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宣愣了愣,手底下的仆从又跑来两三名,一看刘敬宣也在,赶忙向刘敬宣行礼。
“少爷,这位壮士不愿意跟我们走。”后面过来的一位仆从向刘敬宣说道。
刘敬宣摆了摆手,走到蛋花的身边,“这位壮士,你们是一起的吗,敝人刘敬宣,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到敝人家中一坐,也好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哪。”刘敬宣对着蛋花说话,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慕容琼华。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不待蛋花答应,修娘拉着慕容琼华的手就走,今天出的意外够多的了,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刘敬宣听到修娘拒绝的声音,没来由心中一痛,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容琼华甩开了修娘的手,“修娘,这位公子成心相邀,我们怎可拂了人家的美意。”
也不待修娘同意与否,慕容琼华跑到刘敬宣的身边,学着男子的模样,拱手为礼,“本姑娘慕容琼华,那位是我的好友公孙修娘,还有那位是刚结识的朋友蛋花,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刘敬宣的心里忽然像塞了颗蜜枣,甜爽爽的,这夏日的日头也一下子变得清爽了许多。
“我,我姓刘名敬宣,姑,姑……”刘敬宣拱手回礼。
“还姑姑呢,得了,得了,就到你家看看,看你耍什么花样。到时候,别看你们人多,我蛋花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蛋花秀了秀胳膊上的肱二头肌。
刘敬宣与慕容琼华相视而笑,这笑中的滋味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在刘敬宣的一再要求下,蛋花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众人,来到暂住的客栈,找到了萧正峰。
一望萧正峰,刘敬宣的眼中透着失望,父亲眼中的壮士难道就是眼前这文弱的书生?但既然来了,姑且带回去让父亲一看吧。
萧正峰莫名其妙地被蛋花拉着,跟着众人,出了城门向郊外走去。
“花子,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啊?”萧正峰向蛋花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蛋花心气很是不顺,自从慕容琼华救了刘敬宣以后,两人就腻在了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修娘跟在慕容琼华身边,也是寸步不离。
自己对两位姑娘根本没有下手的间隙,本以为在客栈中没找到狗蛋,少了一位对手,自己与道成还能各分一个美娇娘。可是谁想到,天上掉下来个刘公子,真是平生劲敌啊。
蛋花怨恨地剜了一眼刘敬宣的后背,“哼哼,长得俊,有什么用。临事还要女人来救,简直就是草包一个。”
听着蛋花的嘟哝,萧正峰的脸唰一下红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嘛!自己几次遇险,最后化险为夷,不都是女人救得吗!
“咦,道成,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没,没有啊。”萧正峰气不顺了,这个蛋花是不是诚心让自己难堪啊。
就这样,刘敬宣邀请的两位男客人,都各怀着心思,气不顺地一直走进了刘牢之的中军大帐。
刘牢之躺在大帐中的吊床上,翘着腿,随手翻着简策。
刘敬宣小心地侍立在一旁,说道:“父亲,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不知道是不是。”
“哦,让为父看看。”刘牢之懒洋洋的转过脑袋,斜视着扫向萧正峰诸人。
萧正峰与蛋花本身气不顺,加上陡然把他们带到军营,他们心里都有点紧张,难道自己是长生军的身份暴露了。两人忽视了一眼,向刘敬宣身旁挪去,如有不测,也好拿刘敬宣当个人质。
刘牢之的目光向众人扫来,当他看见萧正峰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再一扫,发现身边的蛋花,倏地,他从吊床上弹跳了起来,把一旁的刘敬宣吓了一跳。
“壮士----壮士啊。”刘牢之光着脚,三两步来到萧正峰的面前,紧紧握着萧正峰的双手,一个劲地喊“壮士”。
“咳咳----父亲!”刘敬宣大声喊了刘牢之一声。
刘牢之回过神,放开了萧正峰的手。萧正峰是一脸的错愕,这个老家伙,莫不是失心疯了。
“壮士,还记得我吗?”刘牢之激动地向萧正峰问道。
萧正峰茫然地摇了摇头,蛋花则大笑了起来,“哈哈,我记得你了,你不是昨晚被那个花和尚追得满大街四处逃窜的紫膛脸吗?”
“莽汉,不得无礼!”营帐中的一名亲兵厉声喝道。
“嘁。”蛋花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咳咳……”刘牢之用咳嗽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既然这位壮士认出了老夫,那是你们就无疑了。老夫刘牢之,忝为北府兵的主帅,还不知道几位壮士的大名呢?”
