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应声倒下,遮在上面的破箩筐也跟着掉了下来。
水缸中的小鱼儿倒在小核桃的身上,下坠感让他们不禁要惊呼出声,但两人都努力地噤住了声响,不过遮挡物已经消失,而且双方都处于一个尴尬的局势。只要一方稍微改变一下体态位置,糯米他们都能发现缸中藏有人这一事实。
更何况垫在小鱼儿身下的小核桃都能从水缸的边缘看到糯米的半个身体了,所以虽然身上压着沉甸甸的小鱼儿,他仍凭借自身素质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她正忙着阻止小凯就要挥向成全面部的拳头,她只是挡住了小凯胳膊的去势,后者自然听从地放下手臂。成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凯,把他都给看毛了,拳头又要挥过去:“你看什么看?”
成全却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连他作势冲拳而去都没有让他移开过一下视线。
半晌成全对着小凯一字一顿地道:“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弱小,没有能力,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有捍卫自己誓言的权利,还请而下不要看轻一个人的决心。”说完便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转身离开了。
一回头才发现,那个本该倒在地板上的破旧水缸由于地势的缘故,已经渐渐滚远了,在夜幕的笼罩下,它遥远的身影若隐若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它的速度可是越来越快,周围的士兵无不急忙躲闪开来。
眼看着它就要一路向下,由于营帐是围山而建,周临的营帐则搭在了所有人的中间靠后,也就是说最接近山体。看那水缸滚下的路线,似乎就要撞到营帐了,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周临,周大将军的营帐,却没有任何人加以阻拦。
水缸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物件弄得措手不及,水缸里的人却也苦不堪言,虽然一开始水缸滚起来的趋势是二人有意而为之,大随后的无数次翻滚,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当速度快起来时,他么也无法横加阻拦。
只能任凭它越来越快地向下冲去,两人则不断地你上我下,磕着胳膊碰着腿的,就连脑袋也开始晕头转向了。不过还好,两人都紧贴着缸壁,在胡乱地2翻滚中并没有尴尬地掉出去。
但如果水缸一旦撞进了周临的营帐,那就不是一般的事态了,恐怕两人不但行动暴露,就连生命都有危险。毕竟除了意图不轨,根本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他们为何会躲进这口破缸之中。更何况那小鱼儿可是待罪之身,本该躺在营帐中仍旧昏迷着才对。
难道,他们还是在玩躲猫猫不成。
此时的小鱼儿如果还能说话的话,一定会揪着小核桃的领子质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让他出手行刺,如今落得这般局面,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水缸还是运载着两人势如破竹地一路高歌奔涌而下。就在即将撞进营帐前,受在帐前的士兵却训练有素地将兵器交叉在一起,挡住了这结实的一计水缸炸弹。
缸中的两人就像从山崖上摔下来终于撞到了地面,兀自蜷缩在那里,无法动弹了。小核桃倒还好些,两人的身体素质都差不多,但是刚才小鱼儿的身体几乎包裹着他,让他几乎没受到什么磕碰,谁让他身材较之小鱼儿要娇小一些呢。
小核桃脑中飞快运转着,但始终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法,眼看侍卫门们就要发现他们时,营帐却被掀了起来,侍卫的身体一顿,没有再向前探身,而是对着另一个方向行了一礼,道:“将军。”
小鱼儿这时候也完全清醒了,他最先感觉到自己怀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正顶着他的下巴,让他十分痒痒,随后才感受到了全身的疼痛传来。
周临看着脚下这口突兀的沾满灰土的水缸,眉头皱了皱:“这哪来的?”
