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终将逝去,而今天终于到来,明天也终将变为今天和昨天。
凌晨,淅沥沥的小雨在无边的凄厉的风声中不甘的打住,而他们遗落在旷野,在田埂,在屋顶,在沟渠里面的泪水同时又在凄厉的哭泣的风中慢慢的升腾,白烟一样的升腾。
无边的旷野上,在寒风凛冽的天地间,闪闪的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终于立冬了,终于下雪了。
刚下的雪花并不大,如粉,如沙,在寒风凛冽的天地间被吹散得到处都是,然而这情景并没有延续多久。像是受了什么特别的刺激那如粉,如沙的点点雪花开始变成如鹅毛,如棉絮般在风中翩翩起舞。
初雪终于来临了,只是在这刚立冬的帝都的漆黑夜晚并没有多少人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属于暗夜中的寒冷美景,更不会像个傻子般的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看雪景,他们就算要看也只会躺在珍贵皮裘包围的温柔乡中执着温热的酒边欣赏怀中的景象边看那空中飘荡的精魂。
然而,什么事总会有例外的,今天亦复如是。刚刚开始堆积雪花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开始不断的有人快速的飞奔着,已经有些白亮的屋顶也是如此。
开始飘雪了,是不是接下来就是飘血?
王二和铁燕结束他们的特殊巡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正坐在客栈里面喝着热酒,陆承风也在,他的位置正对着客栈的大门。
陆承风端起一杯酒慢慢的啜了一口道:“二叔,你确定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和之前我们遇到的黑衣人是同一伙人?”
王二又细细的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道:“经过铁燕后来的探测,可以确定。”
陆承风道:“铁叔,查没查出来他们的巢穴在哪里,总共有多少人?”
铁燕摇了摇头道:“这些都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能确定无名庄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至于人数则不能确定,没有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从里面出来。”
这个铁燕当然不知道,虽然他有在空中偷窥的能力,但是之前的如泼墨般的夜色实在是太浓太浓了,浓的似要滴出墨汁一样,他要看清这一切必须得飞的很近很近才能看清,但是他能飞得太近吗?不能,在这临近冬天的帝都是没有任何燕雀继续存在的,如若有,那便不正常了。他没有暴露自己,同样也没能刺探到过多的敌方情况。还有一个关键就是血煞的人员并不都聚集在无名庄,那里不过是他们的中枢,而且他们出入庄内都以汪老头的补鞋店为出入口。
陆承风放下酒杯道:“那我们就去看看那无名庄。”
王二道:“我们?”
陆承风道:“对,就我们三个,铁叔你去通知金叔和银叔让他们小心戒备。”
王二一饮而尽握在手中很久的那杯酒站起身道:“不告诉娜拉?”
陆承风摇了摇头道:“她应该已经熟睡了。”
陆承风突然看见刚刚走上楼梯的铁燕又退了回来,诧异的道:“铁叔,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充满失望的传来:“风哥哥。”
陆承风蓦然回头发现娜拉强颜欢笑从楼梯上走下来,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铁燕为什么要退回来。
陆承风尴尬的只说出了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他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娜拉。而他说出的两个字也只是:娜拉。
娜拉盯着陆承风的眼睛道:“风哥哥,你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的,我都懂。”虽然知道,也懂,但还是没能止住自己内心的伤感和失落,她来帝都之前最期待的莫过于在帝都看上一次她那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的雪,为了等到雪花飘落她一直激动得不曾入睡,陆承风出去的时候她清醒得很,但是她假装熟睡了,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原因。
只是在他离开之后她也就偷偷的起床了,看着漆黑的窗外怔怔的发呆。良久,陆承风还没上来她便下楼去寻他,刚好无意中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但是她还是没有止住内心的伤感,一直以来,陆承风对她太紧张了,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他们的计划,她的加入也不是为了给他们增加多余的负担和担心,她相信自己的修为,但是陆承风还是事事担心,她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和她对他一样。
陆承风沉吟了一会道:“娜拉,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想先查探清楚再和你们说的。”
娜拉道:“风哥哥,我知道的,这一切你都是为了我好,担心我,怕我出意外,但是风哥哥我们是一个团队,作为一个团队什么事情不都是应该要一起面对吗?而且我也会照顾好自己,请你要相信我。”
陆承风看着娜拉道:“娜拉,我……”
娜拉突然走过来又她那纤悉的手堵住陆承风的嘴道:“风哥哥,以后什么事情不要撇下我自己一个人扛,漫漫长路我们一起扛,好吗?”
