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觉醒对应向导的初潮,他们是每一个哨兵或者向导的噩梦。
小陆沉扒拉着水游过去,下着雨,江水很混,他顺着陆伟的腿摸索下去,发现有海草一类的东西勾住了他的两只脚踝,这是一种环形草,雌雄分株,雌草和雄草会随着水流牵扯在一起形成环状,在繁殖期这种草非常容易让水生动物陷入“圈套”,也害了不少渔人,被人称为水鬼草。
陆伟一开始只是脚趾部分被勾住了,但是随着他的挣扎环落到了脚踝上,这样就不好解开,同时危险的是,这一片还有很多这样的草,解救他的陆沉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套住。陆沉在水中摸清情况之后又重新潜了上来。
“你怎么上来了?我还被缠着呢!”陆伟搭着陆沉的肩在水上扑腾。
“等着。”陆沉浮上来憋了口气,倒着潜了下去。
这一次陆沉潜得很深,他的头落在了陆伟的脚步,但是脚向上放,这样就不容易被下面的水草勾住,他企图把陆伟脚上的水草环给解出来,然而陆伟这丫的脚太胖了,天知道他刚刚怎么把这玩意儿套进去的。
陆沉皱了皱眉,试图拉了拉水草,想把它直接从土里拔起来或者拔断,但是这一片水草的根部已经盘根错节长在了一起,而且很滑,摸起来就像海蜇,非常难使力。
氧气耗尽,陆沉再次回到水面上换气。
“怎么办?”陆伟的体力又用的差不多了,而且他的悬浮技能在竖直情况下好像不太好用,反而把他的前肢往水里带,全靠陆沉拉着他,此刻他圆润的脸上闪过了焦急和恐慌,喉咙里带上了哭腔。
“你有带刀吗?”陆沉问。
“卷笔刀算吗?”陆伟哭丧着脸。
“……”
这时岸上的黄琪大声地说,“我有美工刀!”
果然女友力MAX,陆沉游回岸上接过美工刀,接着又潜到水中给陆伟割水草。
祁晔都要被陆沉的体力惊呆了,这家伙小小年纪就有点碉堡啊。
有了美工刀,水草的问题简直是迎刃而解,陆沉带着陆伟一起往回游,眼看没过一会儿就要到岸上了,忽然异变就发生了。
“忽然之间,我就感受到了一切……”
祁晔在漫长的中二岁月中不止一次思考过自己如果是个哨兵会怎么办,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体验到觉醒的感觉,是在陆沉的回忆里。
那还是夏天,水很凉爽,就像含在舌尖的汽水的温度,但是一刹那,就好像有人往水里倒了几十斤冰块,沁凉变成了刺骨,小陆沉身上还挂着个小胖墩,几乎一下子就往下沉了几米。
陆伟的手紧紧勒在自己的腰间,那一刻陆沉觉得自己疼得要窒息了,规矩的泳姿被打乱,有好几十秒的时间,陆沉的头一直没有从水面上浮出来。
好在小胖墩只是吓坏了不是昏迷了,连忙改变姿势拉住陆沉,两人扑腾了一会儿,陆伟可不是陆沉那样的牛人,能带动自己硕大的身躯就不错了,根本谈不上再带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陆沉的手,先一步上了岸,大概是被危机激发的体力,虽然狼狈了些,陆伟还是回到了岸上。
在岸上目睹一切的黄琪智商终于上线,抛弃自己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男友,不管不顾地奔到马路转向道上拦了车。
小女孩像寻死一样的跑到机动车道上张开手臂,连着几辆车直接拐了个弯走了,但终于有一辆车骤停。
而且这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这是辆“军”开头的车。
陆沉只感受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像捞小鸡一样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他抬头向上望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脸,细碎的日光将视觉全部刺碎,接着他的大脑完全失去了意识。
紧接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记忆都是一片黑暗,似睡似醒,等到他的眼睛能够看到一些微光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黑暗不是因为自己还在做梦或者自己瞎了,而是因为他就是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温和的流水声,身下的地面非常柔软,好像是用某种特殊材质制成的。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桑蚕丝做成的连体衣。
手边似乎有一张纸,陆沉拿过来眯着眼试图看清楚上面的字,灯光似乎稍微亮了一些,渐渐的视线开始清晰。
你好,亲爱的陆沉小朋友,你很幸运地觉醒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哨兵,为了保护你的五感,请在静音室中学习建立自己的精神屏障,方法如下:(略),等到你成功后,请长按门边的按键,若是没有成功,请不要回应。
建立精神屏障的方法并不太难(陆学霸语录),没过多久,陆沉就摸索到门边的按钮,门没有立刻打开,但室内的灯光开始逐渐地变亮,等到光线已经完全照亮这个房间之后,房门打开,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许文胤!祁晔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是你救了我?”陆沉问道。
“小伙子,你很有胆量,你可愿意当一名军人?”
