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西岸,一座拔地而起的新城市为这片千百年来蛮荒的土地带来了文明的曙光,就像是上帝用他的双手一夜之间兴建起来一样,对于大多数随船而来的船员们和印第安人们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没有贵族,没有教会的地方,是一块充满希望的地方,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是他们亲手搭建的,于是当林世举提出来,将这片土地取名为“艾斯普瓦”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反对,这个单词取自法语单词“希望”意思就是“希望之城。”
艾斯普瓦是一座全新的城市,位于西瓦日河北岸,在它的东南边,一道好似卧狮,深入海洋的横亘着的山梁上屹立着东方堡,这座巨大的棱堡,它的望楼如果是在天气好的时候,哪怕是在五里格开外都能够看到,它是保卫拉松港这座被“家”这个单词命名港口的屏障,卫拉松海港,现在还没有修建完全,由于人力资源匮乏,这里的河道甚至还在挖掘,但是它广阔的停泊空间,此刻已经被划分了出来,第一舰队的船只除却训练,大多时候都停留在这里,那个时候,就是整个港口最忙碌的时候,在港口的不远处,已经出现了鳞次栉比的酒馆,每当一天的训练或者是工作结束之后,人们不介意来这里花上几比索喝上两杯,晚上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有了新印度的建设经验之后,艾斯普瓦的街道也很是整齐,所有的房屋都被规划成一个个方块,街道围绕着它们,每隔二十英尺,就会发现街道边有着三个圆形木桶,那是扔垃圾的地方,甚至公共厕所的修建也已经开始了,而由于林世举的麾下人员构成并不是那么简单,这里有印第安人,也有欧洲人,于是在城镇的中心有一个大型广场,这里节日用来庆祝,还可以给来自各地的印第安人举行仪式的空间,广场四周用挺拔的柏树作为装饰,在广场的旁边,还有容纳欧洲人祈祷的礼拜堂,尽管没有专业的牧师,但是里面仍旧摆放着由提多克,这位达芬奇的学生亲自指导雕刻的耶稣圣像,除此之外,在四周还有四座天使的壁龛。
虽然依旧有很多设施仍旧在建,比如仿照罗马城建设的高架水渠,而且人口并不多,但是这些仍旧丝毫没有影响这座城市的整体形象,在这片此前欧洲人从来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它名副其实。
其实相比与城市的建设,林世举对这一切并不怎么在意,他将自己的想法对查理曼说了之后,对方就很是忠实的履行了,也许对于这位先生来说,效忠于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自己施展才华的机会。
在东方堡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庞大的建筑,那是一座兵营,也是整座城市的最后依仗,整座兵营几乎全是林世举规划的。
这座用石头垒砌起来的巨大营盘就是一座巨大的堡垒,此刻由于人数过少的原因,显得十分空旷,除了操练的阵阵呼喝声,大多数的房舍都是空着的,看上去就像无人居住的地方一样,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舍分布在四周形成十个方格,每个方格中间都围绕着一个训练场,整座营盘正中间占地最大的地方就是校场,这里只有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使用,营盘的四角是四座高大的圆顶望楼,连接着望楼的石墙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布满了射击孔,这座营盘位于海岸堡垒的东北方,和堡垒互为依托。
林世举漫无目的走在营盘里面,身后跟着拉克潘和七名卫兵,卫队成员的训练场在这座营盘稍微远一些的地方,也比这里稍微小一些,但是设施同样不差分毫,作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一理念的坚定信仰者,林世举深以为然,他本人的新宅就位于卫队兵营的不远处,他早就决定将这支军队作为自己的私人军队牢牢掌握,所谓的委员会不过是给法国人和所有人一个“自己不是寡头政治”的印象而已,他可是觉得自己的利益需要自己来保护。
思索着这些,林世举还饶有兴趣走进没有人住的空房间里看看,这座自己吩咐查理曼认真监督的建筑看样子和自己所想差不了多少,上下铺位结构的床位,带有桌椅,每个房间附有卫生间,可容纳六人,就像是自己上大学时候宿舍一样,又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大人,”正当林世举回味着自己的上学经历的时候,拉克潘突然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往日嗓门儿大的惊人的家伙今天如此斯文,林世举有些好奇,“刚才我们看见有人过去。”
“哦?”林世举有些惊诧,这里还是一片空旷,人都没有一个,竟然有人在这片无人区活动,不可能是新兵,这里的人此刻都在训练,除了自己闲的没事儿到处逛,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活动,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朝哪里走?多少人?”
