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少年贪嘴却丧命,师父有难徒惘视
曲鸣暗自笑道:“任凭你是穿肠的毒药,有能耐得了我几何?”曲鸣伸筷,夹了一只虾仁,放到口中大嚼,并吃得滋滋有味,这虾仁的味道带了一丝酸味,不知是放了什么样的毒药。曲鸣夹起一只虾仁,对着窗户道:“这虾仁……”
雷坚以为是曲鸣发现了这虾仁有毒,不由得握紧了藏在桌下的兵刃。
“人间美味!”曲鸣此话说出,这桌子上有一半人送了口气。曲鸣道:“这龙井虾仁着实美味,想必你们都是尝过了吧!”有几个人吞了口口水,曲鸣看在眼里。此刻不是河鲜上市的季节,这虾仁便更加难得了,本就不是平常百姓可以吃到的食物,此刻若不是在临安,也吃不到,故而有几人看得心痒难耐。只见曲鸣夹起的那个虾仁在阳光下散发着通透的光芒,虾仁上的粉芡发着迷人的光晕,冒着阵阵热气,无人不会食欲大震,只是这虾仁中藏了剧毒,无人敢尝。
这时曲鸣看见一只立在桌侧的一个少年,那少年不过是弱冠之年,正呆呆地看着曲鸣筷子中夹着的那个虾仁。曲鸣将筷子递到那少年面前,那少年便目不转睛地看着。曲鸣见这少年面生,之前未见过,又是这样的神情,必然不知道这虾仁中有毒。那少年果然受不了这美味的诱惑,将头一点点向前伸去。就在曲鸣的筷子离那少年之口越来越近之时,曲鸣的筷子一送,那虾仁便向下滑落。雷坚松了一口气,这少年是凉山派的小弟子,方道生,雷坚纵然知道那菜中有毒,此刻却是说不出。雷坚本以为这虾仁掉了,方道生便会死了这贪吃的心,可是谁料方道生身子一俯,竟然把那虾仁吃到了口中。
曲鸣本只是故意让雷坚紧张,不料却真被这少年吃入腹中。雷坚急道:“方道生!你怎能如此无礼,在天下英雄面前失了礼数,还不快快出去,在也别进来!”
雷坚说此话只是为了掩盖这菜中的毒,以免被别人看出来,他知道,方道生是再也不会进来了。
一只坐在一旁的沙仲卿这时笑道:“雷掌门不必生气,年纪小,不免要馋嘴,我看,究竟是雷掌门会过日子,这凉山派中的小兄弟都是这样的瘦,节省了食物,也节省了衣料不是?”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北派中人也有人不小心笑出了出来。
这时凉山派的辛昊进来,雷坚见识辛昊,便是一脸不悦,道:“我不是让你去外边守着吗,怎地这会跑进来了?”那辛昊对着满桌的前辈一一行礼,说道:“师父,我看方师弟……”雷坚重重咳嗽了一声,辛昊道:“师父,您是否是身体不适?”
雷坚的脸色如旧,说道:“为师无恙,你为何进来,不好好守着外边?”
辛昊道:“我见方师弟出去了,想着这里边没有人照顾师父,于是便进来了。”
雷坚知道方道生命不久矣,这辛昊又不怀好心,可是碍于这一桌人,便道:“你便站在这里吧。”
雷坚心中盘算着时间,这知道菜中有毒的毕竟只有几个人,北派中众多人还是不知道的,自己欲在众人面前出头,就必然称那毒药发作之前与曲鸣动起手来,等到曲鸣毒发,自己只需轻轻出招,便可将曲鸣放到。这毒药是雷坚从西域高价购得的,毒发之时与平日里无异,故而绝不会让人察觉出来。
雷坚道:“下面我们便开门见山,曲兄弟,你同意吗?”
曲鸣点头道:“我们都等急了,雷掌门,快开始吧。”
雷坚算计着时间,估计这毒发之时快到了,便道:“曲兄弟,我尊称你一声兄弟,是看在老阁主的面子上,如今老阁主已经逝去,你自称是碧血阁阁主,可是天下英雄却是难以信服,我北派相约的是碧血阁,不是曲鸣你一人,今日你我便先比试一番,若是你打得过我,我们便任你这个阁主,如何?”众人纷纷赞同,曲鸣也道:“雷掌门说得极有道理,只是你我在哪里比试的好呢?这里过于拥挤,不如……”
“我看这里就甚好,把这桌子撤去,地方不久空出来了吗?”说罢,众人便将桌椅尽数撤去。沙仲卿道:“这如何使得?刀剑无眼,若是将这临江楼砍坏了,可怎么赔?毕竟雷掌门是这么会过日子的人。”雷坚不愿让众位英雄以为自己小气,便道:“无妨,坏了我雷坚来赔!”说罢,便抽出腰间长剑,摆出了阵势。
曲鸣轻轻行了个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雷坚显示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双眼微闭,似乎是气定神闲,紧接着便是大呵一声,长剑横出,与此同时,捏着剑诀的左手缩回,宽大的袖摆在前,一时间挡住了曲鸣的目光,那长剑正式从雷坚的袖摆中刺出。这一招换做“凉山云雾”,那宽大的袖摆如同云雾一般,正当着真正的见着,虚虚实实,让人琢磨不定。立在一旁的淳于珊忙道:“小心!”
