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月静静的站着听着左泉告诉他——
他和他的妹妹只是因为家境穷困才进了宫,只为能混得个饱饭。他进了宫,因为会点拳脚功夫被派到了未央宫巡视。但是因为他生性胆小软弱,所以比他先进宫的人总爱欺负他。
“进宫的时候,带着奴才的头领说遇到困难的事情找他即可。昨天吴啸三人威胁奴才把妹妹带去给他们看,奴才深知吴啸三人不是什么好人就没答应。他们非但不罢休,还打了奴才一顿。奴才没办法找了头领,头领受了吴啸三人的恩惠把奴才给痛打了一顿。而且还听了吴啸的话,要奴才今晚把妹妹带去给他们。否则就把奴才的腿脚打断,然后强要奴才的妹妹。”
跪在地上,左泉说完的时候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在这深又幽的皇宫中,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扇儿气愤得骂道:“好个丧天良的混蛋!”
凰月看了扇儿一眼,轻声问道:“你的妹妹在哪里做事?”
“回太子妃,是陈奉仪的贴身奴婢。”
怪不得他们能讲出强要的猖狂话。东宫中,势单力薄的也只是陈奉仪一人。凰月也只是听宫中的婢女说过,陈奉仪是东方秉然出宫之时带进来的。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封她奉仪也只是东方秉然一时兴起。
“你先起来吧,本宫知道了。以后不必在未央宫外围巡视了,守着本宫的未央宫就好。”
左泉磕着头,连声道谢。在他的脸上,凰月看到一种劫后重生的天大欣喜。
帮助左泉只是为了以后能够有的利用上他的地方,而他真的将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凰月不觉失笑,转身往外走去。
既然是陈奉仪,路过明月轩的时候她其实就想着进去拜访一下。现在,倒是给她创造了一个好机会。
凰月吩咐绿萍侧耳过来,细声碎碎的吩咐的了几件事情。绿萍会意,转身快步的朝外走去。
“明菊,备上东西去明月轩一趟。”
凰月的唇边划开了笑容,深邃幽深。
陈奉仪,原名郝云薇。淳安员外郎之女,年方十九。
凰月坐在轿中听着绿萍打听到的消息,她的眸光渐渐的沉了下去。果然,她没料错!这个陈奉仪真的是跟郝云天有着一丝关系。看来,那天她跟着肖青雪出现在贤胤宫也不是什么巧合了。
随着轿子一漾一漾,很快就到了明月轩。
凰月下了轿,随着绿萍的搀扶下进了明月轩的大门。随行的通报太监在明月轩中喊起了嘹亮的嗓音。
“太子妃到!”
凰月扬手,示意他退下。
“哟,太子妃啊。驾临这明月轩,可真是令明月轩蓬荜生辉啊。”
肖青雪率先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的深紫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宫装,头上的发髻插着几只成色温润的玉簪。她的身后跟着走出了郝云薇,鹅黄色亮片珍珠锦绣华衣,头扣宝钿,低颔敛目。
“妾身见过太子妃。”
郝云薇温柔的笑意漾在她的眼睛里,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的时候。凰月觉得她温婉如水,是个容易亲近的人。
凰月并不理会肖青雪不情不愿的礼数,只是吩咐了一声绿萍在外候着。
凰月温和得笑道:“陈奉仪,本宫今日是来找你的。可否进你的屋中去,这外天太冷了。”
郝云薇笑着,转身领着凰月进了她的屋中。
“太子妃请坐。”
“多谢了。”
凰月看着为她端上茶水来的婢女,穿着一身单薄的深绿色衣裳。拿着茶盏的手抖抖索索的放到了凰月的面前,胆怯的看了凰月一眼。接触到凰月望过来的目光,她即刻触电般的垂下头。
退下,她站在郝云薇的身后。凰月注意到她不断给自己在顺袖子,就怕露出任何一丝肌肤。
看着她,凰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太子妃,那是妾身的婢女,折梅。”
郝云薇接过话说道。
凰月微微一笑,说道:“今日本宫路过这明月轩,听到了美妙的琴音。这琴声,应该是陈奉仪所弹奏的吧。”
郝云薇不禁一愣,随即笑道:“太子妃过奖了。”
“这琴声,本宫倒是也听过。在皇都有名的云恒楼中,那个有名琴师郝云天所弹的可是跟陈奉仪一模一样呢。”
凰月依旧笑得温和,在接触到郝云薇震惊的眸光之后。她嘴角的笑意收拢,扬手说道:“屋中的人退出去吧。”
一时间,这屋中只剩下了她和郝云薇。空气静静的,凰月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热腾腾的茶水。她轻轻的放下倒是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动,抬眸她看着郝云薇大惊失色的坐在凳子上。
她并不理会,只是淡淡得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借肖青雪的手置我于死地?”
