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女子？”

北堂梦点头，“当然，这事有一定风险，我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保证这个试验之人完好无损~也不能保证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了。”

顾云山瞥了一眼皇帝，咬唇低下头。

以皇帝的地位，随便找个宫女来试药自然是可以，但是这样显然不合适。北堂梦已经说了她没有完全的把握，如果试药的宫女出了什么事，肯定有损皇家的名声。

此时皇帝也同样为难，他望向内室，想起昔日夫妻情分，长叹一口气，“北堂姑娘，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时候，突然有一道清冷的声音脆生生响起，“父皇，母妃危在旦夕，我作为儿媳义无反顾，就让我来试药吧！”

众人的眼睛同时望向欧阳若冰，说话之人正是她。

“不行！”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欧阳若水，一个是顾云山。

欧阳若水急急劝道，“姐姐，北堂小姐都说了，这事没有万分把握，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若冰拉拉她的手，“若水，这事情有风险是一定的，但是目前的情况紧急，一定得有人去试验，我不去就会有别人去，大家的生命价值都是一样的，我不能让无关的人以身犯险，而且，我相信北堂小姐的医术，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若水秀眉微皱，显然还是不怎么愿意姐姐去冒险。

顾云山也有些犹豫，“若冰，你……”

若冰浅浅一笑，“云山，你我之间不用言谢，以后可要好好对我~”

她的话活泼俏皮，顾云山却认真地点点头，他再一次看到了眼前这个姑娘对他赤诚的不求回报的爱恋与喜欢。

皇帝也不禁深深看了欧阳若冰一眼。当初他为顾云山选定侧妃，只是看重门当户对，对欧阳家的两个姑娘也没有太深的了解。如今看来，这姐妹二人不仅端庄秀气，而且秀外慧中，尤其是姐姐，心地善良，深明大义，看来云山这个媳妇没有选错。

时间紧迫，北堂梦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从玄萝上切割下大小不同的几片花瓣，用医用天平细细称了，配成五份汤药，剂量由小到大。准备好这一切后，便迅速去了静妃的一些血液，让欧阳若冰立刻和水服下，等待药效发作。

这药的发作时间大概有半个时辰，所以时间并不算太紧张。然而，就在众人紧张地等待时，令北堂梦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欧阳若冰仅仅服药数息时间就感觉腹如刀绞，嘴角也开始有血丝渗出来。

众人一片惊慌，顾云山搀扶着她急急呼喊，“北堂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发作要等一段时间吗！若冰她这是怎么了！”

北堂梦面色一变，没有道理啊，玄萝虽然是剧毒，但是却严格遵循毒理，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即刻发作的情况。

她立刻将手搭在欧阳若冰的手腕上为她诊脉，仅仅数秒，她便知道了症结所在。

“不好，六皇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皇妃有孕在身！”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顾云山，就连皇帝、皇后和顾千夜等人也一同惊呼起来。皇妃有孕，一般都要上报皇后，以便筹备庆典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但宫中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顾云山茫然地看向欧阳若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云山……你……你别生气……我也刚刚知道不久，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这玄萝竟然会伤到孩子……”

欧阳若冰疼得话都说不连贯，顾云山又是心疼又是懊恼，刚刚平复一些的心情又揪起来，“乖，你先别说话，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要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他看着北堂梦，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北堂小姐，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北堂梦皱眉，“她现在已经中毒，只能按照原计划试药，现在只能期望运气好一点，试的次数越多，对她腹中的孩子就越是不利，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你快将她放到床上去，我抓紧时间！”

顾云山赶紧抱起欧阳若冰将她送到内室去。

他很想冷静下来，但是心里就像猫爪一样难受不已。本来母妃中了剧毒已经够棘手了，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中了毒，甚至她腹中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最亲的亲人现在都生死攸关，他怎么静得下来！

他狠狠地用拳头锤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自己这么不关注若冰，她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懊恼着，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顺着红衣看上去，正好对上顾千夜鼓励的眼神。

“云山，别紧张，相信北堂梦，红瑶曾说过，她医术高明举世无双，有她在，若冰和静妃都会没事的。”

