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公园渐渐恢复了孤寂,偶尔的虫鸣带来一点点的生机,不至于让这里成为死寂之地。
一行八人向公园中心位置行进,那里本是广场舞大妈的地盘。这次他们决定将在这里迎接下次鬼物的出现。
“按照之前鬼物出现的时间规律,下一次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一两点左右,但是由于他的实体化,我们连他再次出现的时间都不能确定。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夏渊凝眉不展,事情的发展很明显超出他的想象。
陈欣看得出夏渊已经明白了这个鬼物的一些特点,作为这个游戏的老手如果在这点上做得不够好,是无法活到现在的。陈欣从不在某些方面自傲过,对于夏渊他更是在心里有种本能的戒备,说不出这种理由,几乎于本能和直觉,让陈欣无法忽视。
说是在这里等待鬼物的到来,其实无异于跟前几次一样都只是一种盲目的等待,这种盲目的等待其实是致命的,毫无章法,又无可奈何。队伍里已经出现了难以压抑的情绪,那是对于命运面前卑微的低头。
陈欣在心中有些急躁,他总是抓不住在脑海徘徊不去的感觉,他知道那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可能是这场游戏胜利与否生死待定的决定性的一点。
他望向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夏渊,昏暗的路灯下,他在光明与黑暗中穿梭,略弓着身子,像是在背负着无形的东西。
他的目光又投射到何伟身上,何伟正紧紧搂着季兰柔弱无骨的腰肢,与之窃窃私语,看上去倒是精神振奋,没有任何萎靡之态。
像是感受到陈欣的目光,他回过头,与陈欣四目相对,眼神里却是不屑与鄙夷。陈欣微眯着眼,寒光烁烁,嘴角却翘起一个弧度回应。。
到了公园中心广场,看着冷清的周围,即使身处繁华都市众人却感觉如同在一座孤岛之上。
“接下来到底怎么办?”何伟问道,却是向着夏渊问的,无疑是将他当做整个队伍的决策者。
夏渊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找了个木制靠椅坐下,声音透着疲惫:“刚才想了很多,还是完全没有头绪,盘古给于我们的每场游戏任务,在游戏过程里或是他的话语里都存在解决问题的提示或答案。但是这次我们除了知道鬼物的某些特点,其他起到关键性的线索却是一无所获,接来只有硬着头皮硬抗了。”
“接下来的对战,不知道我们还能有几个人存活下来。”刘子腾乜斜着众人一眼,由于右手的骨折,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协调,左手紧握着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如刀具锐利的气势。“光是两只手臂所展示出的力量,我们就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了,要是完全实体化,最起码就是C级巅峰,到时候这里只要有一个人活着那真是奇迹了。”
“还不用你来泼凉水,到时候希望你是第一个死的。我们会为你的光荣牺牲表示难过的。”一看到刘子腾说话,在旁的张小贝火气都不由暴涨,不客气得回应道。
刘子腾翻着白眼,哼哼两声算是回应,接着就没做声。张小贝犹不解气,瞪着两只大眼睛气鼓鼓得看着他。
夏渊只是轻叹声:“他说的是事实,鬼物再继续这样实体化下去,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接下来除了我们团结一致,别无他法。希望能够尽快找出解决鬼物的线索。就是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了。”他比一开始出现的时候精神消极了许多,他可能在做最坏的打算了,这支队伍就算全部团结在一起在实体化的鬼物面前能发挥多少作用,他心如明镜,但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难道这次真的过不去了吗?
陈欣刚准备把在监控中鬼物的不寻常之处告诉他,一直沉默不语的常和贵却在此时发声:“我想上个厕所,马上就好。”也不等众人表示什么,就跑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公共厕所,一副猴急十万火急的模样。
众人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都沉默着。
这间公共厕所看上去还算干净,白色的地板砖给人一种舒适洁净的体验,已经很晚,里面空无一人,不知哪个拐角发出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常和贵打开一间隔间,随后锁上,一人多高的隔板上尽是各种小广告,枪支,迷药,交友,假证等等,还真是健全。
常和贵颤抖着手拉开裤子上的拉链,他的瘾犯了,已经压抑不住了,这种瘾比烟瘾甚至于毒瘾更令人不堪。他右手掏出黑乎乎的话儿,左手颤巍巍得掏出了一个屏幕较大的国产手机。
输了密码,点开了相册,那里密密麻麻的照片都只有一个主题——女人,而且都是他偷怕的。他不满足于网络上太过虚假的照片,他喜欢自己亲眼所见到的,然后将自己所中意的偷偷拍入相册里。
过火的偷拍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公交车上一位衣着暴露的少妇,他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激动不已,他凑过去装作没站稳的样子,从她身边踉跄一过,匆忙间拍了一张。
回家之后的当晚,他与自己纠缠了一夜,像是体内聚集的所有灰暗都放空了,迎来的是暂时的黎明。即使那张照片只是模糊不清的裙底的一角,但也是让他兴奋了良久。
而第二次则是在路边的一个水果摊上,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弯腰翘起屁股正在挑选水果,风轻轻得刮起裙摆,裙底风光若隐若现。常和贵又感觉到了那种欲血膨胀的感觉,不能自已,他也是将自己伪装顾客,凑近了女生,就在得手后,带着满腔兴奋正准备离去,一个手臂纹着老虎的男人拦住了他,眼神不善,直接劈头盖脸得揍了他一顿。
常和贵被打得有些发懵,之后那男人搂着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来到他身边,恶狠狠地说:“偷拍我虎哥的女人,就想这么算了?”