郝云薇看着她,眸中温柔消失殆尽,转而是不甘的化成了一抹痛恨。
“因为都是你!”
她的声音高了起来,响在这屋子里。美目圆睁,郝云薇的眼睛有着忌惮凰月的一丝恐惧。可能只是因为被她凰月抓出来之后,她也难以再装下去了。她坐在凳子上,咬着唇,紧抓的十指关节微微泛着苍白。
凰月坐在凳子上,表情没有什么波澜。
“这宫中与与你交好应该就是内务府魏公公的徒弟,应庆苏了。我命人打听过,他在进宫之前好像并不叫这个名字。”
郝云薇神色一慌,紧张得说道:“这件事情我一人所为,跟应庆苏没关系!”
见凰月神色冷漠的不说话,郝云薇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内心更是慌乱的不知所以,她心中痛恨凰月,可是她并不能连累那个无辜的人。
“一人我所为,还请太子妃放过应庆苏。”
郝云薇在凰月的面前跪了下来,低头恳求道。
凰月定定得看着她,幽深的黑瞳沉淀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凰月看着她,问道:“你的哥哥怎么了?”
在凰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郝云薇身形微微颤抖着,泪水从她的眼睛中夺眶而出。
“我的哥哥已经死了,就在他和庄舒云准备私奔的那一天。他来跟我说他要走了,等到后来我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庄舒云呢?”
郝云薇恨恨得说道:“如果让我找到那个女人!我一定杀了她!如果不是她!我的哥哥就一定不会死!”
“因为我让他们私奔了,所以你觉得是我害了他们,觉得我也是应该死的人是吗?”
“是。”郝云薇眸光灼灼,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如果不是你,庄舒云和我的哥哥不可能会有这个机会的。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庄舒云有了你哥哥的孩子。”
“什么!”郝云薇十分震惊的抬头看着凰月,难以置信得问道:“你是说庄舒云有了我哥哥的孩子!”
“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件事情,作为相应的代价。你身边的婢女折梅我要带走。”
凰月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
凰月依旧背对着郝云薇,静静的听她说出下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知道是我?”
“因为你弹过和郝云天一模一样的曲子。”
郝云薇失笑道:“百密一疏,我竟然败在哥哥为庄舒云创作的《意离愁》!”
她咬着,内心灌溉着千百般的不甘心。看着凰月无动于衷的走出去,她喊道:“你今日放过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凰月扭过头,声音中没有任何波澜的起伏。
“随便你。”
随后,凰月走出了明月轩。
未央宫中,凰月将折梅带到了左泉的面前。兄妹二人相聚,哭声诉诉,凄凉得响在偏殿里。凰月对扇儿吩咐,以后折梅跟在她的身边就好。
“太子妃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二人没齿难忘!”
左泉拉着折梅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坚定有力得喊道。
“今夜是吗?”
凰月看着左泉问道,他不禁一愣。随后想起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是的。”
“那就把你妹妹带去吧,让他们知道本宫的人不是一个区区护卫可以垂涎的。”
左泉点了点头,知道凰月肯护着自己的妹妹。当即感动的掉下了泪水,一些誓死忠心的话又从他的嘴边说了出来。
“话不必挂在嘴上,让本宫看到你的忠心最好。”
话落,凰月领着浮华往外走去。经过冷幽莲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她今日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坐在床上。单手想为自己穿衣,浮华忙跑了进去,帮她把衣服穿上。
冷幽莲看见凰月的时候低下了头。
凰月柔声问道:“你想去哪里?”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动了。”
“是吗?”
凰月走到冷幽莲的身边,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肩头。随即,冷幽莲就吃痛的身子一软。凰月皱起了眉头,肃着语气说道:“好生休息吧,不要逞强。”
“谢谢你。”
冷幽莲别过头,声音细弱蚊蝇。
凰月不免感到诧异,没想到冷幽莲竟然跟她说谢谢。看她那样冰冷的外面,其实她应该也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凰月扬起唇笑了笑,只是看着冷幽莲别扭的转过了头。
她还是不说什么了,只是这样接受她的心意好了。
“浮华,你在这里照顾幽莲吧。”
转身,凰月回到了寝殿。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凰月感到脑袋有些虚浮。
“小姐这是怎么了?”
扇儿上来搀扶住了她,凰月靠在扇儿的身上倚在了榻上。
“上次身子没有好全,可能是外面冻久了的缘故。”
“奴婢去为小姐煮碗姜茶来驱寒。”
凰月低低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躺在榻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