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湘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杨定平和昭华郡主面前,先对着一旁的医女问道:“都交代清楚了吗?”
杨定平一直想进去,昭华郡主不明情况,又有医女阻拦,怎么也不敢轻易松手让杨定平进去。现在云湘出来了,她便也放开了一直拉着杨定平的手,对着云湘说道:“云湘,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云湘交代道:“是个男孩,七斤重,母子平安。景意身体虚弱,这些日子需要静养,不适宜进补太过。”想想其余的医女依旧会留在这里照看着景意,云湘也就不想多说。把身子微微让开,对着杨定平说道:“小心门口进风和身上的冷气,孩子和景意都不能受凉。”
杨定平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进了门。云湘看着昭华郡主:“郡主还不走吗?”
高华郡主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她这几天的小日子依旧过的十分滋润。那五州州王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关注点都在屈淮身上,她这个同谋倒是没有多少人小题大做。平南王府这个足可以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地方土皇帝,还不是这些藩王想要招惹的对象。就算乾州王对此颇有微词,也敌不过平南王府的威胁利诱和其余四州州王的集体施压。这滋润的日子让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与昭华郡主形成明显的对比。
“行了二姐,孩子又不是你的。知道生下来了就行了。”高华郡主对于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二姐完全没有话说。
从医女出来报了平安,昭华郡主悬在心口的一口气就放松了下来。此时脸上也绽开笑颜——她诚心为杨定平高兴。听见高华郡主说话,昭华郡主转身微微训斥到:“又胡说什么?我只把杨帅当兄长,兄长有子,我自然挂怀。”
高华郡主白眼一翻,她的个性绝对了解不了这种想法。她转身看着云湘:“你倒是来的勤吗。”
“医者父母心,仅此而已。”
“好好好。”高华郡主妥协:“你们两个一个医者父母心一个兄妹情深,我什么也不说。但是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人没事,咱们能不能打道回府了?你们不是还仁慈重情重义的想要留在这里待上几天给杨定平接待过来贺喜的人吧?”
“走吧,我们回去。”昭华郡主也知道无论自己现在是如何想,自己的身份都不适宜继续待在这里。她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待在平南王府,也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待在总帅府。她向云湘问道:“你怎么办?”
“我回铜雀楼,不劳烦二位郡主。”屋子里还有一个比景意更麻烦的祖宗,云湘可没有继续在外面待着的心思。
“别吗小湘湘。”高华郡主把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云湘的身上。她总是可以如此容易的没了骨头。云湘不想理会自己这个神智有问题的郡主,但高华郡主却不放过她。
高华郡主靠在云湘耳边吐气如兰:“我很想知道,屈淮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于高华郡主,云湘可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想知道?”
高华郡主点点头,保住云湘,摆明了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撒手的架势。
“自己问屈淮去。”
看着云湘离去的背影,高华郡主目瞪口呆:“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忘了当年是谁把她和他哥哥从火海里面带出来塞进后山的了。现在对我都敢这样了?真是跟着什么人就像什么人。我当初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把我那么可爱的小湘湘送到屈淮那只大尾巴狼旁边了?”
“你到底还走不走?”高华郡主这种之前催命现在悠闲的方式真切的惹恼了昭华郡主。
“走,走。”高华郡主还没有从自己一只家养小白兔就这样变成了白毛小狐狸的事实之中回过神来,但依旧对于自己二姐的话语作出了迅速并且正确的反应。昭华郡主不想看自己这个永远没有正行妹妹,轻哼一声自己走在前面,高华郡主急忙跟上。
祖宗的,老娘养的好好的小白兔,二十多年了都那么良善可期,怎么这才半年,就完全变了样呢?
铜雀楼。
云湘把门关上,吩咐人准备高汤,自己先去净手。屈淮坐在床上,问道:“高华向你又打听我了?”
“嗯。”云湘没什么情绪的答应一声。向屈淮说道:“你是我的病人,我不会轻易把你的情况透露出去”
屈淮对于这种说法并不怎么感冒:“母子平安?”
