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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宴会波折

2016-11-08发布 3233字

刚走到知鹤院门口,就看到侯爷一脸郑重的和太医说着什么,苏成晚走到近前,就听到太医说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虽说这几年尽心调养,但内里早已亏空的厉害,请恕下官直言,估计难熬过这个冬天。”

苏成晚紧紧地捂住嘴,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她来到异世,最崇拜尊敬的就是这位祖母,听父亲说当时侯府日子过得艰难,是祖母卖了陪嫁供他们兄弟读书,又求了皇后让父亲给如今的皇帝当了伴读,才有了侯府的今日。祖母对小辈们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严格的教他们规矩,慈蔼的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如今刚享了几日含饴弄孙的清福,就……

侯爷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觉得两眼发黑,紧紧握了握双拳,指甲在手心掐出了血印,才稳住心神,说道:“还望院判尽力医治,务必让老太太少受些罪,一切有劳了。”说完,深深作揖。

侯爷纯孝,并不是哀求让老夫人多活些时日,却是希望她能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够少受些苦楚。

太医大为感动,要知道老夫人一去,侯爷就要丁忧三年啊!有那糟心的后辈,为了延缓丁忧,甚至要求他们用那虎狼之药让病人受着蚀骨的疼痛吊着一口气。他赶紧扶助侯爷,忙不迭的说道:“下官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太医走远了,侯爷依旧如青松般矗立在那里,只是后背显得萧索。

苏成晚迈步上前,握紧了父亲的手,父女俩默默的给对方鼓劲,才擦干了眼角进了正屋。

老夫人昏睡着,灰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隐隐泛着一丝青黑,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显然睡得不安稳,有些憋气。

江氏正在矮榻上,轻轻为老夫人揉捏着双腿,希望她能睡的安稳些。

腊月二十,在淮州外放的二老爷带着妻子儿女匆匆赶了回来,出嫁的小姑也带着丈夫回了侯府,老夫人眷恋的看了一眼围着她的子女孙儿们,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老夫人的丧事办得很隆重,之后永庆侯府就开始闭门守丧。

虽然皇帝下旨夺情,但永庆侯言辞恳切的递了折子,要为母亲守孝三年,皇帝感念他的孝心,也就允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守孝三年二十七个月,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刚出了孝不久,苏成晚就接到了一张请帖,是建安伯府的张雨绮亲自送来的,她十三岁生辰,苏成晚本不愿意去,但架不住张雨绮的软磨硬泡,江氏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应该出门见见世面,也劝说她去,盛情难却,苏成晚只好赶鸭子上架。

阳春三月,杨柳拂面。到了宴会这一日,苏成晚简单梳了个花苞髻,只别了一枝珊瑚钏子,一件鹅黄色银丝桃面广袖褙子配姜黄色的挑线裙子,青春靓丽又不会喧宾夺主,带着百合欣然赴宴。

百合活泼机灵爱热闹,灵芝沉稳细心喜清净,问过俩丫头的意思,苏成晚一般都带百合出门。

参加宴会的都是些勋贵世家的小娘子,方便大家嬉闹游玩,宴席设在了伯府的小花厅。

张雨绮今天穿了件嫣红色杭绸绣孔雀翎的褙子,下身着累珠叠纱粉霞茜裙,配了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头面,满头珠翠,宝光十色,使原来只算得清秀的长相也衬得多了几分颜色,却与她的年龄有些不相称。

苏成晚守了三年孝,没有在京中走动,因此与到会的小娘子都不太相熟,大家施礼相见,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静的坐着,只等着宴会结束就早早回家。

只可惜苏成晚想早回家的如意算盘在宴会一开始就打破了。张雨绮热情地邀请苏成晚坐在了自己身旁,就把自己交好的几个小姐妹介绍给她,大家一番客套。张雨绮是伯府继女,真正地勋贵人家是不屑于和一个继女相交的,因此张雨绮的这几个小姐妹家里都是门第不显,乍然认识了苏成晚这样尊贵的侯府嫡女,都热情巴结,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忙中出错,一个小丫鬟倒酒的时候就失手将酒水洒在了苏成晚的裙子上,姜黄色的裙子撒上了浅红色的果子酒,有点像淡淡的血迹,十分显眼。这衣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你怎么这么粗心,还不快下去领罚!“张雨绮怒斥了丫鬟,又担忧的问道:“表姐带衣服了吧?去换一下可好”

苏成晚摆摆手表示无碍,转头让百合去马车上拿衣服,自己随着丫鬟去净房先清洗一下。

丫鬟弯弯绕绕穿过了小半个花园,才走到一处院落,说道:“请苏娘子在这里等一下吧,一会儿就有人领您身边的姐姐过来。”说完就福身离去了。

这是一处只有三间厢房的小院子,只有一个月亮拱门,显然是让人游园累了的歇脚之处。不过此处清幽,如今一个人也没有,苏成晚就觉得有点古怪,因此并没有进厢房,而是绕道厢房后面,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的芙蓉树后站住。

