的头也晕晕的想到硕生不肯舒服地抱他,他挣扎着伸出手拔了硕生的一根头发。平时他不小心拔掉自己的头发都是极其痛的,所以他决定用这个方法“惩罚”一下硕生。
硕生大步地在雨里跑着,街上还有很多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或者打着伞的人,没有谁像他这么狼狈。他根本没察觉到阿出对他的的“惩罚”。
在硕生脸都要被雨打的没有知觉时,他们才总算是到家了。
瑜早就在门前张望了好久,雨坠落到地上,又溅到了她的群裾上,将她的下摆都打湿了。
“可算回来了。”瑜责备地看了一眼硕生,“快带阿出进去喝点热汤。”
将钓鱼的家伙和那只被小钩子吊住的鱼塞给瑜,硕生笑着就又带着阿出溜之大吉,逃避瑜即将的唠叨。
等他们浑身湿漉漉地将瑜精心给他们准备的汤喝完,瑜说道:“快去洗个澡吧,我估摸着你们要回来,已经给你们置备好了。”
硕生微讶的点点头,按他的想法,瑜应该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才对。
瑜见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我就不能和你好好说话吗,快去泡泡热水去去寒气,伤寒可就麻烦了。你别连累了阿出。”
闻言硕生也不敢大意,将他和阿出硕生手里的被子往几案上一放,就又匆匆带着阿出离开回房间了。
阿出淋了雨,早在见到瑜时,就打了好几个寒颤,直到硕生将他放进热水里他才算是活络过来。硕生见他一副倒霉相,心里也是后悔外加心疼的,他好好在心里责备了自己一番。
阿出洗完后,硕生给他搓了搓身子,洗完擦干净穿上衣服让他去被窝里暖和暖和。然后阿出就见硕生随意的就着阿出洗过的水洗拭起来。
水已经是温的了,硕生在水里待不久,因为也不太能感觉到温暖,于是也就快速地给自己收拾完毕。他叫来江筠和他一起把水倒掉。
二人听着雨击落在叶子上漱漱的声响,硕生歉然地对江筠道:“没想到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江筠摇头,对硕生笑笑,又徉怒的握拳捶打了一下硕生的胸部,“天南海北地跑,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等挣够了钱,就搬来和你一起住。”面对友人的指责,硕生也笑道。
“我看你这老小子怎么也不会满足吧!”江筠道。
硕生对此,狡黠笑道:“知我者莫若江筠也。”
江筠道:“我可记得你志存高远,少年就立志要成千金之子啊!”
硕生笑容淡了一些,道:“少年人的胡话而已。”
见他不愿多谈,江筠叹了口气,他道:“淳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
“不知道,大概不久了吧。”硕生道,“我去看看阿出。”
江筠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吱呀——”硕生将门推开 一眼就看见榻上耸起的一堆被子,不偏不倚,就在正中央。偏偏教人分不清头和尾,像是一马平川的大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土堆似的,虽然特别突兀,但又让人觉得本来就该是这个模样。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江筠见他露出笑容,也往榻上看去,见到那个“小土堆”,他也笑了一下。
硕生几步上前走到榻边,他弯下腰将被子掀开,阿出果然就在正中间,以一种撅着屁股,手掌交互手肘撑着床榻,将头埋在自己孱弱的臂弯里面睡觉。
这五体投地的姿势,就是常人做来都难受,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以这种姿势睡着的。偏偏硕生和江筠看他分明睡得很沉。
“喂!阿出醒醒。”硕生将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试图把他抱起来。
被硕生抱起来的阿出,失去了被子里全然的黑暗以及因为被提起而感到身子往下坠的难受,阿出不适应的扑腾了两下脚。
硕生见他难受又把他放回床上,阿出身子歪歪扭扭爬了一小段爬到被子边上,他拱了拱被子,哧溜一下钻了进去。看的硕生不断咋舌。
因为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不能再由着阿出继续睡下去。因此最后阿出还是不情愿的被硕生强势从被窝里给挖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阿出可能是没有睡醒,始终是迷迷糊糊的,甚至把饭菜给送到鼻子上去了。瑜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阿出,像是恨不得上去帮他吃饭。要不是因为硕生先前和她约定过,搞不好她真的就凑到阿出身边去了。
而江筠一如既往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的吃着饭。这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硕生察觉到夫妇俩今天气氛有点僵硬,瑜偶尔从阿出那里收回目光,略过江筠是总是若无其事的移开。
硕生认为这是夫妻间那种越吵感情越好的那种小别扭,因为年轻时他就发现这对夫妇深谙此道,他认为在浸淫这么多年技艺后只会越来越如火纯青。他没有任何插手的打算,于是吃完饭他也不顾瑜要将阿出接过手的意图,他竟抱着孩子跑了,跑了!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一大把的年纪也不嫌腻歪,他抱着昏睡的阿出,酸酸的想道。
大晚上的睡觉,硕生觉得就像抱着个小火炉似的,暖烘烘的,觉得人都要被烤干了,硕生渴的要命他模模糊糊的醒过来,准备起身去倒杯水来喝。
等我有钱了,要专门买个人专门给我晚上倒水喝。硕生迷茫的想道,他摸着黑跌跌撞撞的章桌子走去。
一口冰冷茶水喝下去,凉的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秋天的夜晚冻的他狠狠地抖了一下。他隐约觉察到不对,那个小火炉——
硕生猛地回头往床边走去,他掀开被子,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他将手伸向阿出的头部,没想到这破孩子是倒着睡得,他一下子抓住了他的一只脚丫子。硕生又立马想到睡觉的时候阿出一直拿脚对着他的脸,他有些无语,但也没时间给他教训阿出了。他把手伸向了另一个方向摸到了阿出的头。
摸索着将手伸到阿出的额头上,不出硕生所料是一片滚烫。其实这时候阿出的身子都有些发烫了。
情况紧急,硕生连灯也不打算点了,就着下半月的月光将衣服穿好,只因阿出在黑魆魆的床榻上他没有办法看清,没办法只好随意的找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将阿出牢牢地裹了起来。
甫一出门阿出就呛了一口冷气,剧烈的咳嗽了好几下才停下来。硕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几下,继续匆匆走向江筠和瑜的卧房。
硕生拍着门道:“快醒醒啊!”
接着门里传来一阵重物翻倒的声音。江筠在里面大声问道:“怎么了!”
硕生焦急道:“阿出病了!去哪家医馆好?”
“什么!”瑜慌张问道,又是一声闷响,“阿出怎么了?!”
“去街尾的那家医馆!”江筠道。
硕生应了一声好,就转头匆匆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