“男孩,七斤,母子平安。”
“哦。”屈淮点点头,他对于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只要不出事就行。
云湘道:“杨定平现在分身乏术,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不急。”屈淮的风格一向平稳:“我现在也需要一些时间把手中的事务交接出去。五州州王事情未完,我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渝国使馆。
苏然站在回廊下,听着从总帅府打听来的消息。眼睛悄悄地朝着向哲看去,眼珠子不时一动,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至于向哲身边的齐鹏程,则再次被他选择性忽略。
“杨定平有子,并不影响现在的形式。”
齐鹏程挥手打发走传送情报的线人,对着向哲说道。向哲道:“你想做什么就做,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干预,也别期望我出手帮你。”
“哦呦喂,这是要干什么?”眼看着自己师兄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给齐鹏程这个一向让自己不待见的变态下套,苏然也不由得有些同情齐鹏程。他大惊小怪的出去缓和气氛打着原厂。齐鹏程看看这一唱一和的师兄弟两个,想想自己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碰壁的次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苏然撇撇嘴:“师兄,我算是明白我长兄为什么一定要把齐鹏程扔到大梁来了。这哪里是让他来办事的,根本就是把大梁当训兽场,把齐鹏程当小狮子了。合着我们这一大堆人全部都是给他陪练的?!”
向哲对于苏然陪练的自我认识嗤之以鼻:“你这种在哪里都是闲人的人,你哥哥能让你废物利用也算不错。”
苏然炸毛:“怎么说话呢!”不过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身为一个绝对的风流(闲散)人物,没什么资格抗议自己哥哥对自己采取废物利用的态度。所以明智的不在这上面和向哲争执,而是把话题转移回到原点:“当初我兄长一力举荐齐鹏程入粱,大王原本不同意,但是架不住我兄长的软磨硬泡,做后还是松了口。现在想想当时我们渝国的情形,我哥哥想必考虑三点,一是磨炼齐鹏程,二是制衡师兄你,三是想要让齐鹏程避开我们渝国之后爆发的各种冲突。”
苏然聪慧异常,却从小崇慕道家,对于这种朝局政事完全不上心。难得有这么执着的分析一件事情的时候,向哲自然喜欢。
在以前,他很希望他的师弟可以一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现在,他只想要一个助力。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允不允许这样子的助力存在。
“齐鹏程才华出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不经打磨,恐难堪大任。你兄长比我年纪大些,想的要比我长远,已经在计算他百年之后的事情。齐鹏程,就是他选中的人选。”
苏然从自己的脑袋里死命往出翻着关于齐鹏程的资料:“齐鹏程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好像是我兄长府里的幕僚。一进府就因为几篇社论而被我兄长器重,一直是我兄长府里的半边天。后来也跟国相府里面一般的幕僚没什么两样,由国相府举荐他们入朝为官报效朝廷。不过对于齐鹏程,我兄长的态度倒是不同。其余从国相府出去的人,国相府便会断了私下的一切政治性联络。但对于齐鹏程,倒是一直大开方便之门。”
向哲点点头,略带牵引的说道:“齐鹏程不是出身名门,也不是身从名师。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是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所以所作所为,都带着明显的功利性和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慌急忙乱之感。这本是人之常情。但对于国政而言,最容不得的,恐怕就是这种人之常情。苏和既然有培养齐鹏程的想法,就一定会注意打磨他的菱角,让他成为渝国朝局上真正的定海神针。”
苏然道:“但凡改革,最怕后继无人,功亏一篑。我们渝国这一代人才辈出,我兄长,司马复还有师兄你,都是我渝国的倚仗。但是下一代的质量,我们渝国就没有什么办法保证了。二世而亡的改革,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我兄长不想要这种情况发生,当然就会注意对于自己接班人的培养。不过咱们渝国的那几位王子?……等其中之一继位,渝国首先要做的,应该就是清理异己。到时候,我们的步伐又要停顿。你看看你们,辛辛苦苦办多少事情,最后却总被人力所限制而为无用之功……”
王子有许多个,有实力争夺王位的也有许多个,但是王位只有一个。
向哲不想听苏然关于这方面府长篇大论:“所以对于齐鹏程的态度,要把握一个度。无论是我还是你,都要注意这一点。”
苏然生个懒腰打个哈欠:“知道了。不过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执意要轶合王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