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生活中多么闪耀迷人,无论多么风光无限,等夜深人静了,一个人面对自己灵魂的时候,那种无法填补的空虚和寂寞,总会一次次侵袭雪子的心空,这么妩媚精致的女人总做一个梦,一个很凄美的梦:
天空中有无数颗星星在绽放着迷人的光辉,夜色朦胧温柔,给世界万物悄悄蒙上一层神秘的薄雾。雪子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天真活泼,她大概只有五六岁,一只小手紧紧拉着妈妈的一双大手。她们走在辽阔的原野上,很多野花都绽放了,一朵比一朵美丽,一朵比一朵芳香。她兴奋得蹦啊跳啊,像一只活泼妩媚的小蝴蝶一样振翅欲飞。妈妈没有责怪她的顽皮,冲她甜甜地笑着,小心地叮嘱她不要摔跤,一直守护着她保护着她!那是多么温馨幸福的时候啊!
当她玩累了,她安静地坐在芳草从中,从天上明亮的一轮圆月凝眸,冲着身边的一朵朵花儿微笑。突然她颤抖了,一朵花在她温柔的注视下,竟然奇迹般地,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像拇指人一样大,长得非常迷人可爱。他冲她微笑,还用好听的声音和她愉快地交谈。她兴奋极了,很想很想把那个小男孩抱在怀里,像亲吻她爱的宝贝。可是她的手刚伸出去,那个小男孩突然长出两个大翅膀,飞走了……
雪子从甜美的梦中惊醒,久久发呆,再也无法入睡。刚刚做的那个凄美迷人的梦如同她走过的岁月,既真实美丽又凄婉哀痛。她无法忘记那个长着翅膀的小男孩,那张脸如此俊朗,像极了英姿飒爽的春子,所以从第一次遇见,在师范学院第一次看到他,她就爱上了他,真实强烈,疯狂浪漫。
春子像一个无懈可击的梦,她愿意相信那个长着翅膀的男孩就是上天派来守护自己的天使,他就是春子,如同一个绵绵不绝的梦,那个梦真实地活在她的心中,让她知道生命中还有那么多迷人的瞬间,还有那么多惊喜。而且她清晰地知道,那个男孩有一张和春子一模一样的脸,那么亲切那么清秀那么甜美,特别是那双格外清澈的眼睛,荡漾着压抑不了的生机,给她的灵魂注入那么多喜人的色彩。
她爱他,无论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她都爱他,如胶如漆如火如荼缠绵如呼吸。可是她为什么总感觉他并不属于自己呢?她患得患失,总感觉心爱的男孩一点点飞离了她的世界,即使在梦中,他也很少出现,来安慰她了。
她一直想弄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属于她的,那让她醉入灵魂的爱情,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荒谬和冷酷的面孔让她一点点迷失了自己,一点点远离了真实的自己。她不想去爱不想那么累地守候一个似乎不存在的梦幻。
她把自己和自己的爱情藏起来,用舞蹈和微笑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和脆弱。她要活在别人的掌声中,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她腐朽的生命似乎只为了得到别人的赞赏而坚持着。
在舞台上,她跳着活泼迷人的街舞,在安静的夜晚,她衣袂飘飘跳着古老优雅的另一种舞蹈,像一只千年修行的白狐。那么优美地展示着自己的舞姿,她亲爱的梦中男孩,那个长着翅膀的小男孩,他可曾看到她眼中那闪烁的泪光呢?
春子有时候也会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在一个安静的角落,认真地欣赏她的舞姿。当她发现他,她把青春的美绽放得更轻盈柔美,淋漓尽致时,那个让她脸红心跳充满激情的男人却离开了,他却快速地离开了。那种神态很像很像梦中会飞的小男孩,给她一些惊喜又给了她太多的绝望。
雪子总感觉很累很累,内心充满迷茫、空虚和无助,可是她一定要给被人看到她的坚强,她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谁会陪谁一辈子,谁会永远呵护谁一生一世。很多时候,她心痛地想:自己是不是亲手毁了自己的爱情啊?感觉自己很大了,却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个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要的小女孩,一个胆小的可怜虫!
可是让她怎么办呢?她的性格是那么活泼,她的激情又让她的行为表现得那么疯狂,她不甘心失败,想坚持想把一切都赢过来,可是她感觉自己怎么也赢不了自己的爱情,赢不了春子的心。
他要的安宁,她给不了,那种梦一样的安宁生活,她也十分向往可是她不想回到让她恐慌的梦中,因为梦再好也只是一个梦幻罢了,像梦中的小男孩一样,突然飞走了,不顾她绝望的呼唤,无情地远离了她的世界,她的美丽,她的柔情,他再也不来欣赏了!
雪子在黑夜里咬紧嘴唇,狠狠地想:去他妈的情爱!我厌恶任何爱情。一切都他妈的是假的!我也不会真实地去爱男人,我只是让他们真实地欣赏我,让他们流着口水地对我好,我只会享受被爱的感觉。为了这种享受,我必须让自己有钱,让自己强大。让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和自以为是的女人们欣赏我或者嫉妒我,我就是让他们看着我发傻,让他们可怜自己的无能和肮脏!
