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岛位于扬州海面一百二十海里处,因为整个岛屿似一只飞天的老虎而得名。自从“飞虎大王”死去,罗冰以一女子之力,不但全权掌握了飞虎岛中的一切,而且还将势力扩散到周边的几个小岛屿。最近几年,罗冰更是了得,她欲图将势力伸展到大陆地区,可是孙恩那老道不争气,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卢循的到来,让罗冰的眼前再次一亮。卢循这人不但儒雅,而且长得有几分像自己的亡夫,关键是他现在成了长生人的道主,别看现在长生军被朝廷打得溃不成军,但是信徒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卢循上岸登高一呼,照样可以再次拉起一支队伍。
罗冰为卢循的到来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虽然限于岛上条件,只是几个愚夫愚妇围着篝火,跳着草裙舞让卢循欣赏。但是新败的卢循感受着主人罗冰的拳拳之意,接触着她那火辣辣的眼神,他不禁在盛大的篝火宴上多喝了几杯。罗冰走下了主席,她的身材窈窕有致,一走一摆之间惊现野辣。卢循眼望着罗冰走向自己,雄性荷尔蒙旺盛分泌,双目相触,已有三分醉意的卢循,在半推半就间,由着罗冰纤手的牵引,走进了她的大房中……
翌日的清晨,卢循发现出事了,他躺在了罗冰的楠木大床上。卢循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他望着罗冰熟睡的面容,香甜的笑靥,说实在的,这个女人光论容貌不逊于孙妹妹,而且那火辣的身材,古铜色的肌肤,更添了一番野味的美感。
卢循想起当日在长生殿上,此女是何等的大胆泼辣,赤裸裸地当着众人向自己求爱,他的话儿不禁豪气顿生。
“卢郎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罗冰睡眼惺忪,眼角眉梢透着一股慵懒之意。
“你这个尤物,卢郎在想----昨夜沉醉,未能尝得滋味。今日酒醒,还得回味回味。”卢循一个饿虎扑食,将罗冰重新压在了身下。
“卢郎----你好坏……”罗冰咯咯娇笑着……
经过长生人们轮流不停的划船,在海上漂泊一夜的孙妹妹一行人,终于登上了传闻中的飞虎岛。
登上海滩,穿过密林,孙妹妹来到了岛中央,一排排竹楼倚着地势高低起伏,与岛中的环境连成一体,浑然天成。
“奇怪,这里怎么如此安静,没有任何人值守,如果来了外敌怎么办?”萧且心有疑惑地说道。
“孤悬海外的一座岛屿,很少有人来此,更不要说有外敌侵袭了。况且,圣姑你看,这个罗岛主可不简单,她将兵法中的排兵布阵用在了建筑中,各栋建筑虽然倚着地势,但是交叉错落,相互照应,各栋建筑防御起来能够相互配合。加上地利,这里可是座天然的人工堡垒啊。”荀林扫视了一圈周边的屋宇,若有所思地说道。
“以前听说将作大匠的后人周滨为罗冰效力,想必这里的建筑有很大部分是出自他的手笔吧。至于那个罗冰,只不过是个荒岛中的一个野蛮婆娘罢了。”孙妹妹很是不服地嘴上说道。
“谁说本岛主是个野蛮婆娘啊?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倚着一块巨大岩石而建的竹楼打开了门,罗冰满面怒容地说道。
“罗岛主有礼了。”荀林拱手说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荀将军,不知荀将军到此,有何贵干啊?”罗冰从卢循的口中其实已经知道还有突围的长生军会陆续来到海岛,有此一问,她只是想怄怄孙妹妹。
孙妹妹冷着脸,果然不说话,荀林则是尬尴地一笑,正要说话,这时卢循从竹楼中走了出来,“荀将军,你来了,有多少兄弟跟着你来的?”
孙妹妹眼见卢循大清朝从罗冰的竹楼中出来,而且只穿着中衣,看到他的形容装束,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明白了。但是她不在乎,只是冷冷一笑,“卢循,将道主的信徒给我,我要带他们走。”
卢循乍一看见孙妹妹,还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她一出口就触到了自己的逆鳞----她竟然要带走自己的人,架空自己这个新任道主的权力,那是他不可容忍的。
“哦,孙妹妹既然你这么想带走本道主的人,本道主就让他们出来,我倒要看看是我这个活着的道主影响力大,还是说死去的孙老道威望犹存!”卢循撕开了最后一层维持体面的面纱,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
“笑话,你是哪门子道主----是我哥任命你的,还是众将军推举你的?你只不过是个窃取教中权力的小人而已。”孙妹妹虽然疲惫,但是风度犹存,戟指向着卢循说道,卢循也是一愣。
“夫君,这里可是奴家的地盘,况且你带来的人,大都是你的心腹,你怕个婆娘干什么?”罗冰本想作壁上观,怎奈这个卢循软蛋似乎要疲软下去,她赶紧给了他一个刺激。
岛中的人以及卢循先前带来的长生人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昨夜一番狂歌夜舞,眼前突然发生的争吵,让他们迟钝的神经不能马上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大部分长生人没有明白过来,但是有心的人会发现,岛上的兵丁已经悄悄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五斗米教的信徒们,天赐的长生人们,我卢循秉承天意,继任道主,本想带着你们推翻无道的朝廷,享受那无上的荣华,可是就是因为你们面前的所谓的太平圣姑孙妹妹,她勾结教中叛逆萧道成,致使我军一败再败,连道主也是被这个婆娘和他的野男人逼死的。现在这个女人还要带着你们出海岛,她想将你们献给官军,当作自己投诚的礼物,好给自己的野男人加官进爵。你们说,你们能不能干?”卢循充分发挥了他岭南世族大家子弟好口才的天分,先发制人地说道。
