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人心隔肚皮,虽然我信任萧兄,可是性命攸关,我不得不谨慎啊。”桓升摇着泥金折扇,侃侃而谈。
“你们,你们这些朝廷的军人,难道也要跟着桓升,挟持朝廷命官,一起谋反了不成?”萧正峰见京口卫死士好久没有动静,只能硬着头皮离间敌人了。
“呵呵,萧兄,不要浪费口舌了。桓某不才,这段时间与众位兄弟相处起来也甚是融洽。诸位兄弟也都认为皇帝暗弱,朝中奸佞当道,司马家气数已尽。他们都答应跟着我桓家一起干,还这个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了。”桓升单手一打,合起了泥金折扇,神色甚是倨傲。
“那好吧。桓兄,你要让萧某怎么干吧?”萧正峰无可奈何地摊手说道。
“哈哈,甚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实话告诉你吧,前几日我就得到消息----我父已经整备三州,组成大军,顺流东下,不日就可集结寻阳。想必这时已经从寻阳出发,达到姑孰了吧。哈哈,你放心。等将来大事定了,我桓家定然不会亏待萧兄你的。”
桓升向一名武士摆了摆眼色,武士会意,他从书房之中拿出了笔墨和一契文书递到萧正峰的面前。
“只要萧兄签了这共同举事的文书,小弟自然认为你我一心。你再帮助小弟脱离这虎口皇城,将来小弟保证,萧兄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不得不说----桓兄,你的话打动了我。”萧正峰接过文书,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接下来怎么办?”
“还不急,萧兄。你还得留下一件贴身之物作为信物,不然,还是让小弟难以信服,须知笔迹是可以伪造的。”
“桓兄,我身无长物,哪有什么贴身信物?”萧正峰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
“去。”桓升向秦虹示意,秦虹向萧正峰走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萧正峰双手抱胸,暗暗地运行着锁鼻术,说不得即使一人也得拼上一拼了。
“萧兄,你不要紧张,只是搜搜你有无贴身之物而已。”
萧正峰缓缓放下手臂,“桓兄,我真的没有啊?”萧正峰满面委屈地说道。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
“那好吧,你搜吧。”萧正峰坦然地说道,除了衣服,铜钱都撒完了,看你们能搜到什么!
“将军,有发现?”秦虹顺手拽出萧正峰脖颈间挂着的京口卫卫主令牌。
“这个----不行!”萧正峰急忙大声喝道。
“嘿嘿,由不得你。”秦虹一声狞笑,快速地向桓升走去。
就在桓升接过令牌的一刹那间,桓升只觉眼前黑影一闪,手中的令牌竟不翼而飞了。秦虹反应也是迅捷,迅速出手阻截抢夺令牌之人,两人甫一交手,便即分开。
“不可以!”一名蓄着八字须,身材矮小的男子向萧正峰恭敬地递上卫主令牌。
“汪林,你怎么来了?”萧正峰惊喜道。
“夫人担心卫主安全,所以赶巧了,今晚本想进府向卫主报道的,没想到看到兄弟们都跟了出来,,所以索性就跟了过来,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哼!”
就像有所感应般,随着汪林的怒哼声,秦虹犹自伫立的身影如朽木般倒了下来,他颈间的一道血线喷涌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血水。
“秦校尉----”周围兵士有几人怒吼起来,只是没有人敢率先为秦虹出头。
桓升由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敲了敲泥金折扇,立马从包围圈中退了出来,“萧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手下的武士如此厉害。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桓升小儿,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我们人可都过来了。”见汪林来到身边,萧正峰胆气壮了起来。
“卫主,城门守卫森严,兄弟们无法过来,只有我一人攀爬过来的。”汪林向萧正峰耳语道。
“什么!”萧正峰的心陡然凉了下去,“我说桓兄,有事好商量,贴身的东西,我又不是只有一件。我这贴身穿的窦鼻裤可算,要是算,我就给你了。”
“萧兄,眼看天光就要大亮了,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数到十,如果你还是不交出你手中的令牌的话,我只好开杀戒了。想想你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死了也就死了,司马元显断不会因为你的死流下一滴眼泪的。”
“可不可以?”萧正峰眼巴巴地望着汪林,桓升说得没错,自己犯不得为司马元显卖命啊,可是这令牌----如果就轻易就给了桓升,似乎没法向京口卫,向臧爰情交待。
汪林静静地摇了摇头,眼中透着逼人的寒光。萧正峰撇过头去,不敢正视汪林的眼睛。
“卫主可知,您这一面令牌为什么正面是‘京’字,而背面是锦绣山河吗?”
