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璇玑室风洞疗伤,千年酿醉倒戴花
无厌接过曲鸣,背着曲鸣走,因为无厌身高较戴花高出一头,故而背着曲鸣略显吃力。戴花要接过曲鸣,无厌却说道:“我常年吃素,暗夜里见物和常人无异,而你暗夜中视物如同白昼,所以还是你在前边看着点,老衲弯弯腰,无妨。”
戴花在前,见这一路上的洞里都长满了青苔,渐渐青苔渐少,脚下的沙土十分松软,空气一片清凉,却仍然不见阳光。侧耳倾听,这地道里唯有这二人的脚步声,和两轻一重的呼吸声,曲鸣的呼吸中,如同是被利物划破一般,无厌感觉道曲鸣胸口起伏,可是呼吸并不畅快,一滴滴冷汗掉落道无厌的身上,无厌隔着僧袍,依然能够感受道曲鸣那汗的冰冷。
又走了数十名,耳边渐渐有沙土流动之声,脚下的沙土更加松软了。戴花微微感觉到脚底深层的土在渐渐流动。戴花突然停下,无厌问道:“为何停下,可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是否也有所感觉?”戴花问道。
无厌微微点头,说道:“我虽然眼力不及你,但是这鼻子可比你灵光,我闻见了新鲜沙土的味道。”
这二人停下来是感到身子微微后倾,无厌背着曲鸣更是明显。这二人感受到异样,都微微蹲下,感到自己的脚下似乎是踩在了一张小船上,这小船正在平静的湖面上悄悄向前行驶。戴花道:“这必定是机关,快撑在这地道的墙壁上,不要被它带走。”说罢,戴花双手展开,撑在这地道的墙壁上,双脚离这地面足有一尺。戴花感到这墙壁并不光滑,凹凸不平。
无厌非但没有行动,反而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我看,这是吉,而非凶。这修建地道者在这地道的顶端镶嵌了这么多的夜明珠,为的就是方便人进来,那在这地板上在设计个陷阱便何不合理了。我看是戴兄过于紧张了。”
这说话间戴花与无厌都没有动,可是二人的身子却近了几分。戴花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下来,感觉这脚下不知是什么机关,越走越快,不久便可见身边的墙壁,顶端的夜明珠在一点点后退。未几,这速度便比一人急行还快了。二人背着曲鸣,此刻不注意脚下了,便看见这地道的墙壁上刻满了弯弯曲曲的字,夜明珠的光太暗,看不清楚,戴花取出怀中的打火折,用那火光照去,只见那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篆。戴花颇通文字,在江湖中少有人能比及;可这墙壁上的小篆他却只能认出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分,他亦说不出来。看那小篆画如铁石,字若飞动,唯有李斯才能写出这般骨气丰匀,方圆绝妙的小篆来。秦朝距今已有千年过去,这些刻字保存完好,在这般不见天日的地方,刻了又给谁看呢?
戴花不解。无厌问起,戴花只好说道:“惭愧,这墙壁上的字我不能认全,虽只看了这一段,却也只写的大致是李斯所做之事,只是这墙壁上刻字提到始皇的陵寝,不知是真是假。还有许多事情,是史料上所未记载的,也不知真假。”
无厌道:“阿弥陀佛,这多半不假。如此隐秘之事,唯有在这样不必被人见到的洞中在能够写下,虽然历代碧血阁阁主都能来这里,可是谁又能注意到这墙上的刻字呢?即便是看到了,江湖中人,如你一般博学之人少之又少,又有谁能够知道这墙壁上的内容呢?况且想来这地道也不外是近百年发现的,所以少有人知。”
脚下的地移动地更加迅速,不久便将这三人送至一个巨大的石洞边,这石洞平白无奇,只是空旷,之听见曲鸣的呼吸声更加打了,一开始还道是曲鸣的情况便差,后看曲鸣并无其他的反应,方才知这石洞可将人的声音放大。戴花和无厌走着,不由地感叹这建造这石洞与地道的工匠技艺之高超,而设计这浩大工程的人,必定也不简单。
二人走着,身边反而没有风了。只见前方渐明,那光虽不甚亮,却也是如同太阳将升未升之时了。走到近处,方才发现,那是一极大的圆形孔洞,其直径约有五丈,一眼望不到底,不知这洞有多深。戴花拾起一粒石子,弹入那洞中,那石头下落不久,却又慢慢飘了上来。二人对视一眼,均感觉这孔洞之神奇。戴花伸手摸去,只觉有一股强风从那深渊中传来。戴花渐渐将自己的身子倾过去,只感觉自己被风所托,似是凌空一般。
无厌看着,也深感自然之鬼斧神工。他缓缓将曲鸣放到那风洞上,自己也踏了进去。这三人似乎是悬浮在空中一般,被风拖着。站在那风洞中,方才见到,这圆形风洞的四周,是八个同样的石洞,以八卦的方位摆放。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黄老之学也遭灭顶之灾,不料在这里却被运用地如此只好。戴花道:“看来这是李斯为自己修建的坟墓,唯有他,能写出那样的小篆,知晓如此多的秘事,也唯有他,能够把这些本该毁了的东西存留运用起来。”
“阿弥陀佛。”无厌接着道:“那这风洞便是他为自己准本的棺椁了。人死后都要复归黄土,可他却想要葬到天上,永远不掉入泥土之中。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何必这么在意,阿弥陀佛。”
“大师所言甚是,不过,当务之急是救这个小子。”戴花说道。
