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芷安忽然伸手捉住正在专心的啃着鱼骨的小家伙,捏着它的后颈的毛抱起了它,"落落,落落。"
知芷安喊了好几声,才在它怨气满满的小眼神里把它放回去了。
好像有一只小狗的存在,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知芷安觉得自己的一天有了很多开心的瞬间,比如,她可以在这空旷的山里带着落落散步,雨停了,落落一身的白毛躺在泥泞的草地里钻来钻去,这个时候,知芷安就可以在水塘边打一盆水,给落落清洗身上的泥土,然后又看着它湿漉漉的身子继续钻进草丛玩耍。
知芷安觉得忽然有了一个和她很亲近的生命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竹风不知道何时又出现了。
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纸袋子,知芷安正在和落落挠痒,抬头表情很淡的看了他一眼,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他手里的纸袋里。
"不想知道是什么?"
"是给我的?"
知芷安愣了愣,指尖下的落落飞快的又钻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打开看看"
竹风刚要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手伸出一半就停住了。"先去把手洗干净。"
知芷安撇了撇嘴,转身走向了木屋。
木屋的走廊上摆着两个又高又大的木筒,里面装满了干净的水。知芷安用水勺舀了一些在一旁的木盆里,然后倾下身子,洗手。
她做一系列动作的时候,竹风就静静在身后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有温柔的笑意。
知芷安扯过架子上的方巾擦了擦手,走下走廊的阶梯,"可以给我了?"
竹风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这是什么?"
知芷安看着手心里被她打开的纸袋,五颜六色的各种形状的像小石子一样的东西,格外耀眼的躺在纸袋里。
"糖。"
"啊?"知芷安以为她听错了,他们的世界也有这样的糖吗?五颜六色的糖?
"新开的一家糖店,我看着很新奇,你应该会喜欢。"
竹风说话的时候移开了视线,似乎是在,害羞。
知芷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尝尝。"
知芷安捏了一颗红色圆形的糖放进嘴里,浓浓的甜味,除了甜还是甜,没有知芷安想象中的那种清新的水果味。
果然不能对这个世界报太大的希望,但是,能够做成这样应该是很不错了吧。
知芷安这样想着然后迎上竹风的视线,"很好吃。"
"那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竹风笑了,接着淡淡的问,"晚上也吃鱼?"
"嗯!"
公子府。
知芷安消失的第三天。
"公子,各族的公子公主已经都回去了。"
"夜梵会不会已经。。。"
仇时看了一眼仇浔,"夜梵还在仇国。"
"什么?臣亲眼送他们出城的。"
仇浔站了起来,"难道他又折返回来了?"
仇时放下手里的茶盏,"我们送走的不是夜梵。"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子已经寻到了知姑娘的下落了?"
仇时的目光又落向了窗外,三天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每天他都能见到她,有时候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可是他还是会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就只是看着她。
"再等几日。"
仇亘,"公子,夜梵他现在就和知姑娘在一起,如果他解开了知姑娘的梦,那,,"
仇时踱步到窗前,阳光穿透窗边的绿叶落在他白色的前襟,"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臣不懂,公子要等什么?"
仇国都城。
"联手?你要我和你联手对付我的堂弟?"
茶馆里,隔着薄薄的纱帐,两个男人的身影在油灯里被拉的格外的长。
"世子当真如此的重手足之情吗?"
说话的男人握着烫壶,将桌上的杯具冲洗了一遍。
仇温笑,"夜公子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道,"那要看世子怎么帮了。"
"她在你的手里?"
男人笑,"世子口中的她是?"
"即然要谈合作,夜公子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说话就不必这么含糊了。"
仇温的脸色难得的沉了沉。
"世子是为了她的身份还是为了她这个人呢?"
男人拿起了茶盏,用盖子滤去上面的叶片,"如果是为了她的人,夜某就要劝劝世子了。"
"哦?怎么个劝法?"
仇温又恢复了一贯的戏谑,狭长的凤眼敛去了锋芒。
"她是夜族寐灵的转世,回到夜族后,夜莽就会将她的灵魂带回来,到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世子要为了一个躯壳挑起两族的战争吗?"
仇温,"仇夜两族的战争和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世子所谓的关系是什么?仇族之所以对夜族不满不就是因为夜晗当年的预示么?现在夜晗的转世回到了戮世,一切都势必要变了。"
男人好整以暇的品着茶,仇温的脸色几不可闻的变了变。"现在除了仇夜两族,还有谁知道夜晗转世?"
"如果他们知道了怎么会还这么平静的来到仇族?世子是该想想自己的立场了。"
"夜晗当年的预示究竟是什么?"
男人笑,"没有人知道,除了她。"
"她?她根本不知道。"
"她知道。只是她一直沉浸在原来的记忆里,回到夜族她就会找回关于夜晗的所有记忆。"
茶馆里的茶香被两人之间渐渐冷下去的谈话给凝固了。
仇温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必须死?"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男人说完就站起了身,"世子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的行动,是世子证明自己的最好的时机。"
茶馆的门开了又关。
仇温坐在幽幽的茶香里,再也没有笑出来。
"啊啊啊!"
知芷安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落落,你在做什么!"
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在她的床边啃咬着什么,它的身下不就是她的衣服吗!知芷安艰难的扯起那件惨不忍睹的衣服,上面除了落落的脚印,还有大小不一的被啃咬的破洞。
她来到这里五天了,只有身上的这套衣服,唯一的一件外衫竟然就这样牺牲在了落落的嘴里!
知芷安穿着薄薄的单衣,一手揪着落落的后颈,一手攥着那团沦为破布的外衫走出了房间。
"你?你!"
门外站着的人让知芷安瞬间僵硬住了。
她的手里还捏着落落,一时间忘了松手紧紧的攥着它,小东西受到了刺激,尖利的牙齿挣扎的时候划破了她的手心,很快伤处就有鲜血涌了出来。
"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握起她的手,抵在了唇边,温柔的吮住她的伤口。
这样温情的举动,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吗?
知芷安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手。"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前的男人依旧白衣胜雪,淡紫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逆着山间日出的光,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妖精,对,就是妖精。
"怎么?不想被我找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