春子的心理同样迷惘着,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一次次地回忆着过去的生活,那种似乎激情四射又似乎颓废沉沦的生活。他不明白,雪子的变化怎么那么快,有时像水一样温柔清婉,有时又像烟花一样激情绽放,她不安分她叛逆她玩世不恭,她似乎永远是一个谜,让春子猜不透想不明白。
他记得读书时的雪子曾这样给他说过:“你知道什么是感情吗?感,就是美好的感觉,那种甜醉灵魂的感觉。情,就是心甘情愿地去付出。”
他爱她吗?爱吗?怎么不爱呢?不爱怎么会牵肠挂肚呢?可是他不明白,他越是爱她就越是怕她,越不想接近她。他总是想着一个傻问题,他拿什么爱她?既然不能给她恒久踏实的幸福,还能幻想些什么呢?
只有心中藏着那种格外美好的感觉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吧!可是现在沧海桑田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感觉没了,还付出个屁!
爱到深处,却拉开了距离。
这是对情人的讽刺还是对整个世界的讽刺呢?
**********************
那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春子到一个公园里晨跑。路香香陪着他,那个女人像因为爱情的滋养,变得像少女一样活泼了。在春子身边,她笑得那么起劲,好像从来没有快乐过似的。
春子跑了会累了,就在美妙的晨风中休息。他突然想起在乡下教书时自己写的小诗《清晨》,不由吟诵起来:
清晨,用花香点燃渴望
在嫩叶的温柔中
等一次流泪的温馨
清晨,用泥土的憨厚丰盈微笑
在生机的田野里
收藏花儿眼中的希望
清晨,用阳光做一个温软的梦想
在美妙的微风中
轻轻放飞自由和光明
清晨,当梦想清雅隐去时
我仍能感觉到一切都刚刚开始
能感觉到生命的丰富
生命的美好和欢乐
……
春子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他的灵魂中最幸福的回忆就是乡下教书的那段时光。他渴望那种自由的平静淡雅的生活,他喜欢泥土和麦田,喜欢生命中纯朴清纯的东西。那种单纯可爱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只有凄冷的回忆,于回忆中体会那种幸福了。
路香香被春子美妙的诗歌和眼泪震撼了,她伸出颤抖着右手给春子轻轻地擦拭眼泪。她第一次感觉到青岛的清晨时如此凄美,充满奇妙的感动。春子性格中的清雅让路香香迷恋得神不守舍,她感觉春子通身都充满诗意和说不出来的美。
春子说,姐姐!我害怕有一天我连流泪的自由都没有了!我害怕我再也找不到让一直纯真的温馨和感动,我是多么害怕啊!
路香香说,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自由快乐的!
春子说,可是我总感觉这个城市不属于我,这种生活不属于我,我找不到真实的自己,我把自己丢失了,或者把自己无情地卖了!
路香香说,傻孩子!乱想什么呢?这样不是很好吗?有姐姐在,你就永远过自由美好的生活,你可以轻易得到别人梦想的财富,那么你不幸福吗?
春子说,不!我只是感觉到累,也许我迷失自己太久了,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我真的很累很累,感觉什么都不属于我或者不会长久,我患得患失!
路香香说,不!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有我在,我就会好好地疼爱你,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春子感动了,拿着路香香的手轻轻地吻着说,也许只有姐姐真心对我好,我真的很感激姐姐,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该多么孤单多么无助!
路香香的心疯狂地跳着,感觉一切都美丽了,让她沉醉。她抱着春子就吻,疯狂地吮吸着她甜美的爱情。春子没有拒绝,他渐渐接受并喜欢上这个成熟大胆的女人了。她接吻的技巧是那么奇妙,让春子喜欢感动。
深情接吻后,路香香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她对于未来幸福的憧憬:春子,你说谁不渴望自己的财富多一些呢?这是一个财富大爆炸的时代,谁都可能一夜暴富。所以每个人都在编织自己的财富网,相互捕捉。如果你不懂生存的技巧,很容易就被别人吃掉了,你辛辛苦苦创造的财富,都将被别人无情地捕捉掉。当你身无分文的时候,谁都背叛你看不起你,你还怎么喂养梦想和幸福?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你不能总停留在孩子的心态,不能一直单纯幼稚,既然总有一天要长大,为什么不快一点成熟起来呢?要学会适应生存环境,适应你总该知道吧?
春子只能点头,他还能说什么呢?自己对于生命的那种美好的观望已经被另一个人掌控了,自己还怎么可能真正地获得自由呢?自己何尝不是那个精明女人的网中之物呢?
路香香在财富方面的老辣让他相信,他永远不可能超越她那样的财富神话,他想雪子也不一定能够超越她,能像她一样成为财富神话就不错了。他仍然为雪子的未来担心,她可能得到很多财富也可能什么都失去,任何人都不能永远地掌控财富梦想。但是春子仍然希望雪子的财富梦想稳妥一些,早一些实现。如果一直那么平平庸庸,雪子一定会被自己的欲望折磨得自杀的!他可不想让雪子崩溃掉,她毕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有时感觉什么都不是,有时又感觉雪子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包括幸福!
爱情僵死但友谊仍存,春子一直认为雪子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朋友,一个曾经纯真美好,给自己很多幸福的朋友,他不会遗忘朋友的,除非她先把自己遗弃掉。可是自己应该怎么帮那个追求财富的朋友呢?如果不帮助她,她岂不是成了别人网下的猎物?
雪子虽然忙得热火朝天,可是她的酒吧赚到的钱仍然要分给路香香一大半,这让她很不甘心。她想单干可是又害怕得罪路香香,那个女人有的是手段,她没有胜利的把握啊!可是她是多么不愿意寄人篱下啊!她不甘心永远被别人打压!
该怎么办呢?她想到了春子,也许应该求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