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冷冷的风在身上像刀割一样疼,我顾不得那么多,拼命地向前跑,很快跑到马路边上,我不停地冲出租车司机招手,他们的居然都不停,我大喊大叫几乎绝望地坐在马路边,心想完了完了,自己没有手机,又身无分文。如果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追上来,对我疯狂报复,我的小命估计都没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一个农用三轮车开了过来,在我面前居然停了,一个老头,60多岁的样子,问我一个人蹲在马路上做什么,是不是被人打劫了。
我泪流满面地说:“爷爷,是啊,我被人暗算了,被骗入了传销组织,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被打劫了,救救我啊!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恩的!”
那老头笑了,看起来很慈祥,和蔼可亲,他说:“那你上车吧,我带你去我家,我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张楼村,不远,五公里左右!”
我惊喜地说:“好啊,好啊!谢谢爷爷,你真是活菩萨在世,一定会长命百岁福寿无疆的啊!”
老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举手之劳,能救你我很开心!”
坐在他的三轮车后面,虽然夜风更冷地吹打而来,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一种重获自由的高兴,让我对这个善良的老人格外尊重,感激涕零。
可是夜风太冷,我被吹得晕乎乎的,脑袋火辣辣地疼,浑身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用。我摸一下脑袋,好烫好烫,可能发烧了。
大约过半个小时,三轮车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停了下来,张爷爷笑着说:“孩子,下车吧,到家了!”
我迷迷糊糊,几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闭上眼几乎睡着了,于是他伸开双手要抱我,等他摸到我的脑袋时,喊了一声:“啊!不幸的孩子,你生病了,我抱你下来,给你请个大夫看看吧!”
他力气还真大,居然把我抱了下来,他的胸膛很温暖,让我想起了我的老爸,我迷迷糊糊地感动了,泪水流了满脸,小声说:“谢谢爷爷,你真好!”
他把我放到床上,然后用湿毛巾给我擦了擦脸,然后说:“孩子,放心,我一定会帮人帮到底的,你打个电话给张大夫,我们一个村的,他一会就过来!”
果然,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十分钟左右,一个乡村医生背着药箱过来了,给我挂了水,张爷爷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给我做饭,还炒了两个菜。
等我精神好一些了,这次认真打量屋里的环境。这是一个两层楼房,屋里干干净净的,虽然家具不多,但是看起来很舒适,说明张爷爷平时是一个勤奋务实的人。我瞅了半天,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就忍不住问:“爷爷,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的老婆孩子呢?”
张爷爷叹了口气:“咳!想起他们啊!我——”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老泪纵横伤心地大哭起来了啊!我急忙道歉地说:“对不起,爷爷,我不好,让你想起什么伤心的事了,如果不合适,就不要说了,你千万别太难过,你帮了我,我反而让你不高兴,这样我心里可不好受啊,我罪该万死——”
张爷爷说:“孩子,这不怪你啊,这件事发生在20年前,当时我儿子六岁半左右,有一天我和孩子他妈去帮邻居建房子,我们这边农村建房子,都是相互帮助的,你帮我,然后我帮你,本来这是好事的。可是那天,六岁的儿子突然不见了,被人拐走了,我们知道孩子丢了以后,发了疯地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啊,这种打击,心好像被人一刀刀割了下来,生活再也没有了希望,变得死气沉沉整天唉声叹息的,我老婆无法忍受那种绝望的日子,就和我离了婚,我也没有阻止,只要她能过得好一些,离婚就离婚吧!后来,我振作起来,好好工作,我有技术,在外面工地上干建筑,师傅级别的,工资也很不错。很多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我打工赚钱,有了钱之后,就全国各地跑,哪有儿子的一丝消息就不要命地那里,去找我的儿子,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把人贩子绳之于法,可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我还是没有找到——”
他泪流满面地抚摸着我的头:“孩子,如果我儿子还活着,比你还大几岁呢?”
我立即安慰他说:“爷爷,你菩萨心肠,好人会有好报的,我想你一定能找到你的儿子的,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张爷爷说:“我叫张龙,我儿子叫张帅,他有一个特征,就是耳朵边,有一个一厘米多的黑痣。别的孩子都说他丑,可是我并不那么认为,我总是夸他好看,他小时候很聪明,一岁不到就会走路,八个月就会喊爸爸,那扭着小屁股跳舞的样子,真是迷死人了,哈哈哈,这还有他的照片呢?”
他拿出了装潢很精美的玻璃相册,里面有很多张照片,记录着一个小男孩的成长,那个小男孩的确很精神,帅气,看起来很聪明伶俐。
我夸赞:“恩,很漂亮,很帅气。”
张爷爷说:“天杀的,他奶奶的,居然把我儿子拐跑了,那人贩子应该千刀万剐,我发誓等我找到那没有良心的家伙,一定一刀刀刮了那畜生!”