曲鸣待那剑尖近了,方才将身子一仰,半躺地撤了出来,雷坚见曲鸣避过自己的这一剑,忙转过身来,又是一招“山下桃花”使将出来,那长剑如同春日桃花,灵动地向曲鸣双眼刺去。曲鸣使出“消息大法”中的“翻”字诀,错步上前,翻到雷坚的身后,雷坚见曲鸣绕至自己的身后,便使出“涧底轻舟”,长剑翻飞,向曲鸣扫来。曲鸣在这三招之后,渐渐看出这雷坚的武功只是看着厉害,他的功夫也是在是稀松,说是江湖中的一流之手,也只能是勉勉强强,这也多半是看在他是凉山派掌门的面子上给他的。
曲鸣见雷坚长剑扫来,便使出“抚”字诀,轻轻在长剑上抚着,突然在雷坚的剑尖上一弹,雷坚被真的虎口破裂,长剑脱手。众人纷纷叫好,雷坚顿觉自己面上无光,心中愤怒便走到那被挪走的桌子前,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把大刀来。
众人纷纷惊叹,这凉山派是剑派,练得也都是长剑,如今这凉山派的掌门耍起了大刀,众人不免纷纷议论。雷坚道:“愿意跟着我的兄弟们,动手吧!”
话音方落,便有十几人抽出身上的兵刃,攻向曲鸣等人。
蓬莱七派中人见了这等混乱场面,纷纷在心中愤然。雷坚道:“蓬莱的朋友,为何不动手?”
那蓬莱七派中八仙宫宫主靳舒道:“我还道雷掌门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一席饭,怕是算计了许久了吧?”雷坚边应付着曲鸣,便道:“这么说,蓬莱七派是不与我北派联手了?”
靳舒道:“非但如此,我还要与碧血阁一道呢。”说罢,蓬莱七派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兵刃加入了混战。这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沙仲卿与刀文波等人也加入其中,沙仲卿抓起身边两个北派中人便向那墙壁扔去,那早已被锯断了的木墙不堪其中,那二人便掉落道临江楼外,墙上赫然是两个透明的大洞。
曲鸣与雷坚相斗,雷坚使得那套刀法,猛利而阴毒,曲鸣佯装自己不敌,便想要逃到房顶上,雷坚果然跟去,同时吩咐辛昊:“你和我上道房顶,别让那曲鸣跑了!”
辛昊答应着,却是丝毫不动弹,雷坚见辛昊的反应,心中便大概明了。
到了这临江楼的房顶,只见金宗祺带着人守在这临江楼的房顶上,在这层层的琉璃瓦上站着,看见雷坚上来,说道:“雷掌门,别来无恙。”
雷坚见金宗祺已然站在面前,便知曲鸣是设下了埋伏了,转身便想逃,谁料曲鸣早以挡住了他的去路。未等雷坚说话,曲鸣便将消息七式使将出来,此刻雷坚哪里是曲鸣的对手?在临江楼里,曲鸣见人多,怕是误伤了他人,便将这雷坚引到楼顶。金宗祺道:“可要大哥我帮忙?”
曲鸣道:“这如何用得着大哥动手?我来便可!”
果然,那雷坚抵挡不住曲鸣几招,便败下迹来。雷坚见大事不好,便想要逃走,雷坚甩出一只毒镖来,称曲鸣侧身避过的时候,转身便要跳入那运河中。曲鸣大喊:“大哥,莫要教他跑了!”
金宗祺捡起一片瓦片,朝那雷坚的背心打去,雷坚受了那一击,直直的砸入运河中,水花四溅,不久便看到雷坚的横挺着漂浮着。
曲鸣喊道:“辛昊,你可以出来了,你师父的尸体,还是你来处理地好,以后这凉山派便是你做掌门的了。”
辛昊抱拳行礼,道:“多谢曲阁主大恩,日后……”
“不用。我不需要你怎么感谢碧血阁,你只需记住,以后你凉山派,便在建昌待着,不要再这样千里迢迢而来了,也不要在步入中原武林便是。”曲鸣说道。曲鸣不喜辛昊这样的人,一心只为谋取地位之人,眼见自己师父丧命也不去相救,故而便让他再勿出现在中原武林。
辛昊同意,他果真信守承诺,日后凉山派再无踏入中原武林。
众人见雷坚已死,便都树倒猢狲散,各自散去,这北派成立不足三月,便这样消失了,其中有的帮派想要加入碧血阁,碧血阁本着纳贤才之心,也尽数接受了。
这时,曲鸣叫来了临江楼的掌柜,对于方才打斗所损坏的桌椅等一应物什,纷纷照价赔偿,有吩咐店家收拾好,在楼下开了几桌来庆祝众人加入碧血阁。
席间,沙仲卿向曲鸣介绍了蓬莱七派,曲鸣见是只有六人,便问道:“不是七派,为何只有六位掌门?”
中有一位长髯老者道:“我蓬莱七派,虽然名为七派,实则只是一派,掌门是家师,我师兄妹七人各自掌管这一宫,总共是七宫,只不过我那师弟不小心过世了,不然他萧远宫宫主,怎可不来?”
曲鸣听闻是去世,便歉然道:“晚辈不知,前辈莫怪。”
这老者大笑道:“我为何要怪你?我那师弟活到了一百一十六岁,再不去世,可不是要成了妖怪吗?”这老者语言风趣,众人大笑。这老者接着介绍了蓬莱七派中各宫宫主。之前那个女子是靳舒,掌管八仙宫,擅长易容之术;长山宫最善笔墨,宫主是李传武,一个年不过而立的男子;海滋宫通医道,王昱为宫主;幻渺宫则一奇门遁甲之术闻名,是姜淼之所在;舒彬蠡最善莳花种草,是凌霄宫宫主;这老者是瀛洲宫宫主,最善棋道。
众人在席间觥筹交错,说笑之声不绝于耳。淳于珊坐在曲鸣身边却是一声不吭,曲鸣便小声询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淳于珊一张小脸抬起来,脸上毫无血丝,面色极差。淳于珊却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