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夜之间粮草烬毁,西大营的众将士死伤数百,看守粮草的小吏死无对证,更雪上加霜的事又来了。
当高离率领众将士收拾完残局,正在重建西大营,北大营又出现不测。
原来,北大营靠近玉河堤,不知道为什么,玉河堤突然就决了堤,此时正值谷雨时节,才下过几场暴雨,玉河之水暴涨,几没河堤,但是也不至于决堤。
高离一听,水火无情,昨夜遭逢大火,今又遭逢大水,这可如何是好。他忙率西营众将士赶往北大营去。
此刻,洪水如猛兽般漫过山丘,越过农田,扑向西大营。众将士都没命地往高处逃着,眼看着洪水冲进了大营,可是却无能为力。还有未及时逃出来的将士只能被大水给淹没。
等到高离带着西大营的众将士赶到时,北大营早已变成一片汪洋。兵马粮草也都付之一炬。
看着如此凄惨的景像,他欲哭无泪,颓然跪倒在地,
“这是天要亡我吗?这是天要亡我吗?”
正当他绝望至极时,手下一员猛将押着一个村民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将军,此人行迹十分可疑,并且,我们查了北关镇外,所有村民,均无人认识他。本来还怕有所查漏,没想到,他居然想逃跑......最后,我竟然他手臂上无意中看到了这个。”
高离低眸看去,他人的手臂下方竟然刺着一条蜥蜴。征战无数的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龟兹人特有的标志。
原来如此,原来都是西罗与龟兹人搞得鬼!一想到昨夜的大火,还有今天的洪水,高离不禁怒火中烧,
“啊!”举起手中的大刀就欲砍向那人的脖子,
“将军等等。”那员猛将喝住了他。高离双眸一瞪,恶狠狠地看着那手下,那手下忙伏跪在地,“请将军与末将借一步说话。”
那人将高离拉到一边,回头瞧了瞧那个差点儿被高离砍死的龟兹人,继而回头,神色凝重地看着高离,
“将军,杀了他不如利用他,如今我们西北大营已经损失惨重,再者,我们只抓住了一个敌军,相信,其他敌军已经逃回去报信儿,说不定晚上敌军就会杀过来,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力敌不过。我们不妨先从那个俘虏嘴里问出他们的计划,再作打算。”
听了此人的一翻细谈,高离长叹一声,
“皇上说得没错,我确实太鲁莽,太欠缺考虑了。”他不由对此人佩服至极,“你是哪军的,本将军要让你做本将军的军师。”
那人谦虚地笑了笑,
“我是北大营管将军手下的,多谢将军厚爱。”......
曲曲折折,一路披荆斩棘,楚天宇带着他的先锋军终于下了玉屏山。
虽然也有少数伤亡,但总算是以最少的损失潜到了白谷镇外。
他命人先扮作西罗村民的样子,混进白谷城内,查探军情。之后,再派人去果看后援行军走到哪里,有没有跟上来,若是也下山,让他们隐藏在山脚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查明敌军情况,再听他安排。由于楚天宇亲率先锋军打头阵,所以军心大震。连他们的帅将都不怕死,他们还有何惧。所以,各个精神亢奋,保持着高度旺盛的精力。
到了日落时分,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回来。
原来,西罗军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楚天宇会带着一半的军力爬过被称之为兽口的玉屏山。而他们自认为有玉屏山作为天然的防守屏障,白谷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所以探子探到的准确消息是,白谷镇几乎无驻军,城内最多只有两三千的兵力。如此一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夺取此镇了。
“吩咐下去,先锋军分成三路,在城外排成左右两翼,由中军直攻白谷城......”
夕阳西下,整个白谷镇上空渐渐地暗了下来。
似乎这里的黑夜比别处的黑夜来得早些,或许,是玉屏山太过于高陡。
待城门将闭时,楚天宇率五千先锋军悄悄潜到白谷城外按阵形分成三路,后援军则躲在不远处的密林里随时增援。
玉屏山刚刚隐处了夕阳,天边露出微微的红显,只听轰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白谷城门关闭。
“冲啊!”楚天宇声令下,众将士似吃了神药一般,个个如猛虎下山,手持长戟,战车上架着圆木,将士们推着战车冲向白谷城门......
