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安详如旧,赵府的密室散发一道红光,是锈迹斑斑的幽冥斧变得晶莹剔透,流动的鲜血在它体内沸腾。曼陀罗花瓣飞舞在水央,卷进这漩涡,幽冥斧震动着这一切,除了不远处那依旧纹丝不动的神色。
“这衣服真漂亮,姐姐。”嫩寒试穿集市里摆着的衣服,乐呵呵的告诉锁梦。
锁梦点头:“那就买下这一套吧!”说罢付了钱带着嫩寒走向人群中。
街市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嫩寒很是欢喜,笑道:“姐姐还有银子吗?”
锁梦将剩下的银子给了她:“喜欢什么就买去吧!”
嫩寒点头:“姐姐在这等一会儿,嫩寒马上就回来。”说罢消失在人群中。嫩寒拿了钱并非去了何处,而是来到刚买衣服的地方,然后又高高兴兴地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纸包着的物品。
人群中看着嫩寒高兴走来的身影,很是欣慰,突然,只觉心中悸痛,口中咸味,血从锁梦口中慢慢流出,强烈的杀气只涌而来,于这人群中,锁梦发现了赵普,正是他手中的幽冥斧让她有如此反应。锁梦立马躲了起来,似乎那邪斧感知锁梦的一切,一步步逼近。而嫩寒却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心中一急,上前拖着嫩寒就跑。
锁梦与幽冥斧仿佛生灵不息,任她怎么闪躲也躲不过那把斧子的感应,它带领着赵普一步步紧逼,无可奈何之际,锁梦将嫩寒藏了起来:“嫩寒,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若姐姐没能来接你,就自己回小茅屋等姐姐。”
不待嫩寒问清缘由,锁梦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那箩筐的缝隙,可见外面的动乱,是锁梦与赵普打斗了起来,几个回合之后,冥悲显然不敌,锁梦只能逃跑,跟去的除了赵普,还有李大夫的影子。
一路奔跑,已离开了喧市。地处空旷,却到了尽头,无路可逃,那零碎的石子滚落下去,锁梦停下脚步,深不见底的悬崖让锁梦无从选择。
“蓁儿,别跑。”赵普着急的声音。锁梦哪记得六年前的自己还有一个伊妺蓁的名字,此时此刻只将赵普视作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已被逼得无路可寻,顾不得其他,同归于尽便是她萌生的最后的念想。于是,她冷静下来,站好步子,左手持鞘,右手拔剑。风掠起她的头发,飘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微微抽动,煞白的脸上却无比坚定的表情,大叫了一声冲向了赵普,赵普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幽冥斧已是饥不择食,完全支配赵普的意识,与锁梦厮战起来。
冥悲剑寒光四射,剑气横发,像冷泽一般冰冻周遭一切,锁梦的眉毛被白霜覆着,年幼的她似乎驾驭不了这宝剑,而幽冥斧浑身翻腾着血液,似火一般,融化那冷泽。三招不敌,锁梦被飞了出去,冥悲刺地,冰冻了土地,红色的鲜血滴落下来。赵普使尽全身力气,扔掉幽冥斧,正劈那冰块。
“蓁儿,你没事吧?”赵普忧心的言语,却不敢靠近。
锁梦挣扎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赵普,你灭我宫门,杀我至亲,我幽锁梦与你不共戴天。”
锁梦如同着魔一般,双手挥舞,灰尘环绕,地动山摇,项上的娆字玉泛发着紫光,也被飘起。玉在人在,玉离人亡八个字在赵普脑海中浮现,伤痛欲绝的他落下来眼泪:“紫娆。”只见这紫光中锁梦如利剑一般冲出,直逼赵普。幽冥斧动,挡下这一掌,千钧一发之刻,心力交瘁的锁梦反被这股冲力逼下了悬崖,冥悲剑神动,也飞了下去,接住了锁梦。
“蓁儿。”赵普跑到崖边,震天彻地的痛喊,直到那身影消失于雾霭中,赵普慢慢起身,走到幽冥斧前,拾起了它,双膝贴地,泪水打湿那把晶莹剔透的斧子,又如先前一般,铁锈尘封,啜泣:“你本安详的躺于紫幽宫内,尘封千年,我至亲至爱的妻子和女儿,一个因你而死,一个被你杀死,是不是将来某一天,我也会死在你的斧下?如此,留你何用,留你何用?”赵普发疯似的呐喊,蓬头垢面下狰狞的面孔,瘫坐在地,发出自嘲的笑声:“是我,是我将紫娆逼上绝路,是我为了权力而不惜一切,你,我又怎能责怪于你?”
飘落的花絮,漫天飞舞着,嫩寒惶恐的表情,于这小山坡漫无目的的找着,手中紧紧的拽着那个纸袋。斜雨迎风,打湿了叶片,越发的光亮,而树叶却好似不爱这春的洗礼,发出潦淬的不满,那雨滴顺着嫩寒的发梢流下,湿了她的新衣。脑中是街市的打斗,是那日染红的白雪,是赵普狰狞的面孔下爹娘的死亡,是姐姐不会离开嫩寒的声音……雨急了,坑坑洼洼,枯老的枝条将嫩寒绊倒,溅了一身泥泞,顾不得自己的新衣裳,忙看纸袋里的物品有没有弄脏。不知是雨滴落在她眼角残留的痕迹,还是这担心惧怕的眼泪,她小心翼翼的保护好手中的纸袋,爬了起来,安慰自己,喃喃自语:“姐姐让我在小茅屋等她的?姐姐让我回小茅屋等她。”说罢,在即将来临的黑夜奔向那破旧的小茅屋。
安静的空气,可有怜惜?
雨中绚倩的蔷薇啊,可懂鸢尾凋落雨中的美?
风中摇摇欲坠的眼泪啊!可会学一回不悔?
那是谁?教我坚强之后,会不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