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C城的第二天,林玄比以往早起了一个多小时,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穿衣服、洗漱,就怕把江渠成给吵醒了。
终于林玄走出了房间,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蹦跶着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时候可真累。林玄走到门口,正好碰到老张和他的妻子两人穿着运动服刚从外面回来,两人脸上都挂着汗。
“林小姐,你起这么早干嘛去呀?”
“噢,我想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卖菜的地方?我想做点早饭给江渠成吃。老张,你们家的厨房能借我用一下吗?”
“林小姐,不用去买,我们这儿只要客人愿意,三餐都管。”
“不,不,不,我得自己去买,我买来做好,你们一起吃吧!”
自打两人结婚以来,几乎每天都是江渠成早早起来把早饭做好,等林玄起床吃的。一次林玄做噩梦,一两点醒来的时候,她看到江渠成竟然偷偷起来又在工作了,她一直以为他晚上不用加班了是因为工作少了,却不知道因为想多陪陪林玄,江渠成牺牲了很多休息时间。林玄翻了个身背对着江渠成,无声流泪。即便如此劳累,江渠成从来没有起晚过。
在院子门口,林玄在老张的帮助下分清了东南西北,再按照老张说的那个路线,先往南走,遇到十字路口,往东拐,拐完后再……
林玄越走路上人越少,她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仔细回想老张说的话,她自言自语地说道:“往南拐了以后,是往西还是往北的?哪边是西啊?”
林玄又不知道哪边是南了,太阳升起的地方是东边,那太阳挂着的方向是不是就是东面?林玄越想越糊涂,她便又按照刚才走过的路返回。可是十分不幸的是,她似乎连回去的路要怎么走也忘了。
林玄摸了摸口袋,想给江渠成打电话,她发现除了手上捏着的一百块,她什么都没带!完蛋了!她连江渠成的手机号都没记住,平时放在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谁会特地去背?最最令她绝望的是她不知道老张家的地址,这下可好,她有钱也回不去了。
林玄只能硬着头皮再走走看,她走了好长时间,太阳把大地照得发亮,有时有车辆路过,她无数次想要拦住一辆车求助,求求他们帮她找找回去的路,每次她都迈不出那一步。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气,缓缓抬手,可她刚抬手,那车就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了。
林玄走着走着在路边蹲了下来,头埋在臂弯间,她想她会不会就这样和江渠成、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大伯、大伯母、哥哥、妹妹、姐姐……还有江暖分开了,万一她被人贩子拐到深山里给傻男人当老婆,怎么办?她这一辈子就没任何希望了。
林玄越想越绝望,越想越绝望,在她绝望得快哭出来的时候,她猛地站了起来。不行!不可以!江渠成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他肯定急坏了。此时林玄的目标很明确,她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林玄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她只知道自己快饿死了。
阳光越来越强烈,照得林玄出了一身的汗,她脱了外套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她终于看到鳞次栉比的商店了!
林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饭店,她冲进去点了一碗拌面还有一份鱼香肉丝饭,吃饱才有力气继续走路嘛!
林玄计划着去警局寻求警察的帮忙,在去警局的路上,林玄发现路边搭了一个大舞台,那里聚了一群人,她走近一看,这是C城所在的省份的上星频道在做现场直播,且这个频道常年的收视率一直位列全国前三。她转念一想,就她的情况而言,如果能上台寻求帮助岂不是比去警局更有效?
林玄拼命地往舞台前方挤,她被一群人挤在中间,快透不过气来了。她往下看了一眼,发现靠近地面的那段空间比较宽松一点,她灵机一动蹲下身子缓缓前行。
天,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脚臭味!这味道差点把林玄熏晕过去。
好不容易,林玄才挤到了舞台前方。
主持人问道:“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参加我们的活动?这轮的获胜者可以获得32寸液晶电视机一台。”
瞬间一群人举起手来,为了不错过这个上电视的机会,林玄拼了命地又跳又喊,“选我!选我!”她的声音力压众人。
那个主持人笑着看了看林玄,说道:“那就请这位热情姑娘上台吧!”
被选中后,林玄立刻跑上了舞台,她上台后,轻声跟主持人讲了自己的情况,询问主持人能否借他们的平台让她找一下人,主持人欣然答应。
林玄接过话筒,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有点紧张,跟着她的声音都不自觉跟着颤抖了起来,“大家好,抱歉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我是来C城旅游的游客,今天早上我不小心和我老公走散了,我手机没带,我老公的号码我也不知道,住的地址我也不知道。如果有认识我们的人请麻烦打、打个电话给我的手机或是我老公的都可以。告……告诉他我在……”
林玄不知道这是哪儿,她眼泪汪汪地看向主持人,主持人提醒道:“星秋广场。”
林玄接着说道:“告诉……告诉他我在星秋广场。谢谢大家了。”说完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发誓这绝不是什么委屈的眼泪,而是怯场加紧张共同导致的。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大声喊道:“那你往你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吗?自己的号码你总知道的吧?”