果然,不一会儿,过来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面容猥琐,行迹鬼祟。

他先左右张望了一下,又抬脚迈进院中,径直推开正中的厢房门,口中说着:“不知娘子在此,小郎唐突了。”说完,才恍然发现屋中并没有他人。

不甘心的有左右厢房查看一番,还是没人,又往后头走来。苏成晚躲在芙蓉树后,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要是这个登徒子发现了她,两人拉扯起来,她的清白就毁了。

锦袍男子马上就要走到树前了,苏成晚已经做好给他来个防狼三招然后飞奔而逃的准备了,没想到前方传来一声:“表弟怎么在此?”

声音虽然凉薄,但在苏成晚听来空谷莺啼,有若天籁。

但这声音对锦袍男子来说却犹如地狱魔音,吓得他脸白如纸,结结巴巴的应承道:“是,是表姐啊,我在前面吃酒,有,有些醉了,姑丈让我来歇息歇息。”

来人正是已经出嫁了的张雨辰,她打量了一眼这个贼眉鼠眼的便宜表弟,冷声道:“父亲也不给表弟找个小厮带路,今日这后院里多有女眷,要是冲撞了就不好了!”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意。

“表姐说的是。“原来这锦袍男子是张雨绮舅家的表哥孙原,这会儿被张雨辰抓个正着,只得立在一旁怯懦称是。

“表弟快回前院吧,要是累了就在父亲书房的东西厢休息一二,切记不要再乱跑了。”张雨辰说完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送表少爷回前院,仔细叮嘱二门的婆子好好当差!”

孙原有些不甘心,频频张顾着那棵芙蓉树。

“表弟还不走吗?”张雨辰的声音明显带了怒意。

“走,走,这就走。”虽然不甘心,但碍于表姐在此,也不好成事了,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丫鬟走了。

“这院子里有些憋闷,我们去旁边的凉亭看看吧!”这句话像是对着丫鬟吩咐的,其实是和树后面的苏成晚说的。

凉亭里,张雨辰屏退了身边的丫鬟,拉着苏成晚的手,歉意的说道:“委屈妹妹了,今日我伯府招待不周,改日定上门给妹妹赔罪。”

苏成晚惊魂甫定,由着张雨辰扶着在石凳上坐下,才开口道:“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要不是表姐,我这小命危已!幸好姐姐及时赶到,我要好好谢谢表姐才是。”

听到苏成晚这么说,张雨辰愈发愧疚了,摆手说道:“多亏了你那丫鬟,是她说要回马车给你拿衣服,还冲我使眼色,我才觉得古怪,还好,及时赶到了。”说到这里,两姐妹也是一阵后怕。

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苏成晚安定了些,才细细打量起已为人妇的张雨辰来,张雨辰今日来恭贺继妹生辰,穿了一件金鲤云纹织螺丝的广袖褙子,愈发显得面色红润,娇嫩可人,眉间原来的那一股抑郁之气早已一消而散,可见婚后生活应该非常美满。“表姐今日帮了我,会不会……”苏成晚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谁都不是傻子,这件事明显是有预谋的。

“哼!”张雨晨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们敢!你放心好了,我如今出嫁了,弟弟又被夫君推荐去了西北大营,就是婚事也是早就定好了的,哪有什么顾虑?再说就算是会被拿捏,我还能对你见死不救?”张雨辰对苏成晚是感激的,自己的良缘是江氏寻来的,她会记一辈子。

说话间,就看到百合满头大汗的拿着一个包袱快步走来,看到苏成晚安好,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苏成晚刚进厢房换衣服,就听见外面小娘子的说话声。

“这院子里有一棵百年的芙蓉树,这会儿不开花自然没什么看头,但前儿丫鬟说隐约看见树杈中间有动物跳跃,好像是只松鼠儿,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运气寻到这玩物儿吧?” 这是张雨绮的声音。

众人纷纷附和。

“啪!”张雨辰从里面把厢门打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继妹,一双水眸好像洞悉一切。

张雨绮看着自己的长姐,只觉得浑身发冷,话都说不出来。

苏成晚从张雨辰的身后走出来,笑着说道:“我在园子里碰到了表姐,就和表姐在这里做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么巧,张小娘子也走到这来了。”

一府的姐妹,称呼一位是表姐,一位是张小娘子,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有些兴味了。一些想通过张雨绮结交苏成晚的小娘子默默的退后了几步,离张雨绮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