“雷比诺已经跟了上去,”拉克潘往外面看了一眼,语气略略提高,“他回来了!”
“大人,”雷比诺就像是一只迅捷的豹子,林世举还没有注意,他就已经窜了进来。
“带我去。”林世举明白这些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善人,他今天下定决心要弄清楚,考虑到人手不足的问题,他并没有想要抓捕这群人。
一行人跟随着雷比诺,脚步匆匆的穿过一道小巷子,由于兵营太大,使得防守不是那么森严,相比于其他地方,这里空空荡荡的房舍显然是个好地方,一行人走了不远,就见到前方果然出现了四道身影,乍一看打扮很是平常,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并不是原住民,而是欧洲人。
他们的脚步匆匆,但是明显没有料到后面有尾巴,四人倒过一道拐角,林世举只带了拉克潘和雷比诺跟上,其他人守住这里。
很快,对方已经进入了一座空旷的房舍里,其中两人很是警惕的把守住了门口,但是这可难不倒林世举,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他熟悉,因为所有的建筑规划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修建期间他也来过好几次。
他带着拉克潘和雷比诺顺着偏僻的小路,那本来是打算用来建设生活垃圾暂时堆放的地方,甚至还有几个依稀可见前世垃圾桶雏形的圆桶,三人来到另一边,到了窗根底下,这里虽然被遮挡住了,但是却可以隐约听到房中人的对话。
“我已经说过,神明会惩罚奸诈的人。”说话的人是明显的土著,长长的卷舌音很是让人恼火,听上去使得人头昏脑涨,以至于到目前为止林世举也就只学会了“谢谢”“对不起”“神”“酋长”这几个单词,因为现在的他也只能抽出短短的时间去学习,大堆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这样的效率是很低的。
在所有的人当中,塞缪尔能和土著交流,奇本万特学了一点点西班牙语,除此之外,几乎在和迪姆川部落联合的同时,卫队的成员们就被强迫每个人请了一名土著老师教授语言,同时和他们一起学习的人还有林世举手下的印第安人,至于委员会的高层尽管也执行了林世举的命令,不过他们的进度几乎可以忽略,这让林世举很是担心当他们以后学习中文的时候可不要用脑袋撞墙,但是不得不说,同一个种族,相近的融合大自然的语言,两方虽然并不是一个部落,可是在语言方面却很有共性,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大致听懂了,虽然沟通依旧有些障碍,只是这和他们的信仰不同有关系。
而北美洲和中南美洲的土著都有所不同,他们信仰的可能是任何东西,因为他们似乎还没有统一的信仰,有树木,有森林,有鱼,或者其他动物,而那些人的主要信仰则是太阳神。
印第安人都信奉的是自然之神,这也是所有宗教的最初形态,任何一种宗教都是来源于这种自然的崇拜,但是不同的民族之间差距还是很大的,比如船上解救的奴隶和骨岛部落族人信仰也是不同的,骨岛人信仰鱼神,但是船上解救出来的印第安人却大多数信仰树神,而迪姆川部落的人们信仰玉米之神,这使得他们对于一切农作物都有着特殊的感情,迪姆川的人们认为这是他们的生命之源。
“当然,阴险狡诈的人不会被任何神灵所容忍,”林世举一听这声音就认出了它的主人,因为它实在是太有特色了,就像是福音书的诵读者,那来自天堂一样的嗓音,冷冽而又清傲,林世举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如果您做这些都是为您的部落的话,那就会另当别论,神也会祝福您的。”
林世举的眉头猛地蹙在了一起,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说话翻译的雷比诺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东方人打死也想不到,这么一位按道理来说应该待在巴黎的贵族小姐竟然会到了这个地方,更想不到在这么一个地方遇到了她,林世举自嘲的咧咧嘴,法国人实在是看起自己,同时也对这女人的语言能力非常惊讶,在大多数人甚至还不能够正经说出印第安语单词的时候,让娜竟然已经掌握了沟通的能力。
