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天后,南泽十万大军举军撤往北关,整个柳丘顿时一撤而空。
而张展雄与南山子也带着三万大军进驻柳丘,至此,柳丘十年之后再归北冥所有。
而赫连煜明知道莫婉清在南泽皇帝那里,可是他让苏厉派了许多人去打听她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也没有人见过她。他们只看到南泽皇帝独来独往,身边并无女子。
眼下西南部局势已定,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他离宫已久,朝政已经放置太久。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不可一日无主。如此空置太久,难免生变。所以,是该他离去回宫的时候了。
可是他却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毕竟,莫婉清说过,一定会回来。即便她说得是假话,他也不甘心连声道别都没有,就这样各自天涯了。
“大司马,南山大夫,你们带两万大军先行回去,朕在这里善后,等一切事情办妥,朕再离去。”他思量再三,只能先如此决定了,“如此也好安臣民之心。”
张展雄从南山子口中得知皇上与莫婉清的整个事件后,心中也颇为内疚,于皇上这个决定,他只能赞许默认。
而南山子一直都理解皇上心里的苦,莫婉清这丫头,的确是个奇女子,的确值得拥有皇上如此深沉的爱。
“皇上,您只管留在这里做自己想做的事吧,臣与大司马先行回宫,打点一切,等着皇上平安归来。”他皆恭毕敬道......
大军撤入北关后,楚云宵开始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高离诗桃司徒清他们也从未见过莫婉清。
“你说,皇上到底把那个丫头藏在哪儿?”高离似乎比他们急着想要找那莫婉清,“要不,今晚我们跟踪皇上,只要一直跟踪皇上,一定可以找到那妖女。”
诗桃撇了撇嘴,
“你现在才想到是不是太晚了。”
高离讶异,
“你已经这么做了吗?”
“是呀,我一直悄悄地跟踪皇上,可是皇上除了在房间,就是到城外骑马奔驰,别的什么方也没去。”诗桃微微叹了口气,“我一连跟踪了两天都是这样,那么大个人,皇上总不能把她揣在身上吧。”
“那你有没有进过皇上的房间?”楚天宇轻轻啜了口茶道。
诗桃与高离相视一眼,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她摇了摇头,
“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去呀,再说,你们看皇上这个样子,我敢进去打扰吗?”与此同时,她发现此次再见楚天宇,他似乎脱胎换骨,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
不仅是相貌上,还有品性亦是如此。
虽然他比以前黑了瘦了,可是比以前更有男人味儿了。而有种不羁的睿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那就是了,如此只能说明人被皇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藏顾他的屋里。”楚天宇缓缓道,“我真不明白,皇上有情有义,痴心不悔有什么错,你们要如此大惊小怪,极力反对?想想这些年来,皇上的后宫空无一人,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如今,皇上心爱的女人失而复得,你们不是应该替他高兴吗?”
高离愤怒地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皇上是一国之君,自古以来,多少君王被美色所谗害,误国误民又误臣,你看看,眼前这些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将士们辛苦攻下的白杨镇拱手让了,抓到的敌国大臣也放了,还把南泽拥有了十多年的柳丘也白白送人了,这算什么,这是一个君王应该做的吗?那个女人的命真的那么金贵,将士们的命真的就那么贱吗?两座城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我非杀了这个妖女不可!”
楚天宇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为什么不反过来想,皇上对这两座城池根本就是不屑。他之所以不屑,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日后还可以拿下这两座城池,甚至更多。两座城池对他来说,攻取很容易,可是拥有一个心爱的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此一对比,皇上当然选择后者。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日后传出去,只能让敌国更加闻风丧胆,不敢惹我们,不敢耻笑我们的。”
虽然他与他们唱反调,帮着那妖女说话。可是诗桃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你这简直就是狗屁逻辑。虽然你帮了我,可是我并不苟同你的说法,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高离横眉怒目道。
楚天宇挑了挑眉,耸了耸肩,将杯中之酒一饮而下,起身离案,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我与各位的意见不同,就不参与你们了。”说罢,便离去了。
的确,楚天宇猜得不错,莫婉清就被楚云宵藏在他的房间内。
楚云宵之所以会出城策马扬鞭,是因为实在不堪忍受莫婉清的冷颜相对。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向师父说得那样,跟她说实话,把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这个秘密已经埋藏了这么久,他们也为此牺牲了这么多,他怕一旦说出来,非但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而莫婉清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更加无心苟活于世。他想再努力努力,说不定不用说出那个秘密,他们之间也可以有缓和的余地呢?