徐道覆向分散在长生人周边的心腹使了个颜色,众人会意,举着双手,跪伏于地,“兄弟姐妹们,圣姑被野男子勾去了魂儿,她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圣姑。她已成妖女,我们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蛊惑。伟大的卢教主啊,请下令杀了这个妖女,我们听从你圣神的法旨。”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群情鼓噪,声浪越来越大。
“将士们,不要听姓卢的这厮一面之词,圣姑乃是道主的亲妹妹,怎么可能背叛道主,背叛教众……”荀林行军打仗还是个能手,可是要说到口舌却是干巴地毫无煽动性。
萧且涨红了脸,他本来不善言辞,如今在极端的气恼之下,更是紧咬着牙关,只有那双颊上滚动着的肉棱子表现了他此时的愤怒。
孙妹妹脸色越来越苍白,除了自己带来的十几人,只有极少数还没有向卢循跪拜下去。
“呀----”萧且展身一跃,踏着众人的头颅,一展手中的长刀,一片银光映着初升的朝阳,洒在了卢循的眼中。
卢循格手挡了挡刺眼的光芒,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拦腰带到了一旁。
“铿----嚓----”火光飞溅,萧且闪到了一旁,握紧了刀柄。
“好刀法!”罗冰握着双刀,紧了紧打颤的双手,“壮士,可有名姓,孙妹妹已是树倒猢狲散,你又何必死脑筋跟着她。如果你跟着我……”
没等罗冰说完,萧且挥刀又向卢循杀去,卢循蹭蹬着向后退了几步,周边罗冰的属下迅速将萧且拦了下来。
“杀了他,先杀了他!”卢循又怕又气,刚才如果不是罗冰挡下了这个狗蛋的必杀一击,自己恐怕就是他的刀下亡魂了。
随着萧且被挡住,还未跪倒的长生们再也没法跪倒了,徐道覆摆了个下切的手势,罗冰的属下们如砍瓜切菜般将他们砍倒在了原地。
罗冰的人缓缓将孙妹妹等人围了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成饺子馅了。荀林大喝一声,“弟兄们,今日为保护圣姑而死,死得其所!杀----”
“死得其所,杀----”
几十人冲进了几百人的包围圈中,如巨潭之中蹦入了岩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又迅速被沉静的潭水吸收湮灭于无闻。
“圣姑,道人我随道主去了。”荀林手握着宝剑杀向了眼前的敌人。
孙妹妹依旧站在原地,仿若如亘古不变屹立不倒的岩石,她的眼眸说不上愤怒,也谈不上绝望,而是变成了灰白色。
罗冰一脸肃穆,她的口中念念有辞,一面淡红色的令旗在她的手中不断挥舞着,一股股淡淡的血色雾气从令旗中渗出,直袭孙妹妹。
血雾慢慢地渗透进孙妹妹灰白色的瞳仁里,将她的瞳仁拉扯撑裂。两股血泪从孙妹妹的双眼中流淌了下来,像两条淌血的小河。哀莫大于心死,此时孙妹妹的心----已死!
“圣姑----”萧且虽然对着百倍于己的敌人,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孙妹妹一步。当他发现孙妹妹的异常,他急转长刀撇开眼前的敌人,飞奔向孙妹妹。
一路无畏,萧且已经顾不上沿路敌人的偷袭,在这短短十余步路程当中,寸寸皴裂的伤痕在他的脸上、手上、肩上、腰上、腿上绽放,像妖冶的花朵开满了全身。
萧且虽累极,伤极,但是他依旧来到圣姑的身旁,依然大气不喘一口,生怕惊扰了她,“圣姑----”萧且哽咽着,偌大的汉子浑身颤抖,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面前的伊人再也看不见他了。
“哈哈哈,她中了我的摄魂术,用自己的气弄瞎了自己的双眼,真是活该啊。哈哈哈……”罗冰的声音在周边响起,但是却不见她的身影。
“贱人,你出来,你出来啊----”萧且对着周边咆哮着,他脸上的伤痕再次绽裂,整个人变成了浴血的恶鬼。
卢循看着不远处眼前的两人,心里不齿,狗蛋这样的贱奴,居然对孙妹妹有非分之想。可是望见孙妹妹那凄惨的模样,他的心里又是一片冰凉,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罗冰的手段也是歹毒。不过----孙妹妹----你活该----不要脸的偷腥的婊子----活该有此报应。
“狗蛋,带我走。”孙妹妹淡然地说道,眼睛的刺痛让她恢复了心智。虽然心如死灰,但是即使是死,她也要自行了断,不想死在敌人的手上。
“好。”萧且将腰间的麻绳解下,又一层层地将孙妹妹绑在了自己身后。
罗冰没有出手阻拦,卢循也没有,他俩就如耍猴一般,眼看着猴子摆好了阵势。
狗蛋一寸寸地挪着,他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砍向孙妹妹的刀光剑影,他拼命地挡住。砍向自己的,能挡则挡,不能挡,闪过要害,挨上敌人几刀,换来前进几步。
不管是原长生军,还是罗冰的岛上人,他们砍到最后----手软了,胆颤了,最后变成了肃然起敬。眼望着萧且带着孙妹妹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却没人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