他说了一番狠话,发泄了心中的怨气,然后问我:“孩子,你是怎么被骗入传销组织的,给我说一下吧!”
我毫无隐瞒地说:“被前女友骗过来的,她说她承包了一个公司,让我做项目经理,承诺给我的年薪不低于三十万,等我到了之后,就见不到她的面了,她派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整体跟着我,用各种理论给我洗脑,让我听课见不同的人,最好强迫我交钱,并没收了我的手机。我是趁他们睡着了,从二楼上跳下来的,幸亏遇到了爷爷这样的好心人,不然凶多吉少啊!”
张爷爷背着手走了走去,很生气地说:“这些人真可恶,你报警了没有!”
我摇摇头说:“只顾逃命了,还没来得及报警啊!”
张爷爷安慰我:“别担心,这事情既然发生了,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好的,警察一般也不管这些传销的人,怕麻烦。这些社会蛀虫,总想着不劳而获,总想着一夜暴富,总想着发展下线坑害别人,他们早晚会得到报复的,等你养好病,我带你去报警,我多发动几个群众,一起揭发,把他们那些人渣都抓起来。不过,你那些钱估计都被他们挥霍了,追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你就安心在我这住了,过几天就过年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苦孩子再无家可归呢?我一个人过年也孤单,你愿意陪爷爷一起过个年吗?”
听了张爷爷的话,我幸福地说:“谢谢爷爷,我愿意我愿意啊,我愿意在爷爷家过年,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在爷爷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可好了。至于那些钱追不回来就不要了,就当破财消灾买个教训,只要能把这些骗入害人的家伙抓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年轻力壮好好劳动,我相信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赚钱的,谢谢爷爷帮助。”
张爷爷说:“孩子真会说话,爷爷喜欢,好了,等下挂完水就吃饭,然后好好休息。”
挂了水,张爷爷陪我一起吃饭,他炒的菜是肉末茄子和西红柿炒鸡蛋,味道很不错,我吃得津津有味,吃了饭,我感觉身体好多了,然后躺在床上安静地休息!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在传销组织担惊受怕没睡过一天好觉,居然快速地入了眠。
我是一个多梦的人,做梦是我一生中必不可少的事,我有时候怀疑自己的梦比现实还丰富多彩,有时候连续做同一个梦,例如今晚我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我拿着皮鞭,一脚把那个秃头司机踹到在地,我死死地踩着他的脖子,然后那皮鞭拼命地抽打着,一道一道的鞭影闪烁着,像夜空中美丽的烟花一样怒放,我高兴极了,不停地抽到,那秃驴司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求饶,但是我毫不心软,一遍又一遍地骂着他,抽打着他。旁边爬来了一个女人,是李纯纯,她抱着我的腿,喊得昏天暗地,求我饶了她,她说她也是无辜的,她也是受害者,她不是故意要骗我的,是秃头司机逼迫她那样做的,我对她不屑一顾再也没有任何同情,一脚把她踹开,然后猛地抽了一鞭子,大骂,害人的妖精,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去死吧!……
张爷爷走到我的床边,用毛巾擦去我头上的汗,说:“孩子,你出汗了,烧肯定退了,真高兴,你那么快就好了,刚才我听你大喊大叫,肯定是想起坏人,做噩梦了吧!别怕,这是我家,我们村里的人都很团结,那些坏人不敢来这里的,你安心休息,把身体养好之后,我们再想办法惩治那么人渣,咱们从长计议!”
他的话很温暖,充满力量,我听了心里断时觉得踏实温暖,安心地睡了,不一会又入眠了,可是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看到了唐静娴冲我走了过来,面目带笑地向我走了过来,她说寻阳,你怎么不辞而别啊!我说,你丫害得我好惨啊,你把我骗来搞传销,把我扔到一个危险的地方不管不问,还说我不辞而别。她说,寻阳,那不是传销,那是一个很赚钱的项目,你不要被新闻电视什么的欺骗了,那些都是假的。你难道不相信我了吗?我们在一起虽然短暂,但是同病相怜肝胆相照,我怎么忍心骗你啊!我说,你他妈的别装了,你不骗我,怎么把我扔给别人,天天监视我控制我的自由,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躲我?
她没有回到我,冲我无奈的笑笑,然后消失了一会,然后又出现了,冲我说,寻阳,你应该多考察几天,如果真是传销,你忍心抛下我,一个人逃跑吗?
然后梦境摇晃模糊,最后的花面是,一个黑色的屋子里,几个男人正在抽打侮辱着唐静娴,她的衣服都被撕破了,她绝望地喊着,寻阳,救救我……
我从梦中惊醒,汗水把睡衣都津湿了。那梦境如此真实,好像刚刚在我身边发生。我该怎么办?唐静娴是否也是受害者,是否是一时糊涂被人暗算,我要不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