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七月十三日,㞭㟶族都会在穷云坻叩剑野举行隆重仪式“叩剑祭祖”。
仪式所在地“叩剑野”是一马平川的开阔草原,终年荒草凄凄,平日少有人烟。除了零零散散的游客,很少有人专门来这里。之所以叩剑祭祖会选择此地举办,是因为这里是一处非常著名的古战场,无数㞭㟶先祖战死在这,而且㞭㟶历史上第一位武圣,就陨落于此。
哀风呜咽着从大草原上呼啸而过,唯一的突出物就是一块巨大的斜立石碑,最顶部有个方方正正的缺口,看上去似是天国之门。这巨型方石其实是第一武圣当年使用过的大剑,也是㞭㟶历史上第一件圣器,如今勇者已去,空留下这唯一的遗物,千秋岁月悄悄流过,把永恒的纪念化成了石头丰碑。于是此物被㞭㟶后人称为“大圣剑碑”,叩剑野也由此得名。
叩剑祭祖是㞭㟶最严肃、最隆重的祭奠。这一天,所有的长老,携十几万族人,齐聚于此。即使常常缺席武圣坛会议的飞屸氏首领、三位育司,以及封省崖的崖监,也都会郑重出场,无法到叩剑野的普通㞭㟶族则会在当地自发祭奠。
对每个㞭㟶人而言,七月十三都是个沉重的日子。这既是㞭㟶族的生日,也是这个种族苦难的开端。缅怀先祖、忠烈,是想告诉前人——后来者从未忘记过去,也希望他们的在天之灵永远护佑多灾多难的㞭㟶。
距离叩剑祭祖还有一个多月,峰怜就能感受到周围气氛的点点变化。上一次叩剑祭祖她才刚刚入学,转眼之间就过了一年。那种压抑感再次开始在锻山弥漫,不过峰怜并不是㞭㟶人,她更关心另一件事——奉锤严答应带他去叩剑野参加今年的祭奠——如果她能通过考试的话。
峰怜打定主意,要在这场检验修行魂炼术一年成果的考试中证明自己。她知道父亲和其他武圣一定会去参加叩剑祭祖,而她已经有一年没见父亲,她好想他……峰怜可不想到时候连件像样的小作品都拿不出来。
相处一年,峰怜明白师父奉锤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要按最开始峰怜对他的判断,奉锤严绝不会拿什么假期奖励来督促自己,只会生压硬派。
跟着小锻神学习了一年,峰怜在魂炼术上的造诣突飞猛进,连师祖魔钢都屡次夸她,而奉锤严也越发喜欢这个徒弟——峰怜不但天生魂能强韧,而且性情坚毅,悟性极高,又勤奋好学。看来当初把她纳为首席弟子,还真是没选错,不知道一年期考时,这小家伙会交出怎样的杰作?
峰怜修行刻苦,曾经长达半年都足不出户。如此夜以继日的习练,师尊反而担心起她的身体,最后给峰怜定下个规矩——每周最后一天必须停止修炼!不准再呆在屋里,出去放松。
开始峰怜被迫遵照师命出去游逛时,还满脑子都是关于魂炼术的事。某天,漫无目的、边走边想的峰怜又走到锻山大殿前广场的大树旁,在那撞见的一个人,赶跑了她心里所有的问号。
这是个跟自己年龄相近的小女孩——却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小小年纪就生出了七分……妖媚?看她的模样不像是㞭㟶族,倒像来自灵兽山,难道㞭㟶今年还收了另一个灵兽族弟子?
峰怜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赶紧揉揉眼再看——确实是一个娇小可爱、美丽非凡的女孩子,正翘着脚坐在当初峰怜上不去的那个石凳上,还嘟着嘴,一副调皮相。她瞧见峰怜盯着自己看,偏头嫣然一笑,嘻嘻哈哈地问:“你就是峰怜?没见过我这样的大美女吗?”声音不但妖,而且甜腻的仿佛抹了一层蜜,一身的妖媚还更盛了几分……
峰怜几乎绝倒!同为女孩子都差点着了她的道,那异性岂不是任她随意勾引?赶紧退后几步连忙说:“是,我就是峰怜,你又是谁啊?我怎么没在拜师礼见过你?也没听说今年除我之外,还另有灵兽族学徒啊?”
