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如墨和柳如蝶兄妹俩填饱了肚子后，夜色也黑沉了下来。

柳如墨抱着柳如蝶跃上了一颗几人合抱那样粗壮的大树，“休息一夜，明早继续。”说完，自己也到了另一边的枝桠上，闭眼浅寐。

累了一天，柳如蝶沉沉睡去，好在她的睡相不错，不用担心从树上摔下去。柳如墨虽是睡着的，但是3年的生活已经养成了他浅眠的习性，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

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黑，然而苍莽森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里的夜晚，并不寂静，不仅仅是鸟语虫鸣。

“嘶嘶——”一声轻响传来，在这样的夜里，并不明显。

花斑蛇渐渐的从树冠上爬下来，靠近了柳如蝶。越来越近了，它的鳞片之间的摩擦声，似乎传递着一种叫做兴奋的东西，腹部紧贴着树干的蠕动，似乎能够给它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

它早就看到这美味的食物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到他们松懈的时候动手。

它的身体叫嚣着，吃了她。想要吃人的欲望空前强烈。

瞄准了她的脖子，亮出了两个细长的牙，嗖的一下，扎进了皮肤。

“嗯。”皮肤被刺破的那一刻，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条斑斓的蛇。

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那条蛇便已经被柳如墨的剑挑开了。

他抱着她飞身而下，“小蝶？”他不懂医，但是此刻，他知道，必须将蛇毒清除。

花斑蛇在地上打了个滚，有些迟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吐了吐蛇信子，嗯，她的血味道真不错。花斑蛇眼巴巴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垂涎，舍不得快到嘴的食物，又打不过那个男人，有些纠结。

“嗯，哥哥。”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几乎要看不清了，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来，“我没事。”

“别说话。”他俯下身，对着伤口，开始吸血。

黑色的血液吐了一地，小蝶的脸色总算是不那么青黑了，只是苍白的很，然而柳如墨的脸色也并不怎么好。大概是不经意间，吸入了一些蛇毒。

“哥哥…”隐约间，柳如蝶似乎瞥见了哥哥微微泛着青黑的脸，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有些力不从心，才抬起来一点的手，又沉沉的垂下。她恨这种无力感。

“别动。”他依旧是半搂着她，握了握她方才垂下的冰冷的手，拿出了一粒药丸，“小蝶，来，吃下去。”

就着他的手吞下了那粒药，柳如蝶灰败的脸色在快速的恢复红润。

是他不小心，竟然差点让那只畜生得逞。柳如墨偏过头，冷冷的看着依旧呆愣在地上没有离开的花斑蛇，目光中似有疑惑。

如果他现在能够知道地上那条蛇在想什么，那他大概还会听到它心中的咆哮。

不就是看到一个美味的食物，想解口腹之欲，却被一个男人一把甩在地上，只舔到毒牙上的一点血，这也就算了，怎么就契约了！怎么就契约了呢！偷鸡不成蚀把米算什么，它这是没吃到肉还把自己卖了呢。

居然还是血契！居然把这辈子都卖了！

看到柳如蝶清醒过来，柳如墨却是渐渐昏沉过去，而柳如蝶还不知道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间给自己契约了一条蛇，一条差点吃了她的蛇。

“哥哥！”柳如蝶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哥哥，他的胳膊还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肩膀。鼻头有些发酸，她真是没用，总是拖累哥哥。

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的一名男子眉头微蹙，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似有不悦的情绪在流动。冷冷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又躺回树上，复又闭上眼，浅寐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柳如蝶急的都快哭了，“有人吗？救命啊！”

男子不耐烦的睁开了眼，愤愤的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飞身而下。

“给他吃下去。”柳如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她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指尖捏着一粒药丸。

“发什么呆啊，不想他死就给他吃下去。”花霁炀瞥过头去，真蠢。

“哦，好。”接过那颗药，迫不及待的送到柳如墨的嘴里，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到他的气色恢复过来，才松了一口气。“谢谢。”对着男子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了，我走了。烦死了，扰人清梦。”语气极为不耐，迈开步子正欲走，却被叫住了。“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毕竟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花霁炀。”朝后面摆了摆手，阔步离开了。

“花霁炀。”柳如蝶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这份人情先欠下了。他的性子虽不讨喜，人却是不坏的。

“小蝶。”柳如墨的声音唤回了她渐渐飘远的思绪。

“哥哥，你没事了，真好。”扶着男子坐起来。

“嗯，小蝶，你睡会吧，哥哥守着你，不会再出事了。”刚刚他虽然意识并不清醒，但是他们的对话却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花霁炀，残雪殿，抬首，对上了不远处的一双眸子，眸中的神色莫名。

“嗯。”经历了这些，柳如蝶的瞌睡早就吓没了，但还是闭上了眼。

不过眼睛刚刚闭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柳如墨关切的问着。

“它怎么还不走？”顺着柳如蝶的手指，看到了那只罪魁祸首无精打采的趴在他们面前。

“因为我被主人你契约了啊。”花斑蛇无奈的抬起了头，看着自己弱的可怜的主人。

“嗯？”柳如蝶对于自己脑子里面多出来的声音觉得很新奇，指着那条小蛇，“你说你被我契约了？”

“是的，主人。”花斑蛇似乎是认命了一般，慢慢的挪到她的身边，“主人，我叫璃。”

“小蝶，你说你契约了它？”柳如墨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方才想出了问题所在。血，以血为媒，结成契约。只是如此古老的契约方法，不是已经失传了吗？垂下眼帘，他并不想让小蝶看到他眼中的情绪。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变得敏感，尤其是周遭人的喜怒和善恶，她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契约？树上的花霁炀淡淡嗤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白白浪费了一颗药呢。闭上了眼，心中想的却和柳如墨一般无二，血契啊，他都只是在残雪殿的藏书里看到过，还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今，倒是长见识了。

“嗯，”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它说它叫璃。”

“可是哥哥，我是怎么契约它的呀？”对上了柳如蝶纯澈干净的眼睛，他预备好的说辞竟然说不出口。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哥哥，柳如蝶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的换了一个问题，“那，它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说话呀？”

“因为你们达成了契约，就有了精神上的联系，你们可以通过这一层联系交流。”对于柳如蝶突然转变了话题，他隐隐的觉得不快，“小蝶，契约的事情，我以后再给你解释好不好，哥哥现在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呢。”

“嗯。”看着哥哥的神情，她终究是没有询问什么。

“啊，对了。”柳如蝶又一下子坐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笨，我都忘了。”

“又怎么了？”对于小蝶的一惊一乍，他也是觉得可爱非常，大概是许久不曾见到妹妹了吧，这些时候和她相处，话总是要多些，也不觉得厌烦。

“那个，大长老他给过我药的。”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柳如墨也能猜出她的意思，不过是觉得莫名欠下了一个人情。修炼之人，这人情，最是不好还清。

“无碍。”他摸了摸小蝶的脑袋，“权当是多认识了一个人，并没有坏处的。”日后要在大陆上走动，识得的人多些，总是有好处的。况且花霁炀，那个传闻中性格乖张人人避之不及的残雪殿公子，如今一见，倒也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