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马克教授一四六四年五月安东宁北部,东奥卡萨帝国
安东宁以北的深谷军团营地,在营地西边的湖面上,六个脑袋冒了出来。
“没想到你们水性这么好。”安姆说道。
“嗯,除了这个,我还要告诉你一件让你欣慰的事情,敌人将军的营帐就在里湖畔不远的地方。”我说。
靠近湖泊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士兵把守,只有两个地下人在那里聊天。安姆潜在离他们不远的水中吐泡,成功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什么?”
“无论那是什么,我们最好都不要接近那刺骨的湖水。我倒是希望上界的水能与下面的岩浆相结合,成为一种适合我们的水资源。”两个深谷士兵说,我想温泉是适合他们的,但是他们别想有机会泡庞提拉的温泉了。
趁他们被湖中的安姆所吸引,我和何塞已经从一旁绕到了他们的后面,干净利落的抹了他们的脖子。
“你们要是再慢一点我就要溺水了。”安姆从湖中爬出来说。
我们潜入到了他们没有围栏的营地之中,执行着这次对战双方都不知道的私人任务:“我们要格外小心,这些家伙在黑夜中的视觉十分敏锐。”
“是的,若不是怕白天安姆百夫长被将军查到不在,我一定会建议你们在白天执行着潜伏任务。”何塞说道。其实这些地下士兵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也已经渐渐适应了在阳光下的生活与战斗。
“小点声,我来听听那两个校尉在谈论些什么。”我说。
令人失望的是,这两个人仅仅是在吐槽晚饭的难吃。就这样,我们顶着风险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潜伏位置,但是难以扑捉到任何关于卡尔斯之弓的信息。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
“这次有什么消息吗?”我不知道这是安姆第几次问我了,他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别说话!”这个对话的声音是从库里兹的营帐中传出来的,因为主营的周围是开阔地,我们只能躲在比较远的地方。自然听里面传出的声音也十分困难。如果亚森在这里,他一定能听的清楚,只可惜这个家伙没有好好学习地下世界的语言。这段对话的大致内容是关于一次夜袭,敌人白天的车轮战似乎是在故意消耗安东宁守军的体力,然后在晚上,趁着守军大部分在休息,进行一次高质量的突然袭击。他们会先派出斥候进入到城中,然后里应外合。
从语气中,我听到营帐中有一人应该是库里兹将军,他正在亲自为一名手下讲明夜袭的任务,他对面的人,据我估计,应该是斥候部队的负责人。
“这个东西是一个校尉从敌人手中得到的,他把这件战利品给了我。现在我把他在赐予你。希望你能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能否攻下这座城,你们是关键。如果行动失败了,就算你们活着出来,我也不会饶了你们。”库里兹说。
“是!库里兹将军。”
“安姆,有一个敌人会从营帐中出来,注意他手上的东西。”我提醒安姆说道。我知道他很想问为什么,不过他可能觉得自己招人烦了,就没有说出口。他和他的部下自潜入以来一直一头雾水的跟着我们,但是我着实不想多费口舌解释那些士兵校尉都说了些什么,或是解释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堆石头后面,躲在那座投石车后面。
“没错,那就是我的弓,不会有错的。太好了,芬马克。我终于再次见到它了。”安姆激动地说。
“小点声!等你把他从敌人手里拿回来再高兴吧。听着,库里兹正在计划着一次夜袭,而拿着你的弓的那个斥候长官,将会先行进入城内准备和城外的突袭队伍里应外合。”
“夜袭?那安东宁岂不是危险了?我们得快回去报告这一消息。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当地人的斥候进入城内后有计划的消灭他们,然后我也可以将我的弓夺回来。”安姆自信有力的说,他认为这次他不仅能那会失去的东西,还能被将军记上一次大功。
“有一个问题,我们不能保证那个斥候是否会将卡尔斯之弓带去。”何塞说。
“有道理,所以又到了兵分两路的时候了。何塞,你们跟我偷偷跟上那个斥候,跟到他的营帐。而达加斯先生,我建议你就此退出,然后想将军报告敌人的夜袭。我们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我说。
“眼下只有这样了,知你们好运。”
“彼此彼此。”说罢,安姆便按照原路返回了。
深谷军团的士兵已经开始集结,做着战斗前的准备。相比于安东宁的守军,这些战士显得精力充沛,士气高涨。我们跟随斥候的队长来到他们的集结区,他们已经纷纷拿了兵器,准备出发了。
“教授,看,那个人似乎把库里兹赐给他的弓留在了他的帐中。”何塞说。
“果然不出所料,待他们走了之后,我们进入营帐取弓。”十分钟后,这队斥候从东边离开了,准备潜入安东宁。我暗杀了营帐前的一名士兵,何塞和另一个学徒进入了营帐。
“拿到了吗?”