“灵兽族?本姑娘从记事起可就是在飞屸域长大,从没出来过。难道你在灵兽山见过和我净菡一样,集美貌、聪慧于一身的天之骄女?”说着翻身从石凳上跳下来,落地之后还摆了一个妖媚到极点的姿势……
这丫头真是自恋、骄傲得没边了……不过她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看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而且她的脸蛋、妖媚都不是一般小女孩可以比拟的。她叫净菡?还是从飞屸域来的?那地方可是连父亲都没去过,峰怜于是来了兴趣。
两个看起来年龄相若的小女孩就这么开始了一番攀谈。
原来净菡确实没参加去年的拜师礼。她从飞屸域赶来锻山途中,被爆发的空间乱流阻挡,在汤雾涧耽误了时间,等她赶到这里,拜师礼早就结束了。峰怜还问起净菡的年龄,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吃惊的不行!这净菡竟然已经二百多岁了!而且一直是现在这个模样……可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小!——难道你是个永远不发芽的土豆吗?!
净菡与其说是来学习魂炼术的,不如说是来游玩散心的。她在飞屸域生活了几百年,一直不能外出,简直要闷出病来。况且净菡已在飞屸域学习了很久的魂炼术,早就可以出师了。她甚至还把灵兽山的魂化授体也学到了七重,据说是她父亲专门从外边找了个师傅带进了飞屸域。
峰怜对魂化七重可是仰慕已久,连忙让净菡表演一番她那魂化授体的功夫。就听“嘭”的一声,刚才的小女孩不见了,面前站着一个衣着暴露、媚眼风骚的妖娆女子……
你魂化七重,就练了个这!?峰怜眼球掉了一地……
净菡在锻山几乎终日无所事事。师傅能教的,她都已经会了,所以才放任她到处闲逛,只要不捅出漏子,随便她晃悠。听了这些,峰怜真是压力山大。
虽然自己只有十二岁,而这个一副萝莉相的老妖怪已经几百岁,可峰怜就是无法接受她跟净菡的差距。不过也好,师傅周末不让自己修炼,正可以向净菡请教问题。峰怜想攀个“忘年之交”,今后好常来常往,反正净菡也闲来无事。老小孩确实百无聊赖,今天能碰到一个跟自己外表差不多的小女孩,也正好解闷,于是爽快答应。平均年龄超过一百岁的两个女孩约定,以后每个周末都在这里见面。
峰怜没想到师父让自己出来放松,还有这样一番奇遇。之后的时间,峰怜等于多拜了一个师傅。这净菡确实在魂炼术上经验老道,而且聪慧过人,峰怜遇到的新问题,被她举一反三、深入浅出地一说,往往就能茅塞顿开。而天天游荡的净菡时不时会在周末主动来找峰怜,两个小丫头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说累了净菡直接爬到峰怜的床上睡觉,有她那大尾巴,连被子都省了。峰怜看她睡觉时,九条白色尾巴合拢的样子,还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的九瓣莲花。不过每次花仙子醒来,睡眼朦胧伸懒腰的“风骚”着实叫人不敢直视,连女孩子看了都会心中乱跳……
在锻山的日子,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峰怜就会就会拿出父亲临别赠与的可爱锞囊,从中翻出那些武圣们给她的礼物,其中最吸引她的就是那颗鬼木种子。当初师父命她把上百种炼材分类时,峰怜发现这些炼材实物之中独独少了三种魂木的种子,就把它放进去了。没想到奉锤严取走了种子,还专门给它弄了一个锞金丝笼,做成一件独特的工艺品交还给徒弟。
峰怜夜夜把玩这件东西,慢慢发了一个细节——她能感知种子内的灵魂!开始只有一片阴森冷酷,后来渐渐能察觉深藏其中的愤怒与孤独……这个被禁锢的灵魂似乎想要冲破牢笼重见天日。
