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打趣的笑意在令九面上荡开。
她将视线固定在凌骨面上，然后邪魅开口：“不知妖殿要说的是什么？喜欢我？”
将自己祭献给太渊之力后，令九的感情在一天一天变淡漠。对浮银，对清折，甚是是对所有曾经关心过她，或是仇恨过她的人。
可，即便是没有了强烈的怨恨感，令九心中却一直存在着一个声音在无时无刻提醒她要将这条嗜血杀戮之道走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令九甚至不常去见清折了。将清折的身躯用结界封印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近身，而往日里要与清折独处好些时辰的习惯似乎也在这么几日之间不再是习惯。
对浮银的离开……起初令九还是愤恨加不安的，可现下，除去一分不安的感觉，令九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了。
仿若只是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人突然离开，仿佛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想要以一份最为平静的心态去接受这个现实。
正如令九现在能不带丝毫多余的情感同凌骨说起以前在十二魔渊凌骨爱慕自己的事情一般。渐渐地，她能感知到的情绪越来越少。
所以方才对凌骨的那个吻，只是试探解惑罢了。
一来是试探凌骨是否还喜欢自己，而来是想看看吻凌骨时她究竟会不会产生什么其余的感觉。
可，结论是令九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没有喜欢，没有厌恶，什么都没有。就只是触碰一般，她体会不到任何。
可之前的事情，近来的事情她却记得尤为清楚，只是不带情感而已。这样的状态让令九每日每日都感到无尽的空虚，像是寻不到自己要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一般。
只是心中有着一重执念要报复所有人，要颠覆九重天界而已。
凌骨一下正色起来，丝毫没有同令九开玩笑的意思，瞧着令九异常真挚：“若是我真的说喜欢，你会如何？等浮银回来，还是会转身投向我的怀抱？”
这句话凌骨早就想问令九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寻着机会。现下既然令九先起了这个头，凌骨便也是直言不讳了。
若是说浮银喜欢的是之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小仙令九，那么凌骨一直爱慕着的便是现在这个已然向着从前魔君道路上转变而去的邪魅嗜血令九。
凌骨深知这样的机会不多，亦是很会把握机会在现下同令九挑明这一切。
令九笑笑，瞧着凌骨的眼没有丝毫动容。做不做选择，又究竟选择谁，都不是她现在有心思去考虑的事情。
见令九只是含笑却不回答自己的话，凌骨有些心急便再出言：“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令九却是将视线转去别处，风忽而吹过，将两人的墨发都吹舞得有几分凌乱之感。凌骨还在等着令九的回答，可令九已然在下一瞬纵身跃下树枝，再是将视线上扬瞧向凌骨。
“看来魔君大人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了。”凌骨也很聪明，在树上摆了个极为惬意的姿势，撑手瞧着令九。
令九好生玩味地笑笑，身后的墨发被风吹得凌乱却好看，若是少去周身那重不得近身的冷血气场，怕是任谁瞧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美好年华的姑娘。
“不知妖殿有不有兴致同我一起去寻寻乐子？”
令九问得好生娇俏，除去这重身份不看，她便真是与人间最平凡的女子无异啊……只可惜已然走上了这条路便再也没有可以回头的余地。
而且，令九亦是没有半分想要回头的意思。
唇角一弯，凌骨怎么会不去？
可，凌骨算是没想到令九说的寻乐子原是去十二魔渊的密牢内瞧冰夷。
刚行至密牢口凌骨便表现得一脸不悦，令九自然瞧出来，“怎么？我找的乐子你觉得不好？”
凌骨抱手在前，却是一声笑：“魔君大人做事必然有自己的理由。这密牢中囚禁的人对魔君大人来说确实可以称得上乐子一说，只是……”
凌骨欲言又止，令九倒是很快猜到他的想法，替他将后续之言道出来：“只是你想告诫本君切勿玩火自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令九瞧着凌骨，凌骨一笑：“看来魔君全部都明白，我便在这等着魔君大人，不打扰魔君大人的兴致了。”
