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美人远去江湖近,英雄短气可曾解
“你为什么答应他!还不如杀了我!”曲鸣突然嘶吼着,紧紧握着赵琼的两肩,不住地晃动着赵琼。赵琼任由曲鸣摆布着,泪水不住地流,她哽咽地道:“我不能看着你死,不能,”赵琼举起鲜红的衣袖,拂去脸上的泪水,“程举只是一个老臣的心而已,他尚且不惧为大宋献出一切,我有何颜面做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不为我大宋的百姓着想呢?”
“不,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曲鸣已经癫狂了一般。
“鸣儿!”赵琼哭着道:“不,我是大宋的公主。赵琼的心是你一个人的,可是公主,是大宋的。我要你答应我,做你应当做的事情,不要因为我而消沉下去。”
曲鸣只是摇头,并不言语,只是看着赵琼脸上被火光映出来闪烁的光。赵琼接着说:“你是碧血阁新一任的阁主,现在江湖已然是乱了,我大宋疲于修正武备,所以才被外族一再侵犯,江湖中人,虽然不屑与朝廷联合,但是若是能够使人心一致,金人,西夏,必然也会忌惮许多。你答应我,让江湖中众人齐心而向,给我那个已然年老的父皇一点帮助,好吗?”
曲鸣低声说道:“他如此狠心,我为何还要帮他?”
赵琼笑着说道:“你若是不答应,以后你我便再也不会相见,就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不会朝你在的方向飘去。”
曲鸣吼道:“若我答应了,你便会留在我的身边了吗?”
赵琼默默地摇头,说道:“现在不会,但是我答应你,我们以二十年为期,那是你若是将这江湖整顿好了,无论我身处何处,我都跟你走。”曲鸣看着赵琼,那一张依旧是靓丽的脸庞上虽然挂着泪水,但是却多了几分坚定。这江湖,这天下,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赵琼,才是他真正想要珍惜,想要呵护的。曲鸣看着赵琼,沉重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赵琼的泪眼。
过了良久,只听见身边有金流苏碰撞的声音,面前一阵温热暖香,突然冰冷的下巴触碰到了两片柔软火热的唇。曲鸣睁开眼睛,看着赵琼点着脚尖,吻着自己的下巴。曲鸣将头底下,她却离开了。
赵琼笑着看着曲鸣,一步步地后退,直至退回那婚车。曲鸣缓缓转身,一步步,都似有千斤的沙袋绑在自己的腿间。曲鸣向那金银渡的北端走去,远远看见金宗祺与那一群亲兵在等着自己。
曲鸣一步步走近,那些亲兵看见曲鸣已经走近,便继续回到赵琼身边。金宗珉低声说了一句:“走了。”渐渐,马蹄声远去,金宗祺让刘颐等人散去。
曲鸣呆呆地坐在金宗祺身边。金宗祺此刻不知如何劝慰曲鸣,毕竟这样的事情自己不知如何去开导。
良久,曲鸣开口问道:“现在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这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金宗祺愣住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义弟一向不喜欢这江湖中的琐事,向来也不关心,此刻却突然关心起江湖来,不知是何意。赵琼的事情让他如此消沉,方才他二人如此长的谈话,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金宗祺不得而知。沉默了片刻,便说道:“散如沙,乱如麻。”
“大哥可愿和我一起整顿这江湖?”
此话一出,金宗祺不仅疑惑,更有吃惊。
曲鸣苦笑,说道:“就问你愿不愿意。”
金宗祺笑着道:“我虽然也不喜欢这些江湖上争来争去的事情,但是我身为江湖中人,维护这江湖的秩序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世道不太平,除暴安良也是我辈中人的职责,我必然不会拒绝。听到曲弟你这么说,为兄很高兴,看到你终于不再任性,很欣慰。”
金宗祺将手举起,说道:“击掌为誓。”
曲鸣将右手举至胸前,刚想抬起,突然间心肺像是被什么划破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曲鸣捂着胸口,金宗祺连忙上前询问。
曲鸣咬着牙,说道:“没关系,大概是岔了气,我运气几下就好。”
金宗祺摇摇头,说道:“习武之人,尤其是修习内功之人,怎会岔气?”
