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响起,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走出。他的两鬓都花白了,背驮的很厉害,整张脸上散发着一股死气,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纤纤转身看着他,有些惊讶。她根本就没想到这扇神秘的铁门后面出来的会是一个老头。可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的话,凯夏又怎么会怕他怕得要死?
老头挠挠头,从一个破旧的口袋抓出了一把空气,笑眯眯地对她说:“小朋友,要不要吃糖啊?很甜很甜的哦。”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从空气里“拿”了什么东西。
纤纤看着老头手中的空气皱眉。这个老人家,是患上了臆想症吧?
老头见纤纤迟迟不过来,还一脸嫌弃地盯着他的手看,就说:“唉,可别看这糖的外貌不怎么样,其实味道可是一流的,快过来啊。”他冲纤纤招招手,扬了扬手中的“糖”。
纤纤在他抬手的瞬间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腐朽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铁锈的味道?纤纤走过去,手上暗暗聚集魔力。她倒要看看,这个老头的本体是什么!
老头看到纤纤过来,笑容越发灿烂,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像沙皮狗的脸。
他低头从手里拎出了一颗“糖”:“真乖,爷爷给你一颗最甜最甜的。”他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和青黑的脉络,皱纹更多了,整张脸就是一部恐怖片。
回应这个老头的是一巴掌。
“啪!”响亮的声音,打得非常重,从他半张脸被打成灰了就可以看出。
此时这个老头只有一半的脸,看上去非常狰狞可怖。但他还是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说:“小朋友,要不要吃糖啊?很甜很甜的哦。”
纤纤一惊,看着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经发黑了,还有一种浓浓的腐朽味。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失去一半的脑子里爬出了一只小虫子,通体发黑,闪着金属的光泽,带着一身死气。原来那个老头就是被这一只小虫子给控制的。而她,会怎么样呢?变得跟这个老头一样吗?
纤纤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冷汗湿透了衣衫。
“不用担心。这是我们家传秘法,如果不小心沾到这勾魂虫的死气的话,用糯米洗净晒干蒸烂,再用撒上灵泉水的荷叶包裹糯米热敷三天,即可消除死气。”
一个小男孩浑身伤痕,虚弱地走了过来。他掏出一个玉瓶对准虫子,念了一段什么话,那只虫子飞进了瓶子里,而被虫子寄宿的老头则“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化为干尸。看来已经死了很久了。
纤纤用询问地眼神看着那个男孩。男孩说:“能不能······给我一点水和干粮?还有帮我治疗一下伤口。我以段家次子的身份保证,绝对会讲你要听的事。”
纤纤没办法,只能扶住男孩往九葭的所在走去。两兄弟在路上擦肩而过。
打开门,纤纤发现九葭正在收拾医药箱,而里面的药品和绷带则少了许多。她领着男孩走进房间,轻轻关好门,问:“你怎么醒了,而且,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九葭抬起头回答:“诶,别提了真是。我······”九葭说不下去了。她,看到了什么!那个被她戏弄过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一种特别惊悚的方式?跟他哥哥一样,浑身是血是伤口,段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显然那个小男孩也认出了九葭,气得跳脚:“好啊,原来是你!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吧!”结果由于他动作幅度太大,不小扯到了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纤纤默默看着这个男孩由刚才的虚弱转变为了生龙活虎,头上滑下来几道黑线。
九葭幸灾乐祸地大笑:“哈哈,活该!”
男孩不敢再有大幅度的动作了,而是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喂,你们,给我上药。顺便去弄点好吃的给我。”
纤纤反感地皱起眉头,她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命令她。一半是因为恐惧,另一半是因为敬畏。九葭也看不惯他这种在别人底盘还这么刁蛮的人,气哼哼地说:“拜托你在吩咐别人时用‘请’,不然很没礼貌啊。”
男孩叉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九葭掏掏耳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知道,段家的段家的。对吧?刚刚我还看见你哥哥嘞,说实话,他比你好多了。”
男孩激动地扑上去,也不管伤口开裂的更大,鲜血淳淳的流下来:“你说,你见过我哥哥?”
“对啊,就在刚才我替他包扎好,他就走了。”九葭面对着浑身是血的人儿有点流汗,她的小心脏呀,可真是要被吓死了。她好心地提醒:“那个,你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纤纤说:“那我去弄点吃的。”
············
男孩吃饱喝足后,满足地说:“啊,好久没吃到这样的美味了啊。”
纤纤冷冷地看着他说:“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们勾魂虫和别的一些事情了吧?”
