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丰乐楼小惠努穿着僧袍吃荤，那小二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低声在百晓生耳边说道，怕小惠努听到自己吃荤会跟我生气。

“可能是没有在意吧。”

我们进了成衣铺，看到店老板正为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客人介绍衣服。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过来，招待我们道：“几位想买点什么衣服啊？”

我指了指小惠努，说道：“给这孩子挑两件厚衣服。”

“那您这边请。”那妇女拉着我们去一旁介绍衣服，百晓生在店前为自己挑衣服。

我替小惠努选了几件又厚又好看的，他看起来很开心，一时之间跟我的距离近了好多。

“平时穿僧衣会冷么？”我问道。

小惠努摇摇头，说道：“师兄总是会给我穿很厚的衣服，所以不冷。”然后笑了笑，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来，“就是活动有些不方便。”

我摸摸他的头，看到头上仍有的瘀伤，这才想起来要带他去买些药来。

“能不能让他在你的柜台后面把衣服换了？”我问道。

那妇女也通情达理，直接把小惠努抱过去，替他换了一件黄绿色的小袄。

小惠努换好了衣服我就拉他出去，百晓生跟在我们身后，背着装成衣的包袱四处看。“”

“先找家药铺，”我对百晓生道，可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一个卖帽子的小摊。

我也走过去，摸着那些毛茸茸的帽子，觉得小孩子一定会喜欢这个，就选了一顶蓝色的替小惠努戴上。

小惠努冲我傻笑了一下，也指了一顶帽子让我戴。

我的头发是不能戴帽子的，可我看见小惠努期盼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那帽子戴上。暖和是真暖和，就不知道丑不丑。

“好了，你付账吧。”我把小惠努抱走，留百晓生一个人在小摊那里付账。

奇怪的是百晓生上山时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银子，反正今天花了不少，还不见丝毫心疼的样子。

我先去了药店买来金创药给小惠努敷上，把他的帽子戴严实以后才拉他去市集上玩。

“看，糖人。”百晓生指了指远处的小摊，那摊贩也是不怕苦，这么冷的天在这里捏糖人。

我拉着小惠努过去看那摊贩捏糖人，小惠努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他捏了个小龙出来。

“想不想捏啊？”那小摊贩问道。

小惠努羞涩地点了点头，样子十分可爱。

“来，捏着这个头，吹口气。”小摊贩把几乎成形的小龙拿出来，动了点儿小手脚让惠努吹气进去。

那小龙真的被吹鼓了，小摊贩把小龙交给惠努，惠努拿着小龙让我们看。

百晓生付了钱，我们带着小惠努和他手上的糖人接着逛市集。

我看到糖葫芦的时候自己都想吃了，可问了小惠努，他却说肚子有些饱，不想吃东西了。

太会控制了吧？！如果是我，正餐的胃跟这些零食的胃明显是两个啊！

我觉得有些可惜，可孩子不想吃，我也没办法，就拉着他接着玩，想等他玩饿了再去买吃的。

所以我们错过了红豆饼、鸡蛋酥、珍珠糕……

到后来简直就是小惠努拉着我从那些香味中脱身。

“我们就买一点儿吧，就一点儿！”我劝小惠努。

他义正言辞道：“要是再吃你会吐的，倒是候肠胃不舒服了，吃什么就都不香了。”

小惠努说的有理，可就是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该说的。

我们在庙会里逛了有半个时辰，买了不少小玩意，最后看到了有人在那里唱戏打把势，我们就过去凑热闹。

我害怕小惠努不喜欢看唱戏的，就拉他去一旁看那些打把势的。

“接下来我们为大家表演胸口碎大石，还希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鼓个掌！”那彪形大汉拿着锤子朝我们抱拳说道。

他身后的椅子上躺着一个抱着大石板的男子，看起来更健壮些。

“来，我要运功了。”拿锤子的走到那位抱石板的人面前，说着便要往下砸。

百晓生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此时正看得兴起。

“这很厉害么？”小惠努看见周围的人连声叫好，问道。

我点点头道：“这是别人的本领，我们要为他鼓掌。”然后拉起他的小手来为那两个卖艺的人鼓掌。

“可是我也可以啊，就没有人为我鼓掌。”小惠努抬着头天真地望着我。

“你会胸口碎大石？”我惊讶地问道，可转念想想也对，他整天在寺里，样子又招人疼，被几个疼爱他的师傅教了几招也属正常。

我看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孩子说的话，想了想，怕他会因为这个惹事，就告诉他：“听姐姐的话，以后在少林寺外面，不可以说自己会武功。”