刚才他听见外面的声音,这才出来看看情况,只是眼前的状况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侍卫们一拱手道:“回将军,是从那边的客栈后面突然滚下来的。”
周临依言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正在飞速像这边跑来。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周临戏谑一句,但跑得近了些,他才发现些许不对劲,糯米正在边跑边向他挥舞着手臂,而且神色十分慌张,嘴里还在大声叫嚷着什么。
离她近的士兵也都纷纷跟着跑了起来,周临赶紧跑快了两步迎了上去,刚想问清来由,糯米却闪开了他,径直跑远了,边跑还边喊:“快跑啊,不跑就没命了。”
当然人们也不都是被她唬住的,有些人想起了“疯谷”的传闻,将糯米反常的举动与之联系在了一起。而且,还有两个不紧不慢跟随在她身后的人,他们并没有像她一样高声疾呼,似乎也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搞清楚状况,单单只是跟在她后面罢了。
周临回头看了一眼早就跑远的疯丫头,已经看向他等待指示的侍卫们,还是追了上去。他运转内功,三下两下追上了这个疯丫头,才将将把她拉住,问道:“你突然瞎跑什么,我问你那水缸是不是你的杰作啊?”
“别提那个水缸了,我们真是捅了篓子了,还不快跑。”糯米使劲挣脱着他的手,但使了擒拿手的周临那是那么容易就拜托掉的,糯米只好焦急道,“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啊,你快下令让大家上马跑路啊。”
周临摸了摸她的额头,纳闷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这也没发烧啊。”
糯米拍开他的手,有些气恼地道:“你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多紧急吗?我没空和你开玩笑。”
“那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赶快思考对策。”周临虽然还是持十分的怀疑态度,但还是顺着说道。
糯米语塞,刚才她所感知到的是无法让人信服的,但却她自身却能无比确信的东西。要想说出来,也无法说清楚,恐怕还真的会被人理解成疯子也说不一定。
就在刚才,糯米刚刚拦下小凯的胳膊,之所以第二下他挥向成全的一掌她没有阻拦,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那气味是无色无味的,但她却能闻到,从那奇怪的味道中她竟然闻出了一丝翅膀挥动的声响,这些气味似乎就源于这种振动,而且毫无疑问地传递着危险的信号。并且源源不断地从一个特定的地方传来,那便是刚才安置那口破旧水缸的土台之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本该一片齐整的土台表面却凹进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之前被水缸遮住了,并没有被人发现,而那种气味就是从这里突然冒出来的。在闻到气味的那一瞬间,她还看到了一些若有实质的黑色烟雾呈丝线状地从里面冒了出来。
来不及思索这是怎么造就的,她的大脑最先意识到的信号就是这个危险远比那条大蛇要凶险得多,所以她来不及说任何话,便带着仍在打嘴仗的两个小子撒腿从山上跑了下来。
正因为有一点她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如果再呆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离山脚近的这一边由于并没有修建梯田,所以非常湿滑,之前他们是绕着这座小山丘走了一圈,从梯田的那一面登上来的。但由于情势紧急,为了赶时间,她只好从倾斜的山体这边飞奔而下。
此时,在拦住自己的周临那探寻的眼神下,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难道跟他说,她只是问道一股可怕的气味就已经害怕地撒腿就跑了?
不过为了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我想让这个地方成为无人的峰谷的始作俑者,又要再次施展他的本领了。”
周临当然知道关于峰谷一夜之间消失的传闻,毕竟原来山清水秀,千百上万人居住的丰谷,一夜之间就如同一颗气泡一样突然消失,还是那样毫无线索地凭空消失,任谁都会觉得诡异,但在强大的事实证据面前,又无处辩驳。
甚至有人说,这里是阎王在人间设立的另一个通往冥府的入口,那千万条生命就是被地狱的小鬼们抓了进去,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在无所畏惧的北燕汉子眼里,这只是胆小懦弱的南方佬们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真正的那个原因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
所以当周临听到糯米提起峰谷的过往时,却更加不相信她的言论了。
不过,随着夜幕渐渐笼罩,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远山吞没殆尽后,那些从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却无比真实地佐证了糯米的这一说法。
周临不由得神色一凛,所有人都提起了一颗心,等待着他的命令。
只有两个人格外松了口气,那边是决定趁乱脱身的水缸二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