而城内的西罗军根本一点儿防奋也没有,等他们得知消息,反应过来时,楚天宇所率领的先锋军就破了白谷城的大门。
攻入城内的楚天宇放出话,顺者昌,逆者亡。如有不从反抗者,格杀勿论。
城中百姓原本一直生活的安安乐乐,此次南法大军攻入城,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因此谁来当这里的主子,都无所谓。而西罗军中,有少部分人抵死反抗,甚至不愿意做城中俘虏,自刎而死。楚天宇一律优待,让他们的亲人收尸并安葬。
他还发下命令,南泽将士不得欺压城中百姓,若是让他知道,一律军法处治。
这一夜,整个白谷城内很不平静。
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潮涌动,杀机四伏。楚天宇在北关时,听村与与军中久经沙场的将士们说过西罗军,他们由于深处大漠,长期在恶劣的环境里生长,与兽为伍,因此信仰颇深。一般有信仰的民族,都是不容易屈服的。
所以,他们表面上的屈服,他日一定会以惊天动地的方式暴发。
因此,一切不得不防......
虽然楚天宇带领大军顺攻取了白谷镇,可是北关镇却陷入了一片晦暗里。
果然不出那小将所言,日落时分,突然冲出几路兵马,冲向北关镇,欲破城而入。
所幸,那小将早有预料,并让高离把剩下的将士分成四路,城外三路,城中一路。
两军兵马顿时扭杀在一起,刀光剑气,长戟短箭,喊杀声震天四起。高离实在没想到,三年未与西罗交战,他们的兵力渐长不说,单兵素质居然也超强。看来,他是轻敌了。
两军一直鏖战到深夜,互有伤亡,城外的兵力所剩无几,西罗军也已退去。可是相比起这两天的损失,他们的损失还是相当惨重的。
“兄弟,我看,此战我们胜算很小啊。”看着城外的尸骨入山,高离不禁哽咽道。
那人也微微点头,
“若是他们再来几路人马,把我们困在城中,恐怕,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不战而败,而北关也会落在他们的手里了。”
“我所担心的也正是如此,不知兄弟是否还有办法挽救?”
那小将抬眸望了望黑乎乎的玉屏山,微微叹了口气,
“只能如此了。”
高离看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北冥,平都城外。
莫婉清褪去红妆,一身戎装,骑在一匹毛色鲜亮的白色骏马上,心情沉重地穿过城门,走到城外。
虽然,她仅有三年的时光留在这座城,可是在这座城里,她却好似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缓缓回首,最后看了眼平都城,在蓝天白去是如此的雄伟壮观,是如此的让人怀念。她没有让任何人来送她,她不喜欢离别的感觉,太沉重,太悲伤。她只想悄然而去,就好像她在不知不觉中闯入这座城一般。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若是没有这座城,没有这城里的人,或许,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在这座城里,让她重生,让她活过,并且活得有血有肉。
可是,恐怕此次一别,就再无机会回来。
说好的不落泪,但还是忍不住流下一行清泪,
“皇上保重,请一定忘了我。”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赫连煜。
尽管,她从来没有爱过她,可是他却给了她无尽的宠爱,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让她不再孤独于世。
“婉清妹妹,”
“莫姑娘!”
正当她绝然转过头,欲扬鞭而去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呼唤。
她蓦地回头,是皇后与南山子。
莫婉清只好止步,眉心紧锁地看着他们由远及近,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送我的吗?”
何玉锦红着眼眶,
“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姐姐,总之,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作妹妹了,若是不来送你,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说着,她从背上的长袋里取出那把绿绮,“把它带着吧,从一开始我就是真心诚意要送你的。”莫婉清怔怔地看着她,心情越发地沉重了。
若是没有她,恐怕皇后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也不会与皇上之间发生那么多的误会。
可是时至今日,她非但没有恨她,反而以真心相待。
有友如此,她莫婉清还能说什么呢。
“谢谢姐姐。”莫婉清接过绿绮,“今后,不管婉清在何地,都不会孤独了。”
何玉锦拭了拭眼角的泪,轻轻握住她的手,
“妹妹今后务必保重。”
“莫姑娘,我代北冥臣子们谢谢你。”南山子跳下马,对着莫婉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风潇潇兮路漫漫,此翻一去山水远。待到江河平定时,我必楼头思故人。
前路漫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莫婉清扯缰上马,给两人抱了一拳,绝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