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新的一年到来了。
虽已不是小孩子了,可两男三女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便跑到秦江房间里,一脸好奇地望着他。那般模样,就像狼见到了羊,他们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他们都是20余岁的年轻人,虽然已有历练,但秦江的种种表现,仍是引起了他们不小的兴趣。
秦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众人,他刚一打开房门,几人便冲了进来。李三娘性格泼辣,开始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李三娘虽然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可秦江能听出来,她在拐弯抹角地打探自己。
秦江无奈,他的过往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他便避重就轻地讲起了自己的来历。
“什么,你是楚国人?”秦江一开口,洛青便惊叫到。
楚夏两国虽偶有贸易,但毕竟隔了一条楚河,两国真正来往幷没有太多。秦江心底了然洛青惊讶之意,幷没有太在意继续讲述起来。他却是不知道,洛青惊讶,完全是因为洛府与楚国的种种纠葛。
秦江称自己为商队护卫,在一次护送任务中,被仇家追杀,重伤落河,漂到了楚国。
至于自己为何功力全无,秦江黯然解释到,是因为他在被追杀途中,动用某种后遗症极大的禁术,筋脉崩裂,导致无法聚拢灵力。
几人听到了秦江的伤心事,都露出了同情之色。秦江洒然一笑,将一杯浓茶一饮而尽,像喝酒般,然后便听到红凉儿开口,“你之前实力踏足到了通玄?”
秦江抬头,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虽然功力全无,但战斗感知还在,眼前的女子,给了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那种气息,与李龙象,不相上下。秦江知道瞒不过去,便索性承认了自己曾是玄境一重天的实力。
对于这一结果,在场的几人都幷不意外,因为五人中,除了洛青外,其他四人都已是玄境。尤其是红凉儿,更深不可测。秦江心里很清楚,全盛时的自己,怕也接不住红凉儿几招。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红凉儿开口问道。
“我功力全无,已算是废人了,能有什么打算。”秦江叹息着说道,“年后我动身前往夏国国都吧,看看能不能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听完此言后,红凉儿见到对面的洛青不住地给自己打眼色,当即一笑,说道,“你既然来自楚国,洛府与楚国关系密切,你或许可以见一下洛青的父亲。”
洛青羞涩一笑,不敢看秦江。
秦江倒是无所谓,他现在已有些破罐子破摔,什么事情都不去考虑,只是随机应变,跟着别人的步伐行进。
秦江正想答应时,一个仆人的声音突然远远地响起,“秦江公子在否,老爷有请。”
仆人进来,气喘吁吁,显然是跑来的。秦江房里的几人都是一惊,不懂得洛家族长为何要见一个无名青年。
“三子,爹爹为何要见秦公子。”洛青开口问道,眉目有着不解之色。
“小姐,小的也不知道呀。”三子低声下气地回到,“老爷今晨起来,便在书房不停地踱步,直至刚才,他才突然让我邀请秦公子到他书房一会。”
“青儿,让他去吧,不会有事的。三儿,给秦公子带路。”红凉儿淡淡说道,倒是没有一点的担心。
“哎,得令。”三子音调高扬,飞也似的离开了,秦江跟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看上去也没有丝毫的担心。秦江与那洛家族长间,竟仿佛有了某种默契。
见二人走远,洛青一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洛青父亲的书房,也建的高大气派。三子推开房门,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秦江一人在此。秦江注视着洛伟雄,洛伟雄也在观察着秦江。
洛伟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虎背熊腰,蓄出的胡须看上去极为深沉和霸气。最终,洛伟雄开口,打破两者之间的沉默,他大笑着说道,“不错,好小伙子。”
“谢前辈夸奖。”秦江颔首,不敢过分地放肆。
洛伟雄算是健谈,与秦江东拉西扯,聊了许多。秦江知其心思,也不点破,二人都心照不宣地聊着。终于,洛伟雄讲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不知你可听过楚夏盟约。”洛伟雄语气深沉,盯着秦江,一脸的严肃。
