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颗眼泪,是一万道光,昏暗的地方也变得明亮。
在角落里唱沙哑的歌,在路灯下跳绝望的舞。
想要用笔写出最好的结局,生活却给了我双重打击。
藤母去世以后,藤父的情绪一落千丈,一家的担子全都落到了藤蓝蔓的身上。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人前人后都要挂着最完美的笑脸料理藤母的后事,事实证明,她确实也做的很好。
藤母下葬的那天下午,天阴沉沉的,下着毛毛细雨。藤蓝蔓一袭黑衣撑着伞站在藤母的墓前,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半边的脸庞,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雨不间断的下着,令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薄纱,仿佛是天也在哭泣。藤小筠站在藤蓝蔓的身边,她看着墓碑上藤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的是那么美,她根本不敢相信照片中的人此刻已经化作了灰烬永远的被埋在了这厚土之下,一切就像一个飘渺不定的梦境,如果可以,藤小筠多希望此刻就能清醒过来。
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藤父因为心情不好和藤蓝蔓打了声招呼直接就回了房间,,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很沉重,如同藤父的心情,分外的压抑。
脱掉外套,藤蓝蔓脱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双眼睁着看着天花板,吊着的水晶吊灯是母亲选的,墙上的壁纸也是母亲走了好几家店精心挑选的……这个家里,藤母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每一个角落都有她残存的气息。
“姐,忙这么多天你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藤小筠心疼的看着藤蓝蔓,她身上散发的疲倦已经重到她只是看都深有体会。
藤蓝蔓抬起一只手遮在眼睛上,眼前骤然变成一片黑暗,所有光线都被挡在手臂之外:“小筠,你去看看莱莱怎么样了,我想一个人在这呆一会。”
应了一声藤小筠转身就准备回房,藤蓝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筠,帮我把灯关了吧。”
开关“啪嗒”一声被关掉,脚步声越来越远,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可怕。眼眶里干干涩涩的,想要借助哭泣发泄满怀的情绪却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深叹口气,把压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了下来。
灯被关掉,屋子里一片黑暗,月光从窗户泻进室内,清亮的很。
接连好几日的疲惫终于在此刻都有了终结。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母亲笑的、扮鬼脸的、玩闹的,各式各样的鲜活的藤母,手指划过手机屏幕,指尖上只有冷冰冰的触感。
这一刻藤蓝蔓才真正的知道,她再也不是有母亲的疼爱的小女生了,有心事不能向母亲倾诉,有烦恼不能和母亲抱怨,因为她没有妈妈了。
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可以被她叫作“妈妈”的人了。
心脏紧紧揪在一起,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藤蓝蔓把身体蜷缩成一小团,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膝,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带着冰冷的气息,凉气从毛孔钻进身体里,缠绕住每一个细胞,直达神经。
这种时刻她多么希望可以有一个坚实的肩膀让她依靠,残酷的现实却打破了她的希冀。自她回国以后,南浅苍没有联系过她一次,电话、短信都没有。
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依稀还在耳畔响起,藤蓝蔓还记得南浅苍总是喜欢把自己拥在怀里,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着缠绵动人的令人脸红的话语,用他所特有的低沉的嗓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酥酥痒痒的。
过去有多么美好,现在就有多残忍。藤蓝蔓至今都忘不了南浅苍在巴黎对自己冷漠的态度,他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块冰封千年的寒冰。
“南浅苍,既然你如此绝情,那我们也没有一起的可能了,就这样恩断义绝吧。”藤蓝蔓的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齿印深深的印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沟壑。
