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个同事被人围起来了。”曹嵩道,“就在拆迁区中间。”
洛阳用左手按住手铐节点,将曹嵩牢牢压在地上,用右手掏出手机拨打了大白鲨指挥部的电话,道:“喂,牟姐吗?姜磊遇到危险了。”
“嗯,我们已经联系当地警方赶往支援,你继凯哥也率队从家里出发了。”牟絮樱关切地问道,“你在哪呢?需要支援吗?”
“我在嫌疑人曹嵩家里,已经将嫌疑人控制了。我需要警力将他押解离开。”
“收到,我尽快联系当地派出所。”牟絮樱顿了顿,说道:“洛阳你要当心,这些贩毒分子穷凶极恶,他们是敢攻击警察的。”
洛阳回复说:“你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挂断电话之后,洛阳手上加了一分力道,曹嵩立刻发出夸张的惨叫,但没能让洛阳心软丝毫。他想起了所长钱瀚文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对嫌疑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安全的不负责任”。警察和嫌疑人原本都素昧平生,但因为有法律的存在,这两种人就不得不在祖国广袤的土地上开展一场又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并且永无止境。对于这两者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洛阳始终追求着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必须获得胜利。因为,这就是正义。
“警官,我的手快断掉了,你这样……”
“我曾经拿手铐给自己尝试过,我非常确信,现在这个紧度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洛阳警惕地盯着曹嵩,同时侧耳倾听着房屋周围的动静。当曹嵩的声音停止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便显得格外突兀。
洛阳闭上眼,仔细分辨着脚步声的特征,他认为来者大概在三名左右,穿着便鞋,心情十分急躁。洛阳睁开眼,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是姜磊在这里,应该可以分析出对方的体重、身高甚至其他信息。
这时,来人已经走到了门前。洛阳抬起头,可以看到大门被缓慢推开的画面。一个念头突然从他的脑海里划过,他大惊失色地将曹嵩拽了起来,不顾曹嵩的反抗向窗口跑去。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后立刻破门而入,三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看着洛阳,虎视眈眈。
“是你叫来的?”洛阳把曹嵩挡在自己身前,用手臂勒紧他的脖子,狠狠问道。
“不是我。”曹嵩脸色惨白的分辨道。被姜磊追捕的过程中,他只联系过那批吸毒人员,根本没有向上家汇报行踪。其实他也很担心,如果自己暴露的事情被王春鹏知道,会不会沦落到被灭口的下场。看着面前三个冷漠的男人,曹嵩比洛阳更加恐惧,他几乎是哭着喊道:“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后做出了决定,居中一人把手伸向大衣内侧,而其余两人则一左一右堵住洛阳二人的去路。洛阳靠着窗户,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正身处二楼高度,便决心跳窗逃离。
居中的黑衣人讥讽一笑,他拔出手枪对准前方,宣告说:“你们没机会的。”
站在曹嵩身后的洛阳眼神中尽是森然杀意。他脑海中唯一可以想象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利用曹嵩堵住子弹,自己趁机跳楼逃离,之后再行反击。一个人死,还是两个人亡?洛阳迅速做出了决断,却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在这选择绝境即将来临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背后扑向了持枪的黑衣人。站在两侧的黑衣人见状,快步跑上前去帮忙。洛阳猛地一推曹嵩,对他吼道:“快逃!”言罢,他也大步流星地冲入战局加入了混战。
“磊哥,先撤!”洛阳飞起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退几步,又用一套组合拳将另一人逼入墙角。他回头看去,姜磊正和一人在地板上摸爬滚打,慌乱中把手枪拨到了房间窗户的正下方。曹嵩趁乱闷着头撞开阻拦,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外。在场的其余五人同时一愣,最终,三名黑衣人齐齐冲向手枪,而洛阳则和伤痕累累的姜磊逃出房屋,向曹嵩追去。
楼下,刚刚逃出生天的曹嵩被一辆巡逻车截住,一名民警带着两名辅警挡在了他的面前。洛阳和姜磊一边向这方跑来,一边大声喊道:“掩护!掩护!”