秦江沉默,但缓缓地点头,承认了下来。
洛伟雄的眼中露出了光,他朝着秦江深深地看了一眼,手往桌子上一按,书架分开,露出了一扇门。这书房里竟然还别有洞天。
秦江眼睛一闪,心跳有些加快,但还是跟着洛伟雄走了进去。
一进暗室,洛伟雄便取出一枚挂坠,那挂坠此刻正闪着微光。挂坠雕饰极为精美,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挂坠有缺,仿佛只是一枚完整挂坠的一半。
秦江一见那挂坠,脸色顿时一变,在洛伟雄的注视下,他同样取出了一枚挂坠。秦江的挂坠,也是残缺的,但与洛伟雄的挂坠合在一起,正好是一枚完整挂坠。
见到秦江的挂坠,洛伟雄神情一震,露出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的表情。洛伟雄将挂坠握在手心里,弯腰抱拳。“属下拜见特使大人。”洛伟雄庄重的说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江手中的挂坠,与其说是在拜见秦江,不如说他是在拜见秦江手中的挂坠。
“前辈请起。”秦江慌忙将洛伟雄扶起,同样是一副不知喜怒的表情。
洛伟雄坐在椅子上,向秦江一五一十地讲起了挂坠的来历。
原来,当年楚夏盟约制定后,夏皇便派工匠,连夜打制了两枚挂坠。每枚挂坠都刻有楚夏二字,工匠制好挂坠后,按夏皇的要求,以同样的方法,将每枚挂坠都一分为二,一半楚坠,一半夏坠。楚国有事,以楚坠求援,夏国用夏坠辨明真伪。
历经百年,世事沧桑,楚国竟然遗失掉了夏坠,仅剩余楚坠,因此,秦江的出使,也仅带着楚坠作为信物,却是不曾想到,夏坠竟然在洛府中。
洛伟雄的声音低沉,向秦江讲述了当年洛川城的往事。
洛川本应护送楚坠与夏坠回国,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战死沙场。洛川死后,楚国随行的官员听说洛川妻子要留着夏国,便擅自决定,将夏坠留予洛川妻子。一方面,若是其在夏国有了危险,这夏坠象征意义极大,必然可以救其一名。另一方面,楚国若真到了生死关头,需要楚夏盟约来援救,楚国的特使也可以以楚坠为信物,请求在夏国已生根发芽的洛家相助。
秦江听闻往事,不由得心中一叹。他满脸苦涩地看向洛伟雄,“前辈,在下虽为楚国特使,但功力已然全无,若要完成任务,还请前辈助我。”秦江声音诚恳,眼神也满是真诚。
“特使请放心,洛川城虽地处边陲,但在帝都也仍有力量,我定会助特使完成任务。”洛伟雄同样答复道,狡诈之色一闪而过。
秦江未曾注意到洛伟雄眼中的诡诈,与洛伟雄密谋许久后,才起身离开。离开之时,秦江已携带了洛伟雄亲笔书写的一封信,要他交由帝都周府,称一切事情周府都会安排。
离开洛伟雄书房后,秦江望着天色,见烈日当空,光芒耀眼,他阴郁的心情也略有通畅。
时光飞逝,转眼间,一月便过。新年的气息也渐渐褪去,一切似乎又变得和往常一样了起来。红凉儿一行,本就是在洛府暂时驻足,此刻也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红凉儿依旧是一身红衣,与秦江站在一起,邀请他一同前行。
“此去帝都,路途艰险,你功力已失,颇为危险,与我们四人同行,你也好有个照应。”红凉儿开口,语气很为秦江考虑。
秦江本不想承人情谊,但红凉儿说的是真话,武者当道,他现在一个没有功力的凡人,行走江湖,的确诸多不便。望着救命恩人,秦江点头,露出一副大恩不言谢的表情。
红凉儿也是面露喜色,与秦江谈起来诸多的闲暇琐事。
离去那天,洛青的表情颇为不舍,但也只能挥手告别。“江兄弟呀,我看有人,已对你魂牵梦萦了哟。”几匹骏马飞奔出城后,李三娘打趣道。
秦江与几人已然熟悉,知道三娘的嘴巴不饶人,也不争辩,与赵虎谈起了江湖趣事,把话题转移开来。李三娘见秦江不接招,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苏墨川见了,不由折扇轻摇,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欢歌,一路笑语,三男两女一行,离洛川城越来越远。
新的征程已然开始,沉睡的魔神即将苏醒。夏国表面平静,却也暗潮汹涌。初春时节,空旷的平原中,不知何时,响起了一声惊雷。
从远古传来的歌谣,开始在现实流传。咿咿呀呀的语言,带着某种古韵,契合着天地某些运转的规则。
存在即合理,神话时代破灭了,但它的影响,依旧在大地上不停地出现。狂战士,为战而生,战无不胜。一个古老的种族,正在拜祭天地,乞求远古祖先的庇佑。巴依族,即将迎来他们的五名不速之客。
小草,已然萌芽。一声惊雷响,一场秋雨生。夏国,迎来了新一年的春天。秦江,也开始了他在夏国的第一个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