这颗种子代表的是武圣对的她爱。已经通过炼材实操熟悉了各种魂炼手法的峰怜,某天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她想把这件极为珍贵的东西炼成一件独特魂器,并解放其中那个悲哀的灵魂。这个奇特想法一在峰怜脑中扎根,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有两位师傅指点,峰怜的进步越来越快。㞭㟶魂炼术分为五步:铸胚、发硎、嫁元、启灵、丰神。铸胚就是把材料初步炼制、简单融合。发硎即精加工,大致定下魂器外观。嫁元需要炼师把自己的魂能一丝丝注入魂器空壳,随着灵力注入,魂器的外观会有持续的细微改变,究竟变成怎样跟炼材本身关系很大。等到嫁元汇聚的能量足够多,就开始逐步压缩、凝实,这就是启灵。此步骤将决定魂器的最终成色,因而非常关键。启灵的好,魂器可以更上一层楼;如果之前的步骤有瑕疵,做地不完美,那耗费诸多炼材、时间、心血打造出的东西就会止步于此,甚至可能前功尽弃。只有启灵后,魂器有望跃入圣器层次才会用到丰神。这一步也最耗时。经过快则数月、慢则逾年的蕴养,待圣器灵智形成,一件顶级杰作即告问世。而圣器的档次由选材、之前使用的手法、灌输的魂能多寡等诸多因素共同决定。选材越好、用料越精,铸胚、发硎越复杂,需要嫁元输入的能量越多,启灵得做的更凝聚,丰神的蕴养时间也会越长。水平不到、魂能不够雄厚,却还贪多求大,最后不但炼不出好东西,反而会瞎了一堆好材料。况且这五步不能停顿、必须一气呵成!总之,越往上难度越是成倍增加。
一次大型魂器的炼制会是长期持续的消耗战,让别人搭把手就可以轻松很多,这帮手就称为“助锤”。此前,峰怜曾经给奉锤严做过几次助锤,她对这个流程已经非常熟悉。而炼材的诸多特性,“魂炼术八字诀”峰怜也已掌握。
“八字诀”即:串、连、柔、挤;点、提、融、破。是从㞭㟶长久的炼制历史中总结出的八种技法,分别针对不同炼材、不同情况。炼材实操期间,峰怜有时常误以为自己是在做饭或炮制药材……反正是各种错觉……炼材互相融合又带来的无数新的变化,再加上八字诀本身,就构成了一个极为博大、庞杂的魂炼术体系。回头想一想,能在一年之内学会这么多东西,峰怜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魂炼师每次开工前,都会设计好一件魂器的功能,并选取相应炼材,再反复梳理炼制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对峰怜来说,她的这次炼制会很特殊——自己是先选定了主要炼材,才开始基于它推敲一套功能,以及合适的辅材。至于可能遇到的问题——鬼种之中已经有灵魂,那就不必画蛇添足去走嫁元、启灵的步骤,峰怜只需要把铸胚、发硎做到极致。仅有两件炼材,又只需经过二三步炼制,峰怜这次很有把握。
万事俱备,可以尝试一番了。
七月到来,峰怜也终于拿出了她苦修一年的成果——“泛爱绫”。听起来像套衣服,其实是件小巧精致的冕冠,主体用水丝锞银打造,中间镶嵌的正是那颗鬼木种子——经过炼制,现在它看上去就像一颗璀璨的黑宝石。之所以取“泛爱绫”这么个名字,是因为这款种子代表了所有人对峰怜的爱,而她也承继着他们的爱,峰怜希望作为整个作品核心的鬼种之中的灵魂同样感受到爱的温暖。原本就有灵魂居住其中的鬼种,经过峰怜一个月的蕴养,成功释放出了灵力,帮助这件作品实现了原本设计的功能。
当峰怜向自己师傅展示泛爱绫的用途——原来这真是衣服,却不是一件,而是能随着主人的意志任意变幻——真是小女孩心思,费了那么大功夫竟然弄出这么一个魂器……
随着峰怜的演示,奉锤严的脸色越变越难看,本来就黑的脸几乎要放出光来!不等徒弟做完,他猛然挥起手,朝着峰怜狠狠一抓,接着就朝旁边一甩!幻化的衣服立刻消失了,而旁边——竟然冒出一大团鬼火似的东西!那火焰还在变化颜色,正好跟峰怜设想的一致。可这团变化多端的色彩已经看不出半点美感——只有一张扭曲抽动的脸!