“在下萧正峰,字道成。”萧正峰一拱手正色道。
“在下蛋花。”蛋花撒着手,懒洋洋地说道。
“在……”慕容琼华本身也想介绍自己,公孙修娘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
“这两位是?”刘牢之转头向刘敬宣问道。
“这两位姑娘啊。”刘敬宣笑了,一提到眼前的姑娘,他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甜,“这位是慕容琼华,这位是公孙修娘,她们是孩儿的救......”
还未等刘敬宣介绍完,刘牢之大怒道:“原来是女子,赶紧带走,赶紧带走。严禁带女人进军营,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是是……”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发怒,刘敬宣不迭声地应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只是想早一点将自己的救命恩人介绍给父亲,没想到无意间犯了军中的忌讳。
刘敬宣很尴尬地向慕容琼华摆了个“请”的手势。慕容琼华对他则是嫣然一笑,随后微微躬身向刘牢之行了一礼。公孙修娘心中松了一口气,与慕容琼华一起,随着刘敬宣走向营帐门。
“等等!”刘敬宣掀开帐门,正要引导慕容琼华两人出去,刘牢之大喝了一声,接着又小声嘀咕道,“慕容,公孙,慕容,公孙……”
刘牢之像似想起来什么,神经质大喝道:“你们是燕国人,来人啦,给我绑了。”
“锵啷”,公孙修娘手中的宝剑已经半出鞘,慕容琼华赶紧制止她,朝她使劲地摇了摇头。
刘敬宣听刘牢之一喊,顿时呆住了,随后鼓足了勇气喊道:“父亲,她们是孩儿的救命恩人!”
刘牢之不理睬刘敬宣,而是示意手底下的人缓一缓,瞪视着慕容琼华二人。
“刘将军,何以判断我们就是燕国人呢?”慕容琼华镇定地问道。
“你复姓慕容,据我所知,北边燕国的国姓就是慕容,你还说你不是燕国人的细作?”刘牢之冷哼道。
“就算我们是燕国人,但也可能是普通的鲜卑族人,何来细作一说。照将军这么一说,难道燕国中的汉人,都是你们晋国的细作啰。”慕容琼华不急不缓地说道。
公孙修娘怒视着周边刘牢之的兵士,她知道刘牢之再一声令下,她们就有可能身首异处。她虽然收回了宝剑,但她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同时,她也暗暗地对慕容琼华心存佩服,平时这位大小姐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没想到,临阵之时,颇有巾帼风度。
“不管你如何巧舌如簧,你有意接近我儿,就是有不轨之心。”刘牢之蛮横地说道,“我儿虽然不是武人,但从小也习练弓马骑射,他一个大男子怎么可能由一位像你这样的小女子救下,真是可笑!”
“诶,我说刘将军,你所认为的可笑的事,还真可笑地发生了。你自己昨晚不是很可笑地四处逃窜,还大喊大叫着逃命吗?”蛋花看不下去了,他决定仗义执言,大不了,拉刘敬宣或刘牢之本人当人质,杀出营去。
萧正峰的心里,打着“突突”,这蛋花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到了这里还撒泼,这里可是军营!个人勇武再厉害,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啊!
“刘----刘将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看能不能缓一缓。依在下所见,绑就不要绑了吧,先让刘公子将慕容姑娘和公孙姑娘好生看管起来。待事情查清楚了,再作决断,你看如何?”萧正峰拱手朝刘牢之施礼,提出了折中的意见。
刘牢之也暗道自己造次了,既然萧正峰这么一说,也好就坡下驴,“既然萧壮士这么说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知道,你们二位以为如何?”刘牢之虎目威严地扫视着公孙修娘与慕容琼华。
“既然刘将军这么说,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只好悉听尊便了。”慕容琼华淡然地说道。
“父亲,她们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孩儿找寻人,找了半天。正在大街中央出神发愣,这时候,刺史府中的马车,飞一般地经过。幸亏慕容姑娘眼明手快,身段灵巧,将孩儿扑倒在地,才躲过一劫的呀!难道说,是刺史大人与慕容姑娘窜通一气,使出苦肉计,以此接近孩儿不成。”刘敬宣一口气说完,哽咽了起来,像似就要哭出来一般。
“敬宣,我儿好生糊涂呀!至此乱世之秋,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刘牢之紫膛的脸色更加重了,他气得跺了跺脚,“也罢,你先带两位姑娘,到城中我刘府中好生歇着吧,等事情一旦查明,如果是为父冤枉了两位,我亲自向两位姑娘道歉就是。”
“刘将军言重了,我们随公子回去就是。”慕容琼华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刘敬宣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公孙修娘,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孙修娘狠狠瞪了刘敬宣一眼,一甩帐门,走了出去。
刘敬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打算将自己的恩人介绍给父亲,一家人欢天喜地,没想到,自己的恩人现在倒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