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玄这下又哭了,不过这次是被她自己蠢哭的,万一这段被学校的领导、同事还有她的学生看到了,她以后还怎么教书啊?
后来这件事成了林玄人生中最大的黑历史,也成了身边人闲时的笑料,特别是林珂和仲夏,把这件事反反复复拿出来说,让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了。
林玄下台后有好心人主动给她送上手机,她打电话给江渠成,电话通了后。她还没开口呢,那边就问道:“喂,是林玄吗?”
在被焦急、无助、恐惧、绝望反复折磨后,听到了熟悉、亲切的声音,林玄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她哽咽着回答:“是,我……我是林玄。”
江渠成焦急地问道:“你在哪儿?你还好吗?我过去找你!”
“我、我在……在星秋广场,我在那个舞、舞台边等你。”
“嗯,你别怕,我马上就过来了。”
江渠成很快就赶到了,可星秋广场那么大,当天人又那么多,江渠成径直跑到了舞台的左侧,而林玄在右侧,他一看没有林玄便急了,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东张西望,可黑压压的人群把林玄挡住了。
林玄却看江渠成了,她避开人群,绕到舞台的后方,快速跑到舞台的左侧,准确无误地在人群中找到江渠成,她从后面抱住了江渠成的腰,“瞎子,我在这儿。”
江渠成听到林玄的声音转身,用力全力反将林玄抱在怀里,“还好你没事,吓坏我了。”
这时舞台上的主持人说道:“看那边,刚刚那个走失了的姑娘找到她老公了!”
一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玄和江渠成,林玄害羞得拿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又遮住了江渠成的脸。
江渠成俯身,在林玄的耳旁说道:“完了,这下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有个傻老婆了。”
耽误了一个上午,林玄和江渠成按照老张给的建议,玩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回去,意犹未尽,要不是林玄走不动了,他们能在外面玩到天亮。
不过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林玄的个人室外写真拍摄更恰当吧?
“江渠成,这里美,给我拍一张。”
“江渠成,这里特别,给我拍一张。”
“江渠成,你过来,我们两个自拍一张。”
……
等林玄和江渠成回到老张家时,已经有新的游客到了,看模样应该是一群高中生,他们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叽叽喳喳地聊天。
老张和他妻子见林玄回来了,迎了上来,嘘寒问暖,末了心直口快老张的妻子还责备起了林玄,“瞧你这么粗心,出现连个手机都不带,上午可把我老弟给急死了!真是恨不得有双千里眼啊!”
“我错了,我错了。”
听到林玄认错,老张的妻子便不多加指责了。
突然那群学生里有个女孩子说道:“那边有个哥哥好帅啊!快看!”她的声音有点响,可能她以为自己说得很轻了,一群人都看向了她。
江渠成也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那个女孩子瞬间从耳根子开始整张脸全部红了,她拉着身边的那个女生跑上楼了,楼下还剩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林玄和江渠成洗好澡就关灯睡觉了,为明天的出游养精蓄锐。可住他们楼上的那群学生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放着音乐,一群人高声歌唱,又蹦又跳的,这让林玄和江渠成怎么睡觉嘛?
忍无可忍,林玄拉着江渠成上楼敲开了那群学生的房门,她非常直接并严厉地说道:“这都十二点了,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呢!”
林玄以为她故作凶狠,那群学生就会害怕、收敛,可并没有。
其中一个人起了个头,“姐,睡这么早干嘛?出来不就是为了玩的吗?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
有了一个人开头,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
“姐、姐夫,来一起玩吧!”
“我们在唱歌、跳舞呢!来吧!”
……
在这群热情、活泼、纯净的孩子门前,林玄明显有点动摇了,她看了一眼江渠成,江渠成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随便林玄。
几个女生直接把林玄拉到房间里了,接着江渠成也被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推进了房间。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左手右手慢动作重播……”他们边唱边跳。林玄和江渠成坐在地板上看着他们。
“姐、姐夫,你们也来嘛!”两人被一群孩子拉了起来,跟着他们又唱又跳,一开始两人还有一丝放不开,后来在他们的感染下,两人也嗨了起来,完全解放了天性。
林玄有种错觉,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六岁。如果真能回到十六岁,林玄不会中途跑去喜欢莫准,她会在原地等江渠成,或者主动点好了,干脆来个疯狂的倒追,反正最后江渠成都会成为她老公的。
最后,林玄和江渠成累到连走到楼下也不愿意,一群人直接倒在地上,一条被子变得无比抢手,你争我抢。
虽一夜没睡好,可林玄真是有好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青葱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