陆承风想说话,嘴巴却被娜拉的手给堵住了,只得点头表示同意,突然王二道:“那是下雪了吗?”
陆承风扭过头看了看门外,门开此时正飘洒着如粉,如沙的小雪,而娜拉也在同一时扭过头去,同时堵住陆承风嘴巴的手滑落了下来。
陆承风看着门外道:“娜拉,我们一起去看雪吧,铁叔,你去通知他们。”
只是他不知道金狮,银狼,他们已经在他扭过头的时候已经走下了楼梯,罗兰仙子看着陆承风和娜拉的情景忍不住把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倚在甘正明的肩上,甘正明沉默的用他那如镔铁锤坚硬的手臂温柔的护住她的肩膀。
在陆承风说出那话的时候,罗兰仙子忍不住噗呲的笑了出来,陆承风猛地回头才发现他们都站在背后含笑的看着自己和娜拉。
陆承风不觉得脸上一烫,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
罗兰仙子笑道:“我们一起去看雪吧。”只是她的眼睛看的却是甘正明那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
娜拉也不由的娇羞的脸红了,于是乎顺着这娇羞她也如罗兰仙子般小鸟依人般的靠在陆承风的肩上。
陆承风道:“二叔,看雪吧。”
一行人走出客栈来到街道上,雪花已经开始慢慢的飘大了,娜拉看着被点点雪画在黑夜中不断的闪烁,惊叹的道:“好美啊。”于是不由的伸出手去接那些飘洒的雪花,只是那些细小洁白的雪花一入她的手就被她的温热给融化。在不停的尝试了几次之后,娜拉不得不放弃,有些可惜的道:“可惜,这么美的东西却留不住。”
同样和她一样试图留住雪花的罗兰仙子却没有觉得可惜,虽然她对这美好的东西不能长留有些不舍,但是也许就是应为他们不能长留才更加存托她们的美。作为雪花,从天空翩翩洒下便消逝这就是她们的宿命。
罗兰仙子在回答娜拉的话时是看着甘正明的:这一切也许就是雪花的宿命,也许她们并不需要我们为她们惋惜。”
娜拉扭过头看见罗兰仙子的脸,她的脸似乎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却不大清楚,只是觉得罗兰仙子的身上在突然间多了些什么,直道后来她切身体会之后她才直到那晚罗兰仙子的变化有多大。
雪花起初如粉,如沙,最终如鹅毛,如棉絮。
在这越下越大的雪花中,他们越走越远,不由的离锦绣花园不远了,隐约中他们看见了四个人站在皑皑白雪中,两男两女,其中有两个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黑衣男子和青纱女子。
沉睡中的丁莲是被睡不着的关楚惊醒的。
在疯狂的索取中丁莲终于疲惫了,沉睡了,脸上还残留着疯狂之后的潮红,而关楚则久久不能入睡,疯狂之后他并不觉得疲倦,有的不过是痛苦矛盾的内心。丁莲已然不能相负,他怎能负她,他怎能辜负一个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奉献给自己的女人,何况这还是第一个和他琴箫和鸣得完美的女人,这难道真的是宿命?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丁莲不能负,难道就能让曾经的那个她成为明日黄花吗?关楚很痛心,痛得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一咳便惊动了沉睡中的丁莲。
丁莲用力的睁开紧闭的双眼,朦胧的看着被新欢和旧爱煎熬得痛苦的关楚,幽幽的道:“想她了?”声音既不冰冷也不热情,只是异常的平静。
关楚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点了点头。
丁莲道:“我也想他了。”
关楚依旧没有说话,丁莲接着道:“但是,我以后不会去想了。”
关楚依旧不说话,只是扭过头看着她,“他已经有了那个她,我现在也有了你,何必再想,何必让大家都痛苦。”说完,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眼眶,打湿了脸颊,悄然低落到耳窝如珍珠般晶莹剔透。
关楚看着流泪的她,咳得更厉害了,似乎要把心肝脾肺都给咳出来,可是到最后终于什么也没有咳出来。
待他不再咳了,再低头看丁莲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泪水划过的痕迹却格外的分明。关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终于他俯下了身,轻轻的吻住了丁莲的脸颊,那一瞬间丁莲泪如雨下。
关楚赤身裸体的从被窝里站了出来,开始穿衣服,待到穿好后回头对丁莲道:“听说,凌晨会有初雪,一起去看雪吧。”
丁莲有些娇羞的看着关楚道:“好啊,你先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