月光盈盈,夏花纷繁,有淡淡的清香随风轻溢在空气里。此时此刻,他多想拥着她,看星星,赏月亮。
可是,这只是一种奢望。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他就不用独自一人跑到屋外了......
最后两天,还有最后两天了,大后天便是与鬼婆的约定之期。可是,她现在被楚云宵困在这里,要如何脱身呢?而且就算是要脱身,也得要不动声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她不想让赫连煜知道。若是他知道她为了帮他夺回城池,而回到楚云宵的身边,他一定会觉得是种耻辱,一定会不接受,一定会再次举兵,与楚云宵兵戟相见。
她不想看到这种结果,不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更不想看到一个因此而死去......
与他们一样不安,难以放眠的还有诗桃。
她只希望两天之后的如约之期赶到来,姥姥就可以带着那个女人永远的离开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安静?”正当她登楼远眺时,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蓦地回头,
“是你?”
楚天宇笑笑,
“怎么?意外吗?”
诗桃笑了笑,
“的确,来到北关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意外。”她顿了顿,“觉得你跟皇上越来越像了。”
楚天宇走到她身侧,与她同倚栏杆,凭栏远眺,
“是吗?”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诗桃对他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果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哪面呢?是感情还是用兵作战?”
诗桃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别太自信了,只是说你像皇上,可是比起皇上的智慧,你却是差远了。”
楚天宇呵呵一笑,
“如此说来,那就是感情了,我跟皇上一样痴心不悔,一旦爱上一个人,心里就永远不会再走进第二个人。”
诗桃怔了一下,她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如此说来,我跟皇上跟你也很像了,我也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别人就永远无法再走入我的心里。”
楚天宇微微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她会用这句话来回复他,
“呵呵,只能说明我们都是痴情种,明知道对方心里没有自己,却还要做无用功。最幸福的还是皇上,所幸,他爱的人也爱他。”......
此刻,司徒清的房间里也不平静。
楚天宇是个局外人,诗桃怕皇上,眼下也只有司徒清跟他真正是一条心的,欲成大事,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所以,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司徒清。
而司徒清正好也想去找他,两人算是不谋而合了,
“高将军真是深明大义,为了皇上,为了南泽,不惜舍身取义,真是令在下佩服。”
高离乃耿直人一个,不喜欢油腔滑调,也不喜欢别人阿谀奉承,
“司徒先生,费话少说,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大事的。不是来听你在这里给我戴高帽子的。我知道,你跟那莫婉清之间有私怨,你也不想让她活在这世上。我们两个虽然立场不同,可是要的结果却是相同的。不知你心里头可有计策,取了那妖女的命?”
司徒清微眯双眼,摸着下巴,眸光闪闪,思索了半晌,微微道,
“想来,这莫婉清一直不现身,大概是不想连累北冥皇帝,若是你能冒充北冥皇帝,给她去封书信......”
“可是,她与北冥皇帝那么熟,一定认得他的笔迹,可我却从未见过北冥皇帝......”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司徒清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神情,“哦,我怎么把你给忘记了呢?”
“这个忙,我一定可以帮将军。”既然有人可以替他除之而后快,他还可以不担任何责任,如此一箭双雕的事,他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一拍即合,算是答成了协议。
“到时候,把那妖女引出来,再杀之而后快。即便皇上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到时候,若是皇上想治他的罪也好,让他去给那妖女陪葬也好,他都无所谓了。
只要皇上好,南泽好,他死而无憾。
看到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司徒清不经意地扬了扬唇角,似乎看到了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