“是不是这个?营帐里有很多弓,但是只有这一把比较轻巧,适合庞提拉人使用。”何塞拿着一把上面裹着脏布条的弓说,我接过来试着拉了一下,十分有韧劲,但真正让我确定的,还是弓的一端那个不起眼的“K”。
“你们是什么人?有敌人的间谍混进来了!”就在最后的时刻,我们被敌人的巡逻兵看见了。
“何塞,打翻那火矩!”何塞将营帐外支架上的火盆一脚踢翻,烧着了整个营帐。希望这能分散敌人的一部分注意力。
“快跑!”一个深谷士兵拿出弓箭朝我们射击,而我们就在这敌营中穿梭,希望逃离虎口,一路上,有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吸引过来向我们靠近。
“教授,他中箭了!”那学徒倒在了地上。
“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我们无法拯救他的不幸。”然而何塞还是回头希望救出那个尚未毙命的学徒,“何塞,不要干傻事。”我停下来回头喊他,在他的身后,敌人已经纷纷拿着刀剑围了过来。
这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何塞此时的这个举动十分愚蠢。
“何塞!”没有任何犹豫,他被深谷军团的人一剑刺死。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除了运用那被逼出来的体能玩命狂奔,我还能做什么呢?
“库里兹将军有令,不要让敌人的间谍影响到夜袭计划,全军准备进攻!”我身后传来一个地下士兵的喊声。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放慢脚步,直到我跑到了离城东已经有一段距离的僻静原野。
我气喘吁吁的倒在了地下,把弓从身上取下来。然后用哨子叫来了在附近的安雅。让它为我给留在城中的学会成员送去字条:
你们趁着深谷军团进攻时逃离,不要引起守军,尤其是安姆•达加斯的注意,把我给你的那张字条留在一个达加斯能注意得到的明显位置。通过原野,到城东的树林找我。
在离开安东宁之前,我就已经写下了一封道歉信,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平息达加斯对这种“强盗行为”的愤怒的,但总比没有好。我一开始就计划,如果不能靠交涉的手段让安姆把弓给圣御者,那么我们就用秘密的手段将它得到手。但没想到最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信送出后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我一直听得从安东宁传来的厮杀声与建筑被摧毁的声音。原本的突袭战又变成了攻坚战。我的学会成员,带着血走了过来,只拿着必要的行李,并没有马匹。
“你们负伤了?”我问道。
“我们要偷偷离开城池,没想到被守兵发现了,我们只好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只有这三个人逃了出来,其中两个还负伤了。
“教授,我们把钱带出来了,我想我们可以再去置备几匹马。”另一个学徒说。
“辛苦你们了,我们还是赶快逃离这里吧。”
太可怕了,我真是太可怕了。因为我竟然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哪怕我在渴求让神再给予我一点点愧疚之情。在忘界岛那次,好歹大家都是自愿的,结果也是渡过了难关。而这次呢?拿到,或者说偷走卡尔斯之弓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愿。我不光成为了一个窃贼,而且还葬送了包括何塞这个聪明人在内的许多学会成员的性命。最主要的是,我竟然毫无愧疚之情的冷淡的走开了,离开了安东宁。然后将这些事记录下来,仿佛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
与其这把弓留在那个愚蠢的安姆•达加斯身上毋宁让诺姆科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也许今夜安东宁还是会被攻克,如果弓在安姆手上,也许会同他一起殒灭。也许正是这种想法让我没有愧疚。
“别犯傻了,芬马克,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并不需要过多的关于仁义道德的顾虑——你的叫做法拉丁的朋友正是这种蠢货的代表。你刚才做的没有任何过错。也许,你的这种被别人所耻的处世态度正是击败拓尔加的关键。”
“教授,您在说什么?”那个按着伤口的学徒说。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你保护好那把弓。下一步我们抵达萨瑞娜。在休息的同时再弄几匹马。然后,我们离学会就近在咫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