奉锤严那个气啊!他当初之所以把这鬼种放进锞金丝笼,就是怕冒失的徒弟跟其中恶灵扯上关系,没想到还是让这丫头做到了!
在峰怜不解又畏惧的目光中,奉锤严毫不客气地没收了泛爱绫,愤愤离开!临走,还给峰怜降下惩罚——面壁思过!三天!
奉锤严怒气冲天地回到住处,想不明白该怎么处置徒弟的“杰作”。平心而论,这东西的炼制水准相当不俗,每个环节都做到了极致,虽然毫无战斗力,可工艺、构思完全可居于高级魂器的顶点,甚至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圣器门槛。
小锻神想不出合适的办法,就去找他师父老锻神。没想到魔钢看过后让他把这泛爱绫送回给峰怜,奉锤严真被吓住了,赶紧说:“师尊!您……您是认真的吗?这可是鬼种!连其中恶灵都被放出来了!您能确定这东西不会危害到峰怜,或是别人?”
魔钢听罢,宽厚一笑,反问爱徒:“严儿,你可听说有谁跟鬼种恶灵打了照面,还能安然无恙的?虽然我们都知道杀域鬼木之种是个凶物,可没一人曾经拿它练成过魂器,而峰怜就干出这么一件震铄古今的事来。我倒是好奇,她究竟能从这鬼种之中挖出多少潜力?她的极限又在哪里?更何况我看你那徒弟在魂炼术上的进步速度比当年的你更快,恐怕轮到她参加神锻大典的时候,又一件堪比化形辰、九封盾的旷世杰作要问世喽~~~去吧,不要给她加什么束缚,让她放手去做!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没了当年的锐气啊!”
听了师尊魔钢的话,奉锤严回去路上满脸阴晴不定。
当天,泛爱绫就回到了峰怜手中,同时她还收到师父的一张字条:紧闭解除,三天后出发。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而师父又抹不开面子,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归还泛爱绫。峰怜忍不住在心底哈哈大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让威严刻板的师父抹不开面子。
可就在奉锤严给徒弟解禁的短短三天里,峰怜竟然又给师父捅出漏子来!奉锤严真是佩服了徒弟惹事的本事——你个小丫头!看起来挺乖巧的,怎么这么能闯祸!小锻神甚至怀疑是不是老锻神私下给峰怜打了气,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起因还是那件泛爱绫。那天正好是周末,按师父定的规矩,峰怜要停下修炼,于是她去找净菡。自峰怜重新拿到泛爱绫之后,就开始琢磨之前看到的那个怪异鬼火——想必它就是住在鬼种里的家伙。小孩子天生好奇心重,于是主动召唤它,那东西竟然真的现身了,而且峰怜发现它不止能变衣服,还能遵照她的想法随意变换任何形态,它甚至能驮负峰怜御空而行!这等于是个绝好的坐骑啊!峰怜收获意外惊喜,越看它越觉得喜欢,还给它起了个名字——鬼煞!因为它长得鬼模鬼样,又始终带着一股煞气,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峰怜决定让之前一直高高在上的净菡也开开眼,就大模大样地骑着鬼煞出门了。结果路上好几个学徒被峰怜的坐骑惊得瘫软在地,仿佛被摄走了魂魄,连净菡都被鬼煞吓了一大跳!她俩见面还没聊够三句话,就被一群锻山护卫拿住,双双下狱。
好在这次没闹出人命,被鬼煞伤了神魂的学生过不几天就可以恢复。奉锤严把不省心的徒弟从牢里弄出来,接着就恶狠狠地给峰怜又下了道死命令——以后不准再让他看见那该死的东西!否则就把峰怜扫地出门!