“当然。”男孩说,“我生在段家一个旁支,段家是一个以巫蛊而闻名的家族,十分庞大。他们靠贩卖毒品,实现人的愿望而闻名。谁的业绩高,谁在段家的地位就高。但是,一般来说,实现愿望的人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为什么?”九葭提出疑问。
男孩苦笑了一下,缓缓说出他不愿意面对的见不得人的家族历史。
他与哥哥是同父异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俩的感情。他和哥哥整天玩耍在一起,连睡觉同睡一张床都嫌远。在幼年的他的心中,哥哥简直是神,无所不能。
有一天,哥哥被神色凝重的父亲叫去,并且神秘地关上了门。从那以后,他见到哥哥的次数就很少了。有时甚至一连两三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平时无话不谈的兄弟感情变淡了,这使他很失落。
于是他决定要去看看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哪怕帮一点点小忙也好。一天夜里,哥哥又缩在他的房间里了。他趴在门缝里张望,发现哥哥点上了一支香,对面有一个陌生人渐渐沉入梦乡。
接着,他的哥哥拿出一把刀,划开了那个人的脖子!鲜血涌出,他的哥哥无所谓地用碗接着,还带着恶魔的微笑:“用人血制成的衣服成色最好,看来我可以大赚一笔了。”
然后,他用一种雪白的药膏抹上那人的脖子,血止住后不久,客人醒来了。他惊喜地向他哥哥道谢说自己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大笔大笔的金子就这么进了腰包。
而那碗人血也卖出了不错的价格。段家一直售卖的就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他觉得有些冷,明明是夏天,却这么冷。他不断后退,想要劝说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他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张张嘴巴,一种呕吐感袭来。
他哥哥发现了他,轻柔地招手让他过来,用沾上了鲜血的手摸摸他的头,说:“弟弟啊,等你成年了,你也要经历这些的啊。这是段家的诅咒,我们必须还以前老祖宗欠下的债。”
他真的吐了,然后晕了过去。最后的记忆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和那令人恐惧的微笑。
“用人血制成的衣服成色最好,看来我可以大赚一笔了。”
他猛地惊醒,全身都出了汗。他的哥哥正捧着书坐在旁边看,阳光照耀在他身上,仿佛谪仙。他嗫嚅着:“哥哥,昨天······”
哥哥笑了笑说:“昨天怎么了?我一直在读书,就看见你闯进来晕了过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那血淋淋的场景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他狠了狠心,揭开了那层薄薄的纸:“我看见你做的生意了。段家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我们要卖这么奇怪的东西?”
他哥哥叹了口气,说:“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债堤吗?因为这里聚集的,都是背着债的人啊。债堤,就是一个聚集悲伤与不幸的,世界上最负面的小镇啊。”
那次谈话过后,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之间有了层看不见的膜,把两个人隔开了。
又有一个客人上门了。哥哥接待了他,他的愿望是:富裕起来。哥哥很为难,因为段家从不做亏本生意,接待的人也一般是富人,但现在这个情况······
在一旁的大伯看见为难的哥哥,笑眯眯地出面接了这个生意。
大伯与那个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一个月后哥哥发现家传的勾魂虫······不见了。
段家长老们得知此事后大怒,把大伯逐出了段家,并且永远永远不许回来。他永远也忘不掉大伯被逐出段家后那种诡异的笑容。仿佛小人得志,野心勃勃,怨恨又带着自信的笑容。
大家都被这笑容弄得慌慌的,但很快又忘了这个人,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忙了。谁也不会把记忆停留在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上。
但他记忆犹新,心中压抑之下,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家。可惜逃离计划实施没多久就被抓了回来。当然的,罪魁祸首是九葭。
讲到这里,男孩瞥了一眼九葭,微微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九葭缩了缩脖子,总感觉这个男孩改变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哪里变了。没等九葭多想,男孩又把故事讲了下去。
再后来,大伯又回来了。不同的是,他不是孤身回来的,而是带着大队的人马,踏破了段家,屠尽了生灵。大伯掠夺了所有财产,笑得夸张做作,但又很真实。
大伯早已将这个计划进行了几十年了,暗地里培养了不少死士,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主宰着段家的一切。就在今天,他终于成功了。
哥哥带着弟弟趁乱逃出了段家,后面的追兵追了上来,哥哥为了吸引追兵与他走散了。他哭得昏天黑地,觉得简直就是末日,他的唯一的亲人都没了,他活在世上都没了意义。
他也没想到,即使发现这个哥哥很冷血恐怖,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依赖着他,他们的感情其实根本就没有改变。只不过他意识不到而已。
现在他明白了,他在一夜之间长大,变得坚强。他一定要活下来找到他的哥哥。
一夜之间,段家人全部死亡,段家就此落败。
勾魂虫再现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