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庐内,
“姑娘这是被什么所伤?”老大夫不紧不慢地捋着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沐珞想了想,道:“一些带刺的藤条,勾了一下。”老大夫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姑娘的伤已经治好了,若是担心留下疤痕,那老夫开一些药膏敷一下。”沐珞点点头,小白不过是在脖子上点了几下就治好了,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治愈系美男?越云瑾已经拿好了药膏,轻轻唤了唤还在门边发愣的沐珞,“沐沐,走吧。”沐珞回过神来,点点头应道:“好。”
宋陵玦还在宋府处理事物,九重楼的大门开着,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与昨日相比冷清了许多。沐珞循着记忆带着越云瑾上了二楼,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打扫的人在清理长桌上的茶水。
“青骨鸟是神话中的神鸟,后来变成了一种象征着诅咒的邪鸟,我昨日和小白在这里看到了一幅画,百鸟朝凤图,其中有一只就是青骨鸟,”沐珞细细回忆着那只鸟的模样,“好像它的羽毛是青墨色的。”越云瑾神色微敛,漆黑如墨的眼眸眸色沉沉,似乎有些凝重,“我在一些记录奇闻异录见过,青骨鸟若是用青墨色的颜料,则是在原来的邪誓上加重了这个诅咒,非死不可。”沐珞向来对这些玄玄乎乎的事情避而远之,因为作为一个理科生,她没有办法认同,即便它真实地发生着,她还是更愿意用科学的思维去解释。交谈间,沐珞走到了昨日看见那幅画的角落,发现墙面空空如也,若不是墙上有钉子存在过的痕迹,沐珞几乎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不见了?”沐珞四处张望,确定是这个地方没错,她微微转头,向一旁打扫的人打听,“你好,请问昨日挂在这里的画去哪里了?”那人停下动作,循着她的问题看了看墙面,摇了摇头,“对不起客官,我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没有见过,就那么大的。”沐珞有些着急地用手比划着,那人还是摇了摇头,道:“这样吧姑娘,我替你问一下其他人。”越云瑾拿了一锭银子给他,疏淡而礼貌地道:“麻烦你了,若有消息,到宋府来找沐沐姑娘便可。”那人接了银子,一脸欣喜地答应:“自然自然。”沐珞的目光落在了那锭大大的银子上,精致粉嫩的小脸充满了不舍,银子啊银子啊,这不是浪费钱吗?她多想冲上去要回来,越云瑾望着脸上的表情不停地换,一会苦恼一会愤愤不平的,以为她还在担心,便道:“无碍,这幅画消失了,我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这青墨色的颜料不好找,我们可以先去查找颜料的来源。”一语惊醒梦中人,沐珞猛地点点头,以示自己的赞同之情。
一连走了好几家画斋,沐珞和越云瑾都没有找到卖青墨色颜料的地方。渐渐到了晌午,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小贩的叫卖声充斥路的两旁,沐珞有些累了,步子慢了下来。倏地响起一阵马蹄声,街上的人群如流水般迅速向两边排开,越云瑾拉着沐珞走到一侧,跟前一位巍巍颤颤的老人拄着拐杖,正极力往一侧躲去,马车近在咫尺,沐珞眼快手疾地拉了那老人一把。老人一个踉跄稍微摔了一下,那马车就从他身侧擦过,随即扬长而去,扬起阵阵尘土。
“老伯,你怎么样?”沐珞扶起他,那老伯拄着拐杖堪堪站稳,手脚还在哆嗦着,“我,我没事了,谢,谢谢你小姑娘。”沐珞看他这个样子似乎站都站不稳,微微蹙着眉头,清澈的湛蓝色眼眸染上几分担忧,“老伯,你家在哪?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越云瑾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那老伯看了看两人,一脸感激,“多谢小姑娘了,我家不远,就在拐角那家文斋书橱。”沐珞点点头,和越云瑾搀扶着他往拐角走去。
文斋的牌匾有些陈旧,显出几分破落,屋子内收拾得很干净。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少女正在柜台前执笔写字,看见沐珞和越云瑾扶着老伯回来,立刻放下了笔一脸焦急地走出来,“爹,你这是怎么了?”老伯摆摆手,对少女道:“青儿,进去说,先请公子和姑娘进去坐吧。”青儿点点头,扶着老伯走了进去。