此事过后,锻山的主要人物就一同出发赶赴叩剑野。虽然峰怜的一年期考给师父惹了一串麻烦,但奉锤严还是准她过关。欢天喜地的峰怜和古灵精怪的净菡总是待在一起,奉锤严这时候也不管峰怜了,任两个小丫头天天胡闹。
净菡在锻山根本就没上过几天课,她师傅也随便她怎样,所以她能出来一点不奇怪。峰怜自从尝试过鬼煞带着她腾云驾雾的感觉后,就喜欢上了飞,虽然现在她们在一艘巨大的飞行船上,峰怜却想更自由的翱翔,就问净菡有没有炼制过什么可以飞的魂器,结果——净菡自从开始修行魂炼术,竟然没有亲手炼制过半个魂器……她这性子……真是懒散到家了!
一行人飞临叩剑野时,这里已经有大队人来到。无数条形长旗随风翻卷、猎猎作响;一座座帐篷绕着叩剑野的标志物环立。帐篷海洋的中央,某些地方还空着,不过也很快都被填满。
七月十三日刚刚来临,远处一队人由远而近破空而来,数量足有几十,正是飞屸氏一行。
当先一“人”,哪有人样——根本是飞天巨石串连成的腾空大蛇!通体火红,弯曲游动,犹如天火横空,周身还时不时掠过道道黑色雷电,其中仿佛闪露星光……哪里是黑色霹雳,分明是周围空间承受不住“大蛇”的的力量,已经开始破碎,引出了空间乱流!
飞屸烈!飞屸氏首领,飞屸烈来了!周围人群开始大声云嚷、议论纷纷!
飞屸烈是谁?他就是㞭㟶族的最强者,㞭㟶族的基石!㞭㟶唯一魂能十级的王道霸主!
当初峰凯向他女儿介绍魂能层次划分时,并未提到魂能十级。因为那个层次实在太过遥远了,整个㞭㟶一百五十万人口只有一个飞屸烈达到这一层次,而九亿灵兽同档次的存在也仅仅四位!峰凯本人根本没摸到晋级其中的门槛,又何必去说?
魂能十级之所以被称为“王道”,是因为到达此境界的强者可以磅礴无匹、气势滔天的能量号令一方天地,在其中甚至连操元术都无法施展!真正霸绝天下!到了这一层次,杀魂能九级高手都如同杀鸡!好在这种霸主般的存在数量极其稀少,又都是各族立足七叶世界的根基,所以他们平时只坐镇一方,轻易不出手。一旦这些家伙开打就定会是一场生灵涂炭的血雨腥风!只有面临种族灭绝的大浩劫,他们才会出来征战。
每次叩剑祭祖,㞭㟶人最盼望见到的就是这飞屸烈。只要看到他,每个㞭㟶人心中都感到骄傲、踏实。只要飞屸氏不倒,㞭㟶族就永远有希望!
