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叔父的意思是让我前往长城县驻防,防备吴兴的杜龛。”陈子华从陈霸先处出来便立刻去找了韩子高向他说起陈霸先对自己的安排。
“看样子兴国将军是准备对王僧辩动手了啊,吴兴是江左的南边门户,兴国将军将对付杜龛的重任交到主公手里,看来对主公还是信任的。”
“我是想带你一起去,毕竟京口这边叔父一旦对王僧辩动手,就会危机四伏,你还是离我近一点更好一些吧。”陈子华说出了自己相带韩子高一起前往长城县的意思。
“主公此次前往长城县防备杜龛职责重大,但是主公的安危却并不在长城县,而在京口,所以为主公着想,子高必需留在京口。”
“这话从何说起啊?”
“主公可知,一旦建康有变,杜龛等人必定从吴兴出兵北上,主公在长城的兵力估计最多也就只能扼守十日,想要解除长城围城之危,就要从京口出兵支援长城县,到时候子高必定跟随陈兴国将军的大军南下,只有子高随行,才能让那军队快速赶往长城县,解主公燃眉之急啊。”
“恩,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留你一个人在京口,我倒有些不放心啊。”
“主公也知道之前陈兴国将军曾对主公与子高之间存有芥蒂,若此时主公向陈兴国将军请令带子高前往长城,陈兴国将军必定新生疑窦,所以只有属下留在京口,才能稳住陈兴国将军之心。况且兴国将军将来要对王僧辩动手之时,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也唯有候安都将军能够为陈兴国将军定策,属下与两位分属同门,可以从旁辅佐,促成大事。而若是属下到了长城县,并不能为主公出任何有益之策,反而会成为主公的累赘,让主公无法专心对敌,如此看来,属下留在京口的作用要大于前往长城县,请主公三思。”
“你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叔父身边也确实不能没有人,叔父和我的意思是到长城县后,我会命人高筑城栅,以备杜龛,你可有其他建议?”
“长城县虽小,但城池坚固,若真的能筑造高栅,抵抗杜龛的军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主公在长城县时,切记要稳住军心,毕竟长城屯兵不多,敌军压境之时,士卒必定心慌意乱,所有人都会看主公的动向,所以不论如何,主公要稳住军心,只有主公稳住了,那些士卒们才能守得住。”
“长城县我还是有信心的,我只是担心你在京口的安危,叔父性子急,有时候又不愿意听别人的谏言,你留在京口凡事都要小心,切不要拗着叔父的性子行事,免得最后吃亏啊。”
“属下记下了,不过陈兴国将军虽然性子直些,但是还是能分得清什么是忠言的,属下相信但凡是对兴国将军所行之事有帮助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不过既然主公说了,属下自然也会注意,属下答应主公,属下进言会看着风向,会和候安都等人保持一致,绝不贸然行事以身试险。”
“侯叔叔跟随叔父时间最长,叔父也最听他的进言,你若是能凡事都按照他的话来进言,便会安全无虞了,我这次去长城县离你太远了,难以护你周全,我会把高廉留下,他素来勤勉机灵,让他在你身边看护着我才放心啊!”陈子华拍了拍韩子高的肩膀说着。
“高廉是主公的贴身侍卫,主公将他留在我这里,主公的安全如何保障啊?长城县虽然是大梁国境,但是毕竟不是主公久居之地,主公到那里若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又缺少贴身的侍卫,这让子高于心何安啊?”韩子高推辞着。
“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心,更何况我的武艺比你高,若真有什么危险我自信还能应对地了,若真的是我都应对不了的,那就算有十个高廉也救不了我,所以你还是安心吧,别推辞了,就听我的吧。”陈子华语气很坚定,既如此韩子高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是陈子华的一片心意,他若总是拒绝,倒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不能理解主公的爱护之意了。
所谓兵贵神速,为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杜龛的眼线,陈子华当夜便秘密前往了长城县,从县里的挑选了一批精壮的男子,顺着长城县的城墙搭建大型的栅栏,因为陈子华是秘密前往公干,所以震州刺史府来巡视的官员看到了,长城县的官员也只说是为了防备北齐突然袭击而做的准备,震州刺史府便也没有怎么在意,虽然杜龛素来依仗着王僧辩的关系对陈霸先有所不逊,但是还不至与能够想到陈霸先敢对王僧辩下手,所以便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情。
“先生,郢州那边有消息了,王僧辩越过陈霸先对侯瑱下了命令,让他撤回了对郢州的围攻,不过听说北齐主却把郢州割让给了我大梁。”高廉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知了韩子高。
“呵呵,这北齐主可真是够小气的,就给了一个郢州吗?”韩子高浅浅地笑了笑。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王僧辩下令撤销对郢州的围困,他是在向北齐释放所谓的善意,我看很有可能王僧辩已经与北齐的人商议好了,准备迎接萧渊明入梁为皇帝,萧渊明和王僧辩这次看来是要让大梁对北齐称臣的,既然是称臣,那么北齐自然要摆出些诚意来,只是把一个不大不小的郢州割让给大梁也真是够小气的,你想想这郢州本来就是我大梁的土地,这不是拿人家的东西来送给人家吗,这也能算是诚意?还有北齐之所以把郢州还给大梁并不是所谓的善心,而是因为郢州这个地方身在长江之南,易攻难守,北齐占领了郢州城,还要分兵驻守,难以维继,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郢州还给大梁,也算是给王僧辩和萧渊明一个人情。”
“韩先生……候安都将军请先生过府一叙。”韩子高正与高廉说着话,突然府上来了候安都的家仆来代候安都请韩子高过府。
“先生,候安都这个时候请先生过府所为何事啊?”