“您和您首领的条件我考虑了很久,”沉默了一会儿,土著人开口了,他不知道让娜口中的国王和酋长有什么区别,索性也称呼为首领,“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这些像那群白色恶魔一样的人,而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敌人,在我看来,他们更像是我们的族人。”
“很简单,因为我们才是这里真正的支持者,他们原本只是我们的手下,现在却有些失去控制了,而他们之中最大的领头者,是我们法兰西的叛徒,他并不是您所谓的族人,而是一个被世间所有神灵都不容忍的人,”让那完全没有想到,她口中的叛徒,此刻正在窗根底下,双目喷火,兀自舌灿莲花,拗口难言的土著语言让那却已经能够比较流利地说出来了,只是可惜的是,天籁般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的冷冽,“我重申一次法兰西的条件,如果您选择和我们合作,我们会支持您成为这里最大的头领,否则的话,我认为您将会看到这片森林被烈火所吞噬,那个恶魔,他们带着战争而来,将会彻底的摧毁这里,这并不是您所希望看到的,对吗?”
土著人没有说话,但是林世举猜想他的脸色一定十分凝重,让东方人没有想到的是,法国人竟然这么快就要对自己下手了,法国人其实是最不安定的因素。
“就像您看到的那群白色魔鬼一样,他们同样也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我们有着比他们还要强大的武器,只是为了有别于他们,我们带着善意和友谊而来,而不是像他们那样,但是作为整个部落联盟最有权势的酋长之一,我不认为您分不清楚利弊,”让娜轻轻一笑,看着眼冒精光的土著酋长,早就猜透了他心中所想,“您杀了我也没有用,法兰西早就盯上了这里。”她黑色的长筒靴紧紧地包裹着小腿,纤细的小脚在地上轻轻跺了跺。
接着,让娜的玉手轻轻地敲击着木椅的边缘,在空旷的房间除了土著酋长沉重的呼吸声,这就是唯一的声音,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房间中简陋却很有新意的布置,在她看来,林世举这个东方人是阻挠在法兰西获得这片土地的唯一障碍,回想当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会偷偷上了船,随着船队一路到了这里,到了新大陆以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林世举,时间越久,越是觉得林世举很有才华,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这使得原本让娜想要将这名东方人收归麾下的心思也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心思,眼见着这座新兴城市越来越繁荣,她终于下定决心除掉这名东方人,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约见。
下了船之后,让娜就开始学习当地人的语言,而他那出类拔萃的语言天赋,以及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使得她的语言有了飞跃一样的进步,至于这名酋长,自然是当让娜通过长时间的观察,最终选定的目标,见识过卡斯提人的先进火器,还是一位被征服部落的酋长,在整个迪姆川部落有着不小的权力,并且有着比较强烈的权力欲望,头脑是比较清醒,这些,几乎就是完美的条件。
“什么人!”两人相对无言,正当让娜享受着优越感带来的愉悦时,门外一阵嘈杂打破了沉默,法国女人还来不及起身,一阵巨响传来,原本紧闭的木门被一道大力撞得粉碎,猛然刺入房间的阳光伴随着一道黑影到这飞了进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让娜退后两步,往地上一看,正是一名守在门口的侍从,原本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四名侍从的,打死她也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偷袭,随后,外面的嘈杂已经渐渐消失,不用看让娜也知道,自己的人全报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