浓浓的茶香飘旋,缓缓将两杯茶放下,青儿一脸感激地看着沐珞和越云瑾,“今日多谢公子和姑娘出手救了我爹,”沐珞摇摇头,扬起灵动的笑颜,“应该的,”她环顾了一下文斋店面,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罗列着各类书籍,笔墨纸砚分门别类,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有尽有,“你这里可有青墨色的颜料?”听见沐珞的问话,青儿微微一笑,眼眸忽然染上几分疑惑,“自然是有,姑娘也是来寻这个颜色的颜料的?”“也?”沐珞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词。“是的,”青儿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里去翻找,“这种颜色的颜料整个邺城只有我这有,平时好几年都没有人来问,前几日就有人来买了,今日姑娘你也是来寻的,所以一时感到意外。”青儿说着把找到的颜料递给她。沐珞揭开盖子看了一下,确定是这种颜色没错,“你说有人来买,是什么时候?那人长什么样?”青儿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大概是四日前,是一位长得年轻貌美的小姐,比姑娘略年长一些,应该是一户人家的大小姐,那日她的侍女跟着她来的,我听见那小姐叫那个侍女为春春。”春春?沐珞嘴角抽了抽,这什么奇葩名字啊?越云瑾漆黑如墨的眼眸清浅的光泽流动,似乎若有所思。
总算是查到了一点苗头,沐珞迈着步子,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身后,越云瑾清隽挺拔的身影缓缓跟着,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云瑾哥哥,你在想什么啊?”沐珞猛地脚步一顿,一转身就与越云瑾相撞,越云瑾轻轻揽着她单薄的肩头,以防她摔倒,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沐珞仰着精致粉嫩的小脸,额头与他精致的下颚距离极近,她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越云瑾的嘴巴近在咫尺,沐珞紧紧盯着,正犹豫着要不要来个霸王硬上弓,越云瑾忽然俯下身子,纤长的大手虚扶着她乌黑宛若丝绸般的长发,沐珞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云瑾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沐沐,”他漂亮的唇瓣微微靠近她的耳畔,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青儿在跟着我们。”沐珞长长的睫毛装作不经意地微微一抬,目光迅速扫了一眼越云瑾的身后,果然青儿在一处卖纸鸢的摊子前躲着,透过缝隙在观察他们。沐珞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很自然地牵起越云瑾的手,“我们走吧。”越云瑾漆黑如墨的眼眸染上几分笑意,配合地点点头。
沐珞在一处小摊前停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摊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精雕玉琢的玉饰簪子。沐珞伸手拿起一个素白的簪子细细端详,剔透莹白的簪子上有着细致精美的花纹。
“云瑾哥哥,你觉得好看吗?”她精致粉嫩的小脸扬着甜美灵动的笑容,把手中的簪子举到越云瑾眼前。摊主是个年迈的老翁,看着有如天人之资的两人好半天才想起来应和:“小姑娘,你眼光可真好,”他看了看年纪尚小的沐珞,继而转向看着容颜绝美清冷的越云瑾,道:“公子,既然你妹妹这么喜欢这个簪子,不如买下来赠给她如何,这簪子只卖二两银子。”妹妹?沐珞一把放下那簪子,真没眼光,你才是妹妹。见沐珞似有些怒意,老翁以为她觉得太贵了,便道:“一两银子如何?公子,你看你妹妹这么喜欢,不如就买下吧。”沐珞彻底火了,“妹妹妹妹妹妹,我们是夫妻你看不出来吗?”她精致粉嫩的小脸透着怒气,湛蓝色的眼眸怒意之下更显清亮,越云瑾轻轻拉着她细细的手腕,将一锭银子放在摊子上,拿起簪子就牵着她离开了。
“你拉着我干什么啊?他太没有眼光了应该要好好教育一下,不然迟早倒闭的他。”越云瑾将沐珞拉到了桥岸边的柳树下,沐珞还在嚷嚷着。轻轻松开她细细的手腕,越云瑾漆黑的眉目宛如清阳下的水墨画般熠熠生辉,他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而又显出几分严肃的模样,声音透着几分无奈,“莫要再胡闹了。”沐珞微微垂眸,一脸闷闷不乐,“明明就是他没眼光。”无端端提什么兄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