常和贵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得仰头看着男人又看了看那模样乖巧青春朝气的女生,有些讶异,女生投怀送抱亲昵得模样证明了男人所说的话不假。
常和贵心中莫名得有些气愤和嫉妒,却又无奈,他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即使是全部也只有三百来块,走之前他不着痕迹得在女生的脸蛋上胸脯上大腿上扫视,像是要赚点甜头回来。
这次的意外打消了他这种危险的偷拍念头,之后恢复了以往的街拍,以便晚上的聊以自慰。
这种生活像是沼泽,他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也无力改变,他只是这片沼泽里的蛆虫。而这种仅有的乐趣有时候会感觉把自己带上天堂,他知道那是虚幻的。可人生本不就是一片虚幻吗?
三十好几的人躲在狭小逼仄暗无天日的出租屋里看着他一张张亲手拍的照片,没有亲戚朋友来往,更没有艳福来享,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堕落,在他看来这只是他生活中唯一的色彩了。
在相册里,先是点开了季兰的照片,他一张张往下翻,右手套弄着,脸上显出陶醉的表情,双眼死死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季兰,还有其他部分是一路上所遇到的让他感兴趣的女人的照片,所谓感兴趣,只要长得不错,或是身材出众,穿着合体也在其列。
他喉咙里不由自主得发出愉悦的声响,即使这里空无一人,他还是极力压低,这已是他的习惯,他害怕暴露在任何一角,害怕无处遁形,他喜欢阴暗的角落,不发声响地呆着。
随着右手套弄速度的加快,他滑动照片的速度也加快着,季兰修长迷人的身材让他欲罢不能,尤其是在宾馆中所偷偷拍摄的几张,如出水芙蓉,那水珠滑过的乳沟,若隐若现的乳房,白皙匀称的双腿更是让他血脉膨胀。
他突然低吼一声,浑身一震,体内积压已久的物体喷射而出,而后精神一松,又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萎靡状态。
他在口袋里掏出纸,草草擦拭,左手还在继续点击着照片,一张张快速翻过,那是在一路上所碰到的女人。
他突然咦了一声,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照片里出现的女人面容普通,他偷拍她的原因仅仅在于她穿了常和贵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让他疑惑的并不是这里,而是身旁出现的另一个人。
由于多年的偷拍经验,他的偷怕技术可以说是如火纯青,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人物拍照,照片中尽量只出现所拍摄对象一人,而且他对每个人物当时的环境记忆力特别好,就算叫他还原现场,他也能做到八九不离十。
所以他困惑的是这张照片里的另一个人并不存在他的记忆里。水滴声还在滴答滴答有节奏得响着,厕所不停回响着这单调枯燥的音节。
不知怎么地,看着这张照片,常和贵背脊一阵发凉,他没有继续思索下去,他焦躁得拉上裤子上的拉链,准备返身回去。
突然,双脚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了,他惊讶得低头一看是一双粗壮的手臂从隔间外地上的空隙里伸了进来。
他脑子嗡的一声,浑身打颤,这手臂他认识,那是鬼物的手臂,也是死神的双手。
一股巨力把他从内向外拖拽,常和贵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向前倒下,额头磕到蹲式便器的瓷砖上,顿时鲜血淋漓,眼前有无数的星星在旋转,耳朵里像是无数只苍蝇嗡嗡直响,意识开始慢慢模糊。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用最后的气力,扔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意识到那里肯定有至关重要的线索。
在那股巨力将他拖拽出隔间之前,他已是昏迷,这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幸事。
他无力地躺在冰凉的瓷砖上,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一同砸来,一如巨锤使来,瞬间脑袋如砸烂的西瓜,红白之物,喷洒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