夜色更深了,窗外的路灯洒下莹白色的光芒,觅食的流浪猫在光线下飞快的跑过,短暂的留下一个影子,快如鬼魅。
意识逐渐变得飘渺,双眼皮不自觉地上下打架,藤蓝蔓缓缓合上眼,放任意识沉沦。她真的太累了,心灵和身体全都处于一种高强度的疲惫中,现在终于有片刻的时间停下来休息,卸下伪装坚强的盔甲,沉沉的睡了过去。
“姐,姐,你快醒醒。”朦胧中藤蓝蔓好像听见藤小筠在焦急的叫着自己,以为不过是做梦,她随手挥了一下,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身上被推搡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藤蓝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藤小筠神色焦急的站在她面前。
抬手揉了揉眼睛,藤蓝蔓顶着一头乱发迷糊的看着她:“怎么了?”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沙哑,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性感。
藤小筠顾不上藤蓝蔓刚醒,一把抓过她的手就往房间里跑:“姐,莱莱发烧烧的厉害,你快去看看。”
藤蓝蔓听见这话立马清醒了,睡意顿时消散全无。赶到房间一看,南早莱的一张小脸烧得通红,藤蓝蔓拿手掌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灼热的温度在掌心蔓延。
“小筠你快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婴儿发烧的危害有多大藤蓝蔓是清楚的,当下就做了决定。
正是半夜,夜风吹在身上格外的凉,藤蓝蔓又紧了紧南早莱身上的小被子,站在家门口等待藤小筠把车从车库开出来。
因为是深夜的缘故,路上的车少得可怜,没过几分钟就开到了医院。抱着孩子急冲冲的跑进门诊,藤蓝蔓的声音因为着急有些哑:“医生,我女儿烧得厉害,麻烦你们快看一下。”
护士摸了摸南早莱的额头,立即对着旁边一起值班的护士说:“我先给她做基本的检查,你快去找叶医生,今晚是他值班。”
护士接过藤蓝蔓手里的南早莱,起初因为难受她还哭的厉害,嗓子都哭哑了。现在哭累了,睁着眼睛无助的四处乱看,双眸里雾气蒙蒙的。
护士口中的叶医生很快就和那个护士一起赶了过来,他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南早莱的情况,眉头皱了皱,转过头看向藤蓝蔓:“你是孩子的母亲是吗?根据她现在的状况,我建议给她先做一个全身检查。”
“医生,我女儿难道不是单纯的发烧吗?”不知道为什么,藤蓝蔓听了医生的话心里突然萌发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看着南早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医生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声音也温柔了好几分:“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发烧的,你可以不用这么担心。”
检查的过程不算太长,南早莱身上的温度好像也降了不少,藤蓝蔓抱着她等待检查结果,心里乱糟糟的。
藤小筠在一旁安慰着:“姐,你别乱想,咱们莱莱肯定就是一个单纯的发烧,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藤蓝蔓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漫长,周围的环境安静的可怕。
“哇”,南早莱毫无征兆的又开始哭闹了起来,藤蓝蔓急忙哼着小调哄她,却压根都不管用,南早莱依旧哭得声嘶力竭,每一声都像刀扎在藤蓝蔓的心里,刺得她生疼。
“南早莱,结果出来了。”
护士向外喊着,藤蓝蔓走进诊室里,把孩子递给藤小筠抱着。
叶医生的手里拿着一张检查单,他的眼睛紧紧盯在单子上,眉头紧皱。见藤蓝蔓她们走了进来,伸手示意让她们坐下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藤蓝蔓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嗯……”叶医生推了推眼镜,“情况不太好。”
一句话让藤蓝蔓的心凉了大半截,她颤抖着声音问:“我女儿,得了什么病?”
似乎是不忍,医生停顿了两秒才说出口:“白血病。”
“白血病”三个字犹如一道晴空霹雳“轰”的在藤蓝蔓的脑中炸开,一时间失了言语,嘴巴张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藤小筠也完全没想到南早莱竟然会得这种病,她疼惜的看向南早莱,她还那么小,她才睁开眼睛看了这个世界这么短暂的时间。这一刻,藤小筠第一次愤恨上天是如此的不公。
南早莱的病成了压死藤蓝蔓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觉得眼前一黑,藤蓝蔓从座椅上倒了下来,彻底失去了意识。
生活就是这样,一个挫折连着一个,让你根本没有喘气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