曲鸣强忍着痛,笑道:“我的内力早在那日毒发过后便消失了,后来,无论我如何修习,都再也捕捉不到内力了,内力想是从一个神秘的洞泄了一般。”
曲鸣强行地运着气,可是心肺间却痛地更加厉害了。金宗祺看着曲鸣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便伸出一掌,紧贴这曲鸣的背心运起功来,可是谁知,曲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厉害了。金宗祺在自己的手掌贴近曲鸣的背心之时,只感觉自己的内力在源源不断地输入曲鸣的身体,可是曲鸣却没有丝毫反馈,还让他更加难受了。金宗祺不知所措,曲鸣已经蜷缩在地上了,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正在金宗祺不知所措之时,听见身后有人骂道: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这是戴花过来了。
金宗祺大喜,有戴花在,曲鸣这条命,便可保下了。戴花不仅自己过来,还带了灵山的无厌大师一起前来。原来戴花发现曲鸣逃走只是已然不早了,他担心自己难以阻止这二人,便叫上了已经养好伤还未启程的无厌前来。
戴花与无厌见了曲鸣,一人持一只手,为曲鸣号起了脉,戴花一边细细察觉着手下的异常,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小子,为了你,我燕巢筑的燕子们可要遭殃了,也不知刀文波会不会照顾我那些宝贝燕子,他连恐怕都照顾不明白。”
此刻戴花与无厌皆清楚了曲鸣的症状,却都不言语。金宗祺急着道:“曲弟他究竟如何了?师父,大师,求你们救救他,师父,你若是要惩罚徒弟,徒弟毫无怨言,只是您要救救他。”
无厌不住地高呼佛号,戴花道:“你个臭小子,你以为我会绕过你吗?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只是这方法……”
金宗祺见戴花不再说下去,心中十分着急。无厌道:“阿弥陀佛,施主,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金宗祺如何能不着急?如何能够从长计议?
无厌接着说道:“他的内力,并非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还存在在自己的体内,隐藏在一个地方,得不到引导,也得不到整理,如同一团乱麻一般在体内,他每次感觉自己体内有异样,都来压制,久而久之,自然有压制不住的一天。现在,这样的一天,就到来了。”
金宗祺问道:“那该如何引导?”
戴花道:“引导不难,只是这地方,不好找。”
金宗祺暗自送了一口气,说道:“是什么地方,我发动神丐教的兄弟,定然能够找到。”
“璇玑室。”戴花道。
这璇玑室是碧血阁中的地方,可是碧血阁现在被魔宗之人控制,想要进去,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无厌道:“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地方,如此便是万幸了。看来曲鸣是命不该绝。这碧血阁虽然为妖人所占,但是凭我三人之力,他们未必就能挡得住。”
戴花道:“璇玑室内有一千年而成的风洞,不知其风是从何而来,但是那风却足以撑得住曲鸣了。”金宗祺不解,但是当下之急是急救曲鸣,便道:“阁主信物还在魔宗手中,我这就去夺回来。”说罢便要离去,戴花一个撤腿,便将金宗祺拉回 ,说道:“你怎的如此冲动?那信物是打开无极之门的钥匙,我们又不进无极之门,夺它做什么。”
金宗祺关心则乱,被师父点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之处。这三人合谋不久,便起身前往碧血阁。
此时正式月黑风高,这三人轮流背着曲鸣,没有留下一丝声音,虽然带着曲鸣,可是脚程甚快,走近碧血阁,只见碧血阁远远地看上去,一片灯火通明。
金宗祺绕至正门,换了一身农夫的装扮,身上扛着一大剁柴禾,走到碧血阁大门前,那门前的两个守卫拦住了金宗祺,喝到:“你一个挑柴的,从前门走干什么!这里是你要走的地方吗?去去去,后门去。”
金宗祺将要弓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就更加辨认不出了。他答道:“二位大爷,这后门太黑了,前些天又不太平,小的怕那,怕那脏东西不老实,小的求二位大爷行行好,放我过去吧。”
其中一个守卫道:“胆小鬼,行行行,你过去吧。”
戴花和无厌在暗中看着金宗祺顺利进入,便放心地绕到后门处,那两个守卫早已经被解决。戴花和无厌等着碧血阁前的动静。
果然,碧血阁前一片打杀之声。
那璇玑室是碧血阁的重地,魔宗最然不知道打开璇玑室之法,但是却生怕有人打这璇玑室的注意,遂而派了众多人来把守。金宗祺在璇玑室附近,出手打伤这碧血阁中魔宗之人,引起众多人的注意,固然看守璇玑室的人员有一半来支援。戴花和无厌趁此机会,除掉了璇玑室前所剩不多的人。只是这璇玑室究竟如何打开,他二人并不知晓。
曲鸣神智稍微清楚了一些,便走至那大门口一处太湖石旁,见有近是个小口,便随便挑了一个吹气,那洞无半点声音。但是这一口气吹出,曲鸣的心肺又痛了起来。戴花和无厌见曲鸣这般的怪异举至,便猜出了这开门之法必定在这众多洞中,于是上前也纷纷去吹。有一洞吹去,发出虎啸之声,曲鸣道:“正是,这个。在这洞下……三寸之地……以内力拍打。”
戴花按照曲鸣所说的去做,听得一阵轰隆声从底下隐隐传来,这声音不大,却可以分明地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片刻见,这璇玑室前的地上便下陷了一个深坑,二人扶着曲鸣走近,这是一条幽深的地道,走到不远,便听身后隆隆之声复起,定是这门关上了。
地道内极其湿润,不时有水渗出。这地道虽然处于地下,却并不黑暗,这地道的顶端,镶嵌了无数可夜明珠,发出幽幽的光,虽然不甚亮,却足以照见路。
这三人向前行了近百米,渐渐发觉不似之前那般湿润了,且空气十分清新,身边也渐渐有风在流动,戴花便知道,离那风洞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