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玫想送完她姐姐去机场以后,就给关海峰打个越洋电话。跟他汇报一下他儿子在沈阳老家那边的情况,然后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国,她想安排个时间跟关海峰见个面。
刘玫将刘西送到机场的登机口以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来拨打关海峰的手机号码,但是关海峰的手机转移到了全球呼。
刘玫猜想关海峰去了澳洲以后,是不是国内的手机在那边没有办法直接使用。她手里没有关海峰大哥澳洲家里的电话,就只能等关海峰听到她的留言以后,主动给她打过来了。
刘玫在机场里面呆了好一阵,都没有接到关海峰给她打过来的电话,她只好心有不甘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春节前,林语原来所在的经济专刊部的主编刘天义特地找到她,跟她说了,经过报社领导的研究决定,关海峰他们公司欠报社的那15万广告款现在已经被当作坏账处理。而作为责任人的林语,报社将在她的年终奖金里面扣除1000块钱来,以示对她工作失职的惩戒。
刘天义说,报社这次之所以对她犯下的这个错,网开一面,不再继续追究,这得多亏了郑志浩和周总在老板面前为她一再求情。
郑志浩自从为报社签下了那个年广告额不低于500万的大单之后,他就成为了老板面前的红人。他为了帮林语免掉这笔欠账,不惜在老板面前拍胸脯保证,在新的一年里,他至少要为报社创造不低于1000万的广告收入。
今年报社领导调整经营思路,经济新闻部也开始尝试起了跟企业直接合作。报社虽然现在没有给他们下达硬性的广告任务,但是有一个原则上的指导意见,那就是经营性收入越多越好。春节以前的很多个版面上,那些企业的老板直接在报纸上露面,给广大消费者拜年,就已经不再是新闻,而是完完全全的收费广告。
在整个经济新闻部里,最擅长于跟企业谈合作的人,除了张哥,就是郑志浩了。郑志浩在张哥的大力栽培下,现在已经成为了报社的一部挣钱机器。他为了林语,也为了整个经济新闻部,每天都在拼命地工作。
林语知道这些以后,赶紧给自己的老领导周总打了一个电话,感谢他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
林语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周总刚好跟人正在谈事,他在电话里面照例鼓励了林语几句,接着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而对于郑志浩,林语知道自己欠他良多。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回报郑志浩对她的爱与付出。
郑志浩的家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在那里手机没有一点信号。大年初一的上午,他借口去镇上帮他二弟置办上班要用的东西,这才避开了自己的家人,给林语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时候,林语正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重播的昨天晚上的春节联欢晚会,一边给自己煮着元旦节放假时,从老家带回成都来的腊肉和香肠。
她见到自己的手机上,出现的郑志浩的手机号码,感觉还是有些亲切。
“昨天晚上我给你的呼机留言,你后来怎么不给我回电话?”郑志浩忍不住问林语。
“啊,那个留言的人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寻呼台呼错了呢,就没有理它,你怎么不留你的名字啊?”林语终于知道那个无名留言是怎么来的了。
林语的心里隐隐的有些失望,当然,这是对她一直难以忘记的关海峰而言。
当她知道还有郑志浩在惦记着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
“我当时没有来得及留下名字,就被我一位远房哥哥拉着去给长辈们敬酒去了。”郑志浩呵呵笑着,给林语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林语也呵呵笑了起来。
郑志浩在问候完了林语昨天晚上是怎么过的之后,他的心里虽然很想念林语,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了。
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
林语见电话那头郑志浩半天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手握着电话,看着锅里不断翻腾出来的热气,呆呆地愣在那里。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语地握着手机,但是谁都舍不得提出结束通话。这种无言的爱意,在郑志浩和林语的心间传递。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仔细聆听着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和每一个心跳。
这种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爱,却让他俩感到分外的甜蜜。这种如同心电感应一般奇妙的感觉,林语和郑志浩都是第一次体会。那一刻,郑志浩恨不得自己身上能够长出翅膀来,好立刻飞身到林语的身旁。
这样过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林语终于打破了沉默,她问郑志浩,“你什么时候回成都?”