凌骨晓得令九不会无缘无故便来密牢瞧一瞧冰夷，定是心中有些不悦，想要拿着冰夷来出出气。
从前冰夷待令九就不善，更是要想方设法将令九置于死地，如今令九做的还不及当年冰夷加在令九身上苦痛的十万分之一。
凌骨以为，只要令九不将冰夷给折磨死，她做什么都是可以得。
只是，冰夷的命石却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前一回令九断去冰夷的小指时想必九重天上的神仙也晓得了冰夷在令九这处受了委屈……
当时凌骨还在想着既然冰夷的命石已然缺陷，九重天上的仙人定会以此作为借口来要求夙洛派兵攻打十二魔渊，或许连他妖界都要被牵扯上一番……毕竟前不久去大闹西滨的，不是令九本人，而是他妖界。
即便九重天上的仙人忌惮太渊之力耐得住性子，凌骨不相信东海龙王那个老狐狸会如此好说话。
东海龙王膝下只有冰夷一女，若是冰夷受难，想以东海龙王那老家伙的脾气定是将整个九州颠倒过来都要来向令九寻仇的。
只是，东海亦是没有任何动静。这一点倒是最为让人奇怪的。
不过，转念一想，凌骨倒是想到一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的解释。夙洛不愿意出兵镇压令九的十二魔渊。
如今的九重天界乃是夙洛一人做主，且据凌骨这么些时日听见的传言，夙洛的作风实则是以武力镇压。不服他者，全数铲除。
或是夙洛交代了东海龙王不许轻举妄动，否则便会要他东海作为陪葬之类的吧……总之，凌骨是这么猜想的。
而令九，亦是在疑惑着为何天界迟迟没有动作？
她日日待在这十二魔渊里头当一个空头司令，没有趣事更是没有人给她杀着玩玩，这一日一日过着自然是无趣万分了。
而今日令九说的找乐子嘛，不过就是去挑衅挑衅冰夷，气气她，或是起了兴致再断去她几根手指头或者做出一些更过分的事情来……
总归要叫九重天上的人注意到她十二魔渊的动向，让东海龙王和夙洛晓得冰夷在她手下并不好过便是她的全部目的。
而若是趁着这次伤害冰夷的机会能够引起九重天派兵来攻她十二魔渊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令九这层算盘算是打得再明显不过，凌骨轻笑一声，朝着令九行去的方向投去视线，开口：“嘛，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能一如既往做得顺溜了，令九……”
不出一会，令九已然行至密牢内。
步步而来的脚步声叫冰夷稍稍清醒过来。
冰夷视线中出现的是一个穿着一袭黑衣，面上带着邪魅笑意的女子，且这女子眼角下的那个白莲印记尤为明显。
“醒了？”
邪魅又轻佻的声音在这只有微微光亮的密牢中堪堪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以及掌握着生死大权的盛气。
冰夷被令九这句话彻底醒神，视线一下清晰明朗开来。只是一瞧见令九，冰夷眸中便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还带着要将令九碎尸万段的狠意。
这叫令九瞧得好生发笑。
一脸狼狈，一身是血，令九啧啧两声，倒是委屈了冰夷天生的这副美人皮相。
“这么狠恶恶地瞧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来瞧瞧你死了没有。”令九寻墙而靠，浑身上下都在彰显着一种漫不经心。
而恰恰是这重漫不经心叫冰夷好生厌恶，若是有可能冰夷倒是想将令九再一次打入十八炼狱中，让她好生受受那炼狱中的焚火！
“你将我抓来，究竟想要做什么？”许久没有喝上水，加上灵力也开始慢慢散去，冰夷眼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强硬却虚弱。
令九撇撇嘴，视线锁在冰夷右手被断去小指的那处。
察觉到令九的视线聚焦处冰夷一动想要将这象征着耻辱的右手给收起来，却不想这微微一动便会牵扯至全身疼痛，简直就如从前令九被困在水牢之中，受到的锁仙链的煎熬一般。
不同的是，这十二魔渊密牢中的刑法远远比不上九重天上水牢内的锁仙链带来的痛楚。
其实也不是令九不敢下手太重，而是令九觉着一下子将冰夷的性命夺了去甚是没有意思，且若是没了冰夷作为手中的筹码，令九可还发愁究竟要拿什么来与天界谈判呢。
“你躲什么，不过是一根小指罢了……”令九瞧瞧自己完整无缺的右手，再是将眸光投向冰夷那处，“只不过，你今后要羞愧的课不止是你那根小指了。”
令九话中有话却是叫冰夷心中一惊。
对于冰夷这个从小便娇生惯养，没有受过多大苦难的东海掌上明珠来说，令九这种程度的刑法确实是够她受的了。
然而，令九却并没有打算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