“候安都素来消息灵通,他肯定是打探到了什么,我估计是不是王僧辩有所动作被他探听到,他又不敢自己去找陈霸先说,所以让我过去商议一下啊?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候安都府上听听他怎么说吧。”
说完韩子高便收拾了行容,跟着侯府的仆从前往候安都的府苑拜访,候安都虽然是将军出身,但也是一代儒将,有渴慕君子的风范,府邸里比起陈霸先军中其他的将军府邸要雅致地多。
“韩师弟,这个时候把你叫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候安都听到韩子高来了,竟然迎了出去。
“侯将军,论师门,你我分属同门,论职位,你比我高很多,您这样说倒让子高无地自容了。”韩子高向候安都行了一个礼。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也不跟韩师弟绕弯子了,今日请韩师弟来是有大事要与韩师弟商议,师弟可能也听说了,王僧辩不顾我们京口的反对,已经决定迎立萧渊明为皇帝了,还要将我们迎立的新帝立为太子。并且向北齐上了奏陈,向北齐称臣了。王僧辩一厢情愿以为自己这样迎合北齐便能够减缓北齐的南侵,可是北齐似乎并不买他的帐啊,我之前安插在北齐军方的细作这几日向我来报称北齐这几日便会有南侵之举动,而且现在兵马已经到了寿春了,我有意劝京口兴国将军也就是咱们的大师兄举义兵讨伐王僧辩,还请师弟助我。”
韩子高已然看到候安都手里握着长剑,看来这是要等着韩子高的答话,一旦这答得不让他满意,韩子高肯定不能活着走出候安都的府邸了。
“王僧辩此事虽然可恼,但是师兄欲让陈兴国将军举义旗之事也似有不妥。”
“哦?韩师弟且细细说来。”
“王僧辩统御江左之兵,兵力数倍于我,若贸然举起义旗,不正给了王僧辩以扫平京口一统江左的口实了吗?更何况若建康与京口大战,得利的不是我们也不是王僧辩而是北齐,到时候他们必然迅速南下,大梁的河山估计就会拱手让人了。”
“那师弟的意思是他王僧辩背主忘义就这么由着他过了?”
“自然不能这么便宜,师兄可知,破一城军难,擒一大将易?如今之计只有擒贼擒王了。”
“怎么个擒贼擒王法?”
“师兄不是打探到北齐即将南下的消息了吗?师兄不妨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特别是要让王僧辩知道,若王僧辩听闻之后必定会有所防备,寿春距离京口最近,王僧辩肯定会命令陈将军出兵,到时候陈将军正好趁此机会迅速渡江,连夜杀入建康城,捉拿王僧辩父子,然后通告全境,向天下昭示他的罪状,如此一来天下便都知道了陈将军救国救民之心,自然会拥护陈将军了。”
“师弟所言正合我意,我正欲去劝说陈兴国将军,我看不如师弟和我一起去吧。”
“师兄,我现在担心的是陈兴国将军顾念王僧辩的情谊和军力而不敢轻举妄动啊。”
“那依着师弟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啊?”
“师兄不如找几个忠勇之人,我们一起去劝谏陈将军,人一多,陈将军就算没有这个心思也会骑虎难下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帮着他定下这个决心了。”
“师弟以为何人可行?”
“大将周文育、安陆人徐度、钱塘人杜陵这几个人都是陈将军的心腹,而且素来对王僧辩不满,我们一起去劝得动陈兴国的几率便更大一些了。另外,既然是要行大事,这次就要备好钱财,将来袭杀王僧辩之后用来收买他手下的将领,王僧辩这个人素来小气,对部下锱铢必较,陈将军除掉王僧辩之后,便要作出与他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这样一来,便能让王僧辩的那些手下们拥护陈将军,这样一来从王道上咱们占着正理,从诸将上咱们又占着人和,便不愁大事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