萧正峰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当初夫人在京口军中成立京口卫,将祖传的玄铁锻造出六面令牌,夫人与我们五名队主一人一块。每面令牌正面都是‘京’字,而我们的令牌背面分别是自己的姓氏,这表明我们的这一支永远忠于京口卫,矢志不渝。而卫主带领京口卫,则需要忠于背面的锦绣山河,以收复大晋的大好河山为毕生奋斗的目标。如今卫主要交出令牌,这和交出锦绣山河又有何不同!卑职想,如果是夫人处于此地,断不会如此做的。”汪林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
对于汪林的话,萧正峰虽然不完全赞同,但是他知道凡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或者组织,必有一股强有力的精神维系在军中或者组织中,那就是军魂抑或是某种精神信仰。如果今天自己将令牌交出去了,恐怕以后这京口卫自己就再难调动了。
“好,大不了战死而已,桓升小儿,记住你是耍阴谋诡计玩死老子的,老子死了都不会放过你。”萧正峰大叫了起来用来壮胆。
“既然这样,休怪桓某不顾交情了。”桓升厉声一喝,从此没了声响。
三十名武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武士手中的环首刀发出瘆人的寒光。寒光映成一片,让萧正峰几乎睁不开眼。面临着空前的压力,萧正峰感到自己就如万丈寒潭中的一丝涟漪,想要有所动静,可是刚一触动,力量就随着波纹扩展而分散开,最终翻不出大的波澜,而会被无情的潭水吞灭,直至消亡。
“卫主,不用过于紧张,在我来的路上,已经派人通知东府中的人了。”汪林面对着压力,犹自淡然地说道。
“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如果等我们被人家砍死了,他们才过来,那岂不是无济于事吗?”萧正峰有点憋屈地感叹道。
“卫主,小心。”雪花花的刀片闪着寒光兜头向萧正峰劈来,汪林一个闪身接住了来敌的一招,两者迅速地战在了一起。
武士们知道汪林的身手了得,他们五人一组耍着刀片子,游走在汪林身边,只是不近身缠斗。
萧正峰看到这种打法,心中很是赞许----果然是训练有序的禁卫军。可惜啊,连禁卫军都投靠了桓家,自己这拼死拼活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呀咦----”一名武士向萧正峰劈了过来,带着呼啸的刀锋声还有自己的呼喝声。
武士没有留有后劲,因为他趁着萧正峰注意力观望属下战斗的当口劈出的,这样的趁人不备,他是躲不开的。况且这小白脸子,刚才如果不是手底下人阻拦,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裤衩都给桓升。这样的人,又何必留有余劲发后招呢!他想----这一刀----定可给他开了瓢!
萧正峰虽然眼观着汪林那边的战局,但锁鼻术的运用,即使不用眼睛,让他的触觉几乎能将眼前划过的刀锋实质化,就在大刀要砍中脑门的瞬间,萧正峰的手动了。
萧正峰的身子整整矮了一截,一拳击向了武士握刀的手腕,拳风虎虎,带着摄人心神的威力,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武士握刀的手斜斜地垂了下来。
“咣唧----”大刀落地,“啊----”干嚎随即响起,武士抱着断腕,倒在了萧正峰的脚边,左右挣扎了起来。
“嘿嘿,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三皇炮拳的第二层好像也摸到了点边……还有谁,来呀----”萧正峰豪气干云,围拢的武士一时倒被震慑住了。
“卫主威武,卫主,世子正率领大军赶过来,到时我们就有救了。”汪林面对着五名武士的游走夹击犹自占了上风,他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说道。
众武士听到汪林的话果然犹疑起来,一个个暂时没有向萧正峰动手。
“兄弟们,不要相信贼人满口胡言。姑且不讲司马小儿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即使知道了,他率兵赶来,我们早就将萧正峰拿下走人了,他们来了也是白来。这样,大伙一起上,将萧正峰砍成肉酱,我赏纹银五百两外加五十两黄金。”桓升的声音适时在外围响了起来。
萧正峰的眼皮抖了一抖,这桓升还真要致自己于死地啊!没办法,只能激发先天之血了。
“对啊,桓公子说得对。我们这些人本来就铁了心跟着桓公父子的,如今此人就是我们的投名状,待杀了他一起去建立那千秋的伟业。杀了他----”不知道谁发一声喊,数把大刀片子闪着寒光,又嚯嚯向萧正峰劈来。
“啊----”萧正峰大吼一声,他暂时停止了锁鼻术,紧捏着双拳,感受着胸膛间那滔天的怒意,四肢八骸中充满着喷薄的力量。
“不好,你看,他……”一名武士说道。
“不就是眼眶红了吗,将死之人都这样。”一名武士应道。
“还是不对……”
“怎么不对?”
寒光劈来,萧正峰没有躲闪,而是站在原地。他抬高左手,如闪电般极其精确地叼住了刀背,用力一扯,环首刀就如纸片。
“歘----”刀带起啸声,啸声借着刀势,直直地插入到众武士站立的中央空地上,坚硬的花岗岩石,与环首刀相碰,两者如纸切豆腐,环首刀没进了岩石之中,只剩下刀柄,兀自发出“嗡嗡”的震响。
被叼飞大刀的武士,看到如此情形,如今看着萧正峰就如同看见鬼魅一般,感觉双腿肚子直啰嗦,他想发一声喊,好壮胆逃走,可是一记掌刃徐徐地向他劈来,掌风锁定了他,让他逃跑不得。
萧正峰一边运转锁鼻术调整气息,一边运用着先天之力。右掌结结实实地劈中了武士的左肩膀,先天之力运化于右掌中,一寸寸地发力,如钝刀割肉般,武士的臂膀一寸寸地委顿了下去。到最后,整个左肩膀的血肉如同从身体上剥落了下来一般,成了一堆烂泥。
半截的身子轰然地倒了下来,众武士包括汪林直直地看着萧正峰一眨眼间的杀人----这种杀人的方法,他们从未见过。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想起了丛林中的野兽厮杀,抑或更准确地说----地狱中的恶鬼的撕咬。
毕竟是己方的人获得了暂时的胜利,汪林最先回过神来,“咦,卫主,看那边……”
一众火把像长龙般向这边奔袭而来,隐隐约约传来了呐喊的声音,“萧大人,是你吗,你在吗,你在那里吗?”
“哈哈哈……”萧正峰狂笑,“你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