小惠努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只有在像他们一样表演给大家看的时候才能让别人知道？”

“是啊，但是不能随便表演，不然会让他们没有饭吃的。”我摸着小惠努嘟嘟的脸，解释道，“你也不想那些人没有饭吃对吧？”

小惠努点点头，答应我自己再也不会说了。

“那我们去别处玩吧，不看他们表演了。”我拉着小惠努和百晓生就走，可百晓生似乎很不愿意，嘴里嚷嚷着：“再看一会儿吧，再看一会儿吧！”

“你来拉他。”我让小惠努去拉开百晓生，他立刻伸出肉嘟嘟的手去拉。百晓生面对这小家伙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摇着脑袋跟着走了。

“那我们去干什么啊？”百晓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又有些失望地问道。

我摸摸小惠努的头问道：”我们去雪花膏给你吧？“

小惠努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可能是觉得雪花膏这名字好听吧。

“为什么要买雪花膏？那不是女人用的么？”百晓生凑上来问道。

“谁说的，我们小惠努这么可爱，皮肤又细嫩，如果不用雪花膏，脸会疼的。”

我们进了一家店铺，挑了最好的雪花膏来，百晓生那里刚付完钱我就给小惠努涂上。

逛完了庙会，我们就打算回青梅小馆去了。

上了马车，我让百晓生在前面赶马，自己跟小惠努坐在后面玩。

小惠努问道：“那我是不是要回少林了？”

我摸摸他的小脸，笑着说：“小惠努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小惠努摇头道：“不是，我想我的师兄。可是我也不想离开姐姐。”

“那我们去跟住持说，让你多在我身边呆一呆怎么样？”

小惠努有些丧气，喃喃说道：“住持不会答应的。”

“那可不一定。”其实我也想知道住持到底会不会答应。毕竟这是少林寺里的僧人，如果因为别人一句话就答应他出来住，那岂不是太没有规矩了？

可我心里是想让他答应的，毕竟这小惠努这么可爱，在山上住下去会变傻的。

到了少林寺，我们把小惠努安全带回，住持的脸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丝变化。

“我想再带他住一晚，可以么？”

住持摇头，却不解释。后面的一个胖胖的僧人出来把惠努带进去了。我想跟小惠努告别，住持都不给我时间。

“你觉不觉得那个住持有问题啊？”我跟百晓生离开少林的时候问道，毕竟他前后的反应变化太大，就好像是受人指使、有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百晓生劝我不要多想，我们两个急急得下了山，在青梅小馆歇脚。

我把今天小和尚的事讲给了青梅姐她们，还向青梅姐请教刚才住持的反应是什么含义。

青梅姐浅浅一笑，说我想得太多。

我只因此一笑便对青梅姐的深邃有了好奇，这是一个经历了多少事的人？为什么我觉得从这个笑容里，我看到了她的曾经。

“你去少林的时候，了结大师回来了么？”小青问道。

我摇了摇头，自己也很无奈。你说一代大师，又是少林方丈。不在少林寺里呆着，整天瞎晃悠算怎么回事！

青梅姐听到我们的对话，安慰道：“放心吧，了结大师一会儿到了傍晚应该会来这里取青梅酒。这是我们约好了的。”

“不是要送过去么？”我一直以为了结喝酒都是让人送到嘴边的。

青梅姐摇头否认了，我们便跟她一起在小馆里候着。

太阳落山的时候，了结大师没来。

外面刮起寒风的时候，了结大师依旧没来。

……

已是午夜，生儿已经睡了。我们看着无人踏足的小馆门口，疑惑道：“方丈大师还没来啊？他是不是忘记你们的约定了？”

青梅姐喃喃说着：“应该不会啊，大师一向言而有信。”

这时，外面有扑簌簌地声音。

陈年第一个出去打探消息，却问道：“你是？”

我们闻言都出去，可眼前的却是今天初识的惠努小和尚。

小惠努不理其他人，只盯着我说道：“姐姐，了结大师让我来通报，说他今日不取酒了。”

陈年立刻去青梅小馆周围查看有没有人，可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