“我还没有买到火车票,我等下再去找找我家亲戚,看能不能帮我买到明天的票。”郑志浩几乎是屏住呼吸,才让自己的心脏不至于从自己的胸腔里面跳出来。
“那你买好票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林语禁不住叮嘱道。
“好。”郑志浩说完这话以后,又沉默了下来,过了大概有三十秒钟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林语,我想你。”
这下轮到林语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回应郑志浩的热情。郑志浩怕她难堪,忙主动挂断了电话。
尽管电话里面两人聊得很热络,但是自己眼前的生活还是得踏踏实实地过。林语跟郑志浩通完电话以后,已经饿得是饥肠辘辘了,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面饿得都有些发慌。
她看了看锅里的腊肉和香肠此时已经差不多煮熟了,就赶紧将它们捞了出来。她将这些肉放在菜板上,大概切了几刀以后,就直接用手抓着吃了起来。几块肉下肚以后,她的心才稍微稳定了下来。
林语的这个春节假期,过得极之无聊。她每天窝在她那个小屋里看电视,睡懒觉。她给自己煮了饺子,煮了汤圆,煮了腊肉和香肠,南方、北方过年吃的东西,她都让自己吃了个遍,但是心里面始终空落落的。她留在成都名义上是值班,其实并没有什么班可以值。
此时,她多么盼望假期早点结束,大家好回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轨道上来。每天有人陪她吃饭,有人跟她抢新闻,日子过得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没有时间去伤怀。
跟林语一样,陈翔宇感觉自己平时的日子倒也还好打发,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在过年过节时,别人都是合家团聚,他则如丧家之犬般惶惶然无家可归。
无需工作的日子分外无聊,大年初一的下午,陈翔宇一个人乘车去了眉山的中岩,在一所没有一个和尚的寺庙里住了两天,看完了一本平时没有时间看的书,初三一早打道回府。
陈翔宇和林语两人居然在初三的下午,同时回到了人声寥寥的报社。
郑志浩没有买到直达成都的火车票,他就打算先坐长途大巴,在中途的时候,他想看自己能不能挤上火车,然后再去补一张票。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就只有一路上大巴转大巴,这样转折到成都。
林语这还是第一次在办公室里面看不到郑志浩的身影,平常只要她一回头,郑志浩永远在她身后的那个位置专心地写稿,或者是看稿。
林语不知道郑志浩是否已经回到成都,她给他打手机,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林语忍到晚上,终于给他的呼机上留了一条言,但是等了很久,没有人回,林语的心里变得异常的寂寥。
在抛开了对关海峰的执念以后,林语对郑志浩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加深。
在报社呆到晚上九点过,林语将第二天见报的稿子全部写完以后,她实在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回家去。她看了看办公室里仅剩的几个家庭“弃儿”,决定邀约他们一起去酒吧玩。
在林语再三鼓动下,最后仅有陈翔宇和实习记者两个人愿意跟她一起去度过这百无聊赖的夜晚。
因还在春节期间,人们都窝在家里搓麻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酒吧都还没有开业。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亮着灯的啤酒馆,陈翔宇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下,没看到里面有多少客人。
陈翔宇刚推开那家啤酒馆的门,里面就有一个声音说:“很抱歉,我们今天不营业。”
陈翔宇听都没听,直接带头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
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叫了起来,“翔子,是你啊。”
一个坐在最角落里,跟另外一位男士正说着话的男人站了起来,向陈翔宇走了过去。
陈翔宇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他读大学的时候睡在他上铺的兄弟——陆彬。
老同学相见,分外亲热,两人相互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彬转过头去,隔空跟店老板介绍说:“都是自己兄弟,这个是我大学同学陈翔宇,现在在某报当记者,这位是我好哥们儿杨立。今天他们不营业的,就是请几个朋友过来聊聊天,没想到你倒不请自来了。”
陆彬帮陈翔宇和杨立相互介绍完,杨立赶忙走过来跟陈翔宇和林语他们打招呼。打完招呼以后,杨立又亲自去给他们仨拿了些酒过来,陪着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去招呼自己的其他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