他红着眼圈点点头，但愿吧，他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不久，还没有好好爱过她几天，她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

在紧张的氛围中，时间过得格外慢，仅仅一刻钟却像是过了好几年。

顾云山等人在外面等着，终于等到北堂梦出来。她神色之间难掩疲倦，眼神却是欣慰，“六皇子，上天庇佑，只两次便试出药的剂量，如今静妃娘娘和皇妃已经服了解药，性命没有什么大碍了。”

顾云山暗暗松了一口气，“那若冰的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北堂梦沉默片刻，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顾云山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眼神也黯淡下来，“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没保住……”

“六皇子也不用太过担心，”北堂梦喝一口水，“皇妃以身试毒，对胎儿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刚刚我为她诊脉，发现脉象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还是有些虚弱，腹中孩子的胎位也有些不稳，目前看来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得好好调理，切记不能吃大补的东西，每日应服用一些温和的补品，等下我开个方子，慢慢保养，一月之后我再来诊一次脉，如果那时没什么问题，便无大碍了。”

“多谢北堂小姐！如果日后有用得到云山的地方，云山一定倾力相助！”

北堂梦虽然没有说完全没事了，但是从她的话可以看出，至少已经过了最紧要的关头。顾云山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送走北堂梦，便迫不及待地到内室去看望静妃和欧阳若冰。

静妃脱离危险，顾千夜也放下心来，也已经太深了，他不便多做停留，便带着李珊珊告退出宫了。

他们的马车出宫后不多时，突然有一个人影从马车前闪出来，马夫急急勒马，顾千夜掀帘一看，竟然正是北堂梦。

他还未问，北堂梦就先行出声，“三皇子，夜色太重，小女子一人实在不安全，不知三皇子能否搭我一程送我回府？”

顾千夜心神一转，北堂梦出宫皇帝势必会安排马车送她的，她现在独自等在这里一定不只是为了搭他的顺风车。

“当然可以，北堂小姐请上车吧。”

顾千夜的马车不小，他和李珊珊、北堂梦三个人坐在一起也不拥挤。

北堂梦看了一眼李珊珊，欲言又止，顾千夜会意一笑，“不用避讳，珊珊是自己人。”

“好，那我直说了，”北堂梦沉声道，“三皇子，静妃娘娘所中之毒非常奇特，不简单哪。”

顾千夜眼睛一眯，他自认博学多识，但是玄萝和素堇之名却是闻所未闻，自然是不简单的。

“有何蹊跷之处？”

“玄萝是至阳之物，生长在极热之地，根据我的了解，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乔那国的凤城中一个叫热泉的地方生长过这种东西，但也是凤毛麟角之物，极为罕见，我那株玄萝还是费劲千辛万苦高价从别人手中收购过来的。而素堇作为它的伴侣花，却是生长在极寒之地，多出现在雪山深处，据说由于它的生长环境太过恶劣，而且只是一种纯粹的毒药，并没有治病救人的功效，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探寻。这两种药都非常罕见，能拥有一种已经是造化和缘分，就连我都从未见过素堇的实物，应该不可能有人同时拥有这两种东西。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下毒之人是想让静妃娘娘毫无生路。如果不是我碰巧有一株玄萝，我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可以解毒的。”

顾千夜的桃花眼中闪烁着仇恨和怨毒，“她当然想让静妃娘娘毫无生路，当初我母妃不也是这样被她害死的吗，神不知鬼不觉！”

感受到顾千夜情绪的变化，李珊珊下意识握住他因为愤怒而紧攥的拳头，

北堂梦却语出惊人，“三皇子是在怀疑皇后娘娘？恕我直言，这次下毒，我觉得未必是她。”

顾千夜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你也说了，玄萝是罕见之物，如果不是她下毒，她怎么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北堂梦叹口气，她观察过皇后，只感觉皇后眉眼之间的和善雍容是真，并无丝毫刻薄恶毒，所以在心底愿意相信她。对于顾千夜和皇后之间的恩怨，她也听父亲说过一些，她知道一言半语也无法化解顾千夜的猜疑，索性草草带过，“只是凭直觉罢了，可能是我对事情始末不太了解，我只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是非黑白，三皇子自己判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