再看飞屸烈后面,正是他的亲兵。
飞屸氏一支跟其他㞭㟶人不同。他们出生在飞屸域丰育巢,据说天生有翼,包裹在一杆怪旗之中降世。这杆旗如同灵兽族的本命魂器,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此旗就被称为子武战旗。灵兽族的本命魂器只有少数稀世英杰才有,而每个拥有者将来都会是族中栋梁,由此就能明白飞屸氏的实力。
飞屸氏成员达到魂能七级时,羽翼消失,而子武战旗会化成一张磐石战盾,这就表明他已完全长成。因为这种变化,飞屸氏就有了磐石战将、旌旗卫士的说法。所以,屸胄会打造九封盾作为他的圣器,跟其出身不无关系。
磐石战将、旌旗卫士之上还有一个称谓——驮山大帅——这个威武称号只属于飞屸烈一人。据传飞屸烈每百年身躯会再长一节,原有部分也会再巨大几分。现在他那身躯足足有十二节,最末一节都已经好比小山了……
峰怜在㞭㟶一年多,也听过这些说法,今天一看才晓得啥叫百闻不如一见!当飞屸烈由远及近,在叩剑野上空盘旋时,峰怜完全被那股无匹的强横彻底震住了!当初父亲跟他介绍魂能划分时,她还以为灵兽山四帝是魂能九级,后来听说了魂能十级的存在,就一直想亲眼见识见识。她曾经目睹过峰凯身为操元高手那鼓荡开来的气势,今天才终于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群霸气绝顶、气势惊天的飞屸氏绕场一周,很快降落。地面上早空出一片宽阔地——谁也不想被飞屸烈引发的空间乱流卷进去。
峰怜先从簇拥的磐石战将、旌旗卫士中见到了屸胄。此时他正站在那“风舟”盾上,紧跟在飞屸烈后边;而他旁边飞着的东西,正是金㟶氏大长老金㟶瀚的高级魂器“空天三绝阵”;再一看——端坐其中之一的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亲吗!峰凯似乎也在寻找女儿的身影,顺着奉锤氏的条旗,远远就看到了峰怜,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正主到来,叩剑祭祖开始。飞屸烈在此,谁还敢抢他的风头。当所有仪式基本走完,飞屸烈发言结束,那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还在每个人脑中嗡嗡作响……
接下来就剩最后一项仪式,齐颂祭祖辞。
这道齐颂祭祖的程序从最早传下时就规定——七万人连颂七遍㞭㟶律法。㞭㟶律法并不长,但其中涉及㞭㟶礼仪、行为规范等等,㞭㟶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七万人齐声诵读,场面蔚为壮观,等到诵读完毕,矗立中央的大圣剑碑发出了轰隆巨响——本来斜立的剑身,似乎更立直了几分——这就是㞭㟶年年兴师动众、不远万里来此祭奠的真正原因了!
大圣剑碑就像以千年为单位的计时器,当它完全倒下时,肯定是㞭㟶峪内的旷世大战刚刚结束;而它完全直立的那一年,㞭㟶将迎接另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洗礼,同时会诞生一位拯救㞭㟶、名震天下的英雄。上一任应世而出的大英雄就是飞屸烈,而彼时正值借龙战争。看大圣剑碑的预示,不出十年,下一场动乱风暴就会降临,但㞭㟶人坚信——希望永远不灭!
叩剑祭祖到此礼成,普通人接下来会有组织地离去,但㞭㟶族的所有大人物难得齐聚一堂,因此后续还有峰会召开。借着难得空闲,峰凯肯定要好好看看一年未见的宝贝女儿,他跟其他长老、武圣打过招呼,就急急来找峰怜。
大老远就看见小不点似的女儿在高大的㞭㟶人中间转来转去,焦急地想赶紧见到父亲,峰凯心中大动,顾不得礼节,从人群中硬挤出一条路。众人一看是武圣大人,行礼还来不及,又怎敢多嘴,连忙招呼前边的人:“让道!让道!给武圣大人让路!”
峰凯终于到了女儿身边,他就地单膝跪下张开双臂,迎接最为珍视的女儿飞奔着扑进怀里。本来还好奇武圣大人意欲何为的围观人等,一看峰凯怀抱住小小的灵兽族女孩,都明白这是父女久别重逢。峰凯过了会才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于是笑着朝他们点头致意,众人纷纷还礼,接着识趣散去。
峰怜坐在父亲的手臂上,心中的激动、满足溢于言表,根本说不出话来,还是父亲先开了口。
“女儿啊,父亲真是日日夜夜盼着这一天!每当想起你,父亲就有无穷的快乐!告诉父亲!这一年你有没有想我啊?跟着奉锤严老师,过的充实吗?噢,对了!你昂罗、房新阿姨,也很想你,只是事务繁忙不能前来,就让我给你捎个话——若是今天你干爹,还有那屸胄没拿出个像样的礼物来,她们替你讨还公道!哈哈~~”
一番话说得峰怜抱着父亲垂泪抽泣……
好一会,峰怜才平复了情绪,而峰凯已经带她来到了临时扎起的大帐。干爹刑百和屸胄也都在这里等他们,连老锻神和师父奉锤严、两位土㟶氏大叔也来了,峰怜干脆把一张小脸都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