巡逻民警抬起头,只见一个黑衣人大步跨出二楼房间的房门。他连忙去摸枪套,但终究慢上了一拍,被一颗子弹直接钉在左肩。他咬着牙,拼命地拔出了手枪,在枪口即将对准对方的时候,被第二颗子弹击中了腹部。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他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所有人都在枪声爆鸣、血花飞溅的时刻,抱着头、弯着腰冲向一切可以掩护自己的物体。
黑衣人恼怒的举着手枪,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紧张手部有些轻微的抖动,竟然用了整整两枪都没能确保已经击杀了民警。第三颗子弹飞旋而出,将警车车门的窗玻璃打的粉碎。躲在后面的曹嵩不顾一切地向着更远处逃离,在他看来,远方就是生路。持枪的黑衣人暴躁地扣动着扳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任由他欺凌,唯独那个狡猾的目标却借着车身的掩护,越跑越远。
当一梭子弹打完,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第二个弹夹。两个同伴已快步跑到楼下,准备对目标进行追击。两只手抓住了受伤民警的两腋,利用这个空隙将他拖到了警车后排的座椅上。姜磊和一名辅警急忙用衣物压住民警出血的部位,对偷偷跑到主驾驶座上的另一个辅警喊道:“快开车!”
与此同时,洛阳捡起了地上的手枪,他站直身体,向着三个黑衣人疯狂地扣下扳机,一颗颗子弹呼啸而出,如同地狱中的魔神般饥渴地扑向黑衣人们。
三个人惊恐地趴在地上,飞石和弹片不时会从他们的耳边划过,将他们震得耳鸣、心颤,对身上新添的划伤竟也毫无知觉。
弹夹很快击空,洛阳坐入副驾驶座拉上了车门。辅警猛地转动方向盘,开动汽车调头驶离。三个黑衣人见状小跑着凑到了一起,他们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见周围的弹孔分布散乱,一人怒道:“就这枪法也能当警察?”
仍未能平复心情的洛阳看着车内的后视镜,问道:“磊哥,这位同事身体状况怎样了?”
“他伤的很重,必须立刻送医救治。”
洛阳对着开车的辅警问道:“不是联系你们支援了吗?而且应该说的很明确,我们的对手极可能是亡命之徒,为什么只来了一个巡逻民警?”
“我们接到通知后就来了,其他支援应该在路上。”辅警将车驶入村镇的主路,颤声道:“我直接开车去镇医院吧,那里有急诊室。”
洛阳斩钉截铁地说道:“好,你们立刻去医院。磊哥,把弹夹给我。”
姜磊愣了愣,从民警身上取下第二个弹夹递给洛阳,道:“保重。”
警车在周围百姓好奇的视线中停了片刻,洛阳在这时下了车。当警车拉响警笛迅速驶离的时候,洛阳一个人、一把枪,背道而驰!
正在仓惶逃窜的曹嵩转过了一个拐角,看到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人。女人用右拳抵在唇瓣上,贝齿咬着曲起的食指,涣散的眼神在看到曹嵩时瞬间凝聚、明亮起来,她雀跃道:“是你!”
曹嵩欲哭无泪的摇摇头,他只后退了一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按住他肩膀的手掌只有四根手指,明明毫无力道,但对他来说却重逾山峦。
秦月眯着眼,一只手抓住了后腰处的特制电击器。拐角处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了半睁着的双眼。男人松开了按在曹嵩肩头的手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指了指它。
秦月正疑惑时,突然听到了来电铃音。她看到男人露出了笑容,犹豫后还是接通了电话。手机那头,是她母亲的声音。
“月月,别玩了,回家吧。”
“妈,我在……”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平时小打小闹你爹都顺着你,可这次,对方是你爹都招惹不起的人物。月月,我们只是商人。”
秦月低着头默然了,委屈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坠入了脚下的泥土中。
神秘男人笑了笑,揽着曹嵩的肩膀转身离开。
近处,枪声四起。那是洛阳正和他的属下们交火。远处,警笛声响彻天地。一组组刑警、特警、巡警正在极速赶来。
人们的尖叫声、子弹的射击音以及汽车的鸣笛声融合成一支凌乱的交响乐,而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半睁着,就像昏昏欲睡的旅人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一样无精打采。
当警察们移开了发生交通事故而堵住来路的两个货车之后,激烈的枪战早已结束多时。洛阳无力地瘫坐在一根电线杆之后,射空了子弹的手枪被他抓在手里,枪口的余温还没有散去。
“喂,洛阳吗?你那边情况怎样了?”牟絮樱关切地问道。
“一位基层民警受伤,嫌疑人曹嵩逃离。”洛阳疲惫地汇报道,“行动失败。”
大白鲨指挥部内,牟絮樱放下听筒。如絮般白净的脸庞上,红唇微启,她用惋惜的口气对王晨熙说道:“很遗憾。”
王晨熙看着她,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