“不错”说罢,这二人便将曲鸣平铺与这风洞之上,呈大字型,戴花和无厌分别一人立在头顶,一人立在脚边。戴花将曲鸣双鞋脱去,运内功于指端,双手指端指向曲鸣的涌泉穴,将自己的内力绵绵不断输入曲鸣体内。曲鸣体内的内力真气本就混乱,无处泻出,此刻更加混乱,在体内乱冲乱撞,使曲鸣痛苦不堪。此刻无厌见时机已到,便以右手内关贴在曲鸣的百汇穴上,左手助理,从曲鸣的体内吸取内力。曲鸣全身的内力都从涌泉,运到百汇,混乱的内息被整理,曲鸣渐渐神智清楚许多。本来全身冷汗不住地冒,此刻感到身上渐渐发热了起来,毛孔无不打开,身下有气流经过,而自己体内的真气也顺着气流被整理起来。
曲鸣感到痛苦渐消,可是依旧捕捉不到真气,内力就更加运用不起来了。此时无厌道:“不可强行运功,需顺应自己的身体。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我二人会撤去引导,那时你自己运气便可。”
曲鸣点头。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戴花与无厌果然撤去了引导,曲鸣感觉体内似乎是真气在隐隐流动,自己无需多做什么,只是自然地呼吸便可,这风洞中的风无时无刻不在梳理着自己体内乱如团麻的内力。
璇玑室内静如止水。
璇玑室外,戒备森严。
天已经是大亮,苏月娥亲自带了人守在璇玑室外。柳骞说道:“夫人,属下未能抓住那金宗祺,还望夫人莫怪。”
苏月娥却道:“无妨,你抓不着金宗祺正常,比其他,我更感兴趣的是这璇玑室内的人。能用金宗祺来调虎离山的,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人。不是他那个师父,便是他那个义弟。虽然不知他们来做什么,但是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跑了。没有阁主信物,他们照样打不开无极之门。他们既然躲在里边不愿出来,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三两天不吃饭可以,我看要是三两个月他们可怎么办。”
淳于珊闻讯前来,对苏月娥说道:“夫人,宗主会总坛了,这碧血阁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还要您来操心,您若是只留在此处,而疏于其他地方的管理,恐怕会有人乘虚而入。”
苏月娥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们的大小姐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那听雨楼好好待着吗?怎么突然操心其这宗中的事务来了?哼,我看你不是操心这宗内的事务,而是关心那关在璇玑室里的曲鸣吧!”
“你血口喷人!”淳于珊急着道。
苏月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上回赵琼的毒突然被解了,这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那件事与我无关。”淳于珊答道。“哼,你说得轻巧”苏月娥不依不挠,“只有你给他写过一封信,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你别想跑。曲鸣那个小白脸还真是吸引人呐,让我们的大小姐这么魂不守舍的。”
“夫人!”柳骞上前说道:“大小姐该回屋了,属下去送。”说罢便把淳于珊拉了出来。
戴花和无厌在洞内丝毫不知这洞外的事情。却也为在这洞中如何生存下去犯了愁。戴花心中思忖,这地洞少说千年,里边即便是存了食物,恐怕也难以保存。这里常年干燥,连苔藓也不曾生长,更不必说其他草木。但是戴花终究不甘心,便让无厌看守曲鸣,自己去寻找食物和水。
这风洞所延伸之处,有八个石洞,另外七个不知是何情况,故而戴花不敢大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探寻。其中有一洞砌了一人多高的后墙,戴花知道这墙中定然是藏了些什么,便小心地扒开,还未等将那土全部扒开,便闻见一阵诱人酒香。戴花素喜酒肉,此刻闻见这酒香,便是垂涎三尺了。他急急忙忙地挖出一坛,那坛子用封泥保护地完好,打开后,满个石洞尽是酒香,他将酒坛递到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只觉王母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尔尔了,便抱起酒坛,坐在地上痛饮起来,可是突然想到无厌此刻也未进滴水,便想把他叫进来。可是转念一想,无厌是出家人,必然不会饮酒,说不定还要扫自己的兴趣,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无厌在曲鸣身旁打坐,过了许久任不见戴花前来,心中不免担心,可是曲鸣又不能没有人看着,便在打坐之时频频抬眼。曲鸣见无厌这般,便说道:“大师,不必在此守候我了,去寻戴老前辈吧,晚辈一个人在这里是可以的。”
无厌听曲鸣说话已然正常,便稍稍安下了心。
无厌一个一个石洞找戴花,令他十分欣喜的是找到了蜂蜜数坛,可是依旧找不到戴花。无厌走至最后一个石洞前,还为进去,便已经闻见一阵酒气冲人了。略微走近,便可听见戴花的鼾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