想不到陆沉和许文胤是这么认识的,祁晔惊讶万分,许文胤不仅是陆沉的恩师,还是陆沉的救命恩人!
“让我想想。”小小的陆沉非常的淡定,一点都没有平常人成为一名哨兵的兴奋劲儿。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哨兵和向导还有一定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在那时,战争刚刚结束,联盟和帝国虽然签订了百年和平条约,但是两个政体的关系还是非常紧张,经济上也没有完全恢复,而哨兵和向导几乎也只有从军这么一条路,为国效力,别无其他选择。
陆沉被陆升接回了家,父子之间非常沉默。
“沉沉,你等一下,爸爸给你去做饭。”陆升说出了他很久没有说过的陆沉的乳名。
“爸爸。”陆沉拉住了他的衣摆,抬起头看着他,“爸爸,这顿饭让我煮吧,我以后可能有很长时间没有机会给你煮饭了。”
“陆沉!”陆升终于情绪崩溃,蹲下来一把抱住了他,“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啊!”
“爸爸。”陆沉用小手圈住了他,语音中犹带稚嫩,“爸爸,如果我当了军人,你每个月就能拿到补贴,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工作了。”
陆升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中抽泣,“我每天打七份工,我也不想让你去打仗!”
“爸爸,现在是和平年代了,不会打仗的。”
“不行,陆沉,”陆升抹掉眼泪抬头看向他,认真道,“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会和许将军谈的。”
“爸爸,”陆沉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坚定,“爸爸,我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名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哨兵啊,你忘了吗?”
最终说服陆升的人还是许文胤。
“陆升,我听说过你,你是他的未婚夫吧……”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哨兵,在多次突击行动里任务完成度达成了A级甚至S级,你知道圣达里战役吧,他一台机甲,保护了二十万平民,如果联盟没有这样愿意站在第一线的战士,那么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将不复存在。”
“陆沉的基因非常优质,他的能力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从小到大,他都是尖子生吧?这样的人才,你宁肯他为了安逸而被埋没,也不愿意让他成为盖世枭雄吗……”
“在现在联盟的1亿人口里,只有不到3000名哨兵了,每一个哨兵,身后都站着至少三万个人,我知道陆沉是你的儿子,你不想让他去冒险,可是人总要有牺牲,如果他有着这样的能力却不去发掘,那么就有三万人面临着失去保护的危险,我们是可以让剩下的2999名哨兵去牺牲,去拼命,可你要知道,战士们就好像城墙,城墙倒了,城后面的人除了任人宰割,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与其让他成为被人保护的普通人,您为什么不让他站出来成为城墙的一部分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许你一心想要好好保护他,到最后反而是害了他。”
“不止是他,还有我,我愿意成为城墙,去成为保护人民的一部分,因为这里面有我的乡亲,有我的朋友,我保护的不仅仅是人民,也是我自己。”
“我看的出来,陆沉这小子底子好,思想正,又胆大果敢,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个卓越的哨兵……”
“陆升,我知道你还没有和他结婚,所以在申请补贴时遇到了一些阻力,毕竟那时是战时,审核制度也没有那么完善,想必他走了以后,你们爷俩的日子并不好过,你放心吧,我这就向总部申请,等过一阵子,就把他的补贴和陆沉的都寄过来。”
陆升心里是不舍的,他的不舍不仅仅是对儿子的疼惜,还有对于丈夫在战场上死去之后的心理阴影,但是陆沉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毅然决然地跟着许文胤走了。
站在飘扬的四十八色旗前,陆沉一身橄榄绿的挺括军装,微仰着头,声音洪亮有力。
“报告长官!全亚联盟陆军第27集团军116师34团,陆沉,等待您的指示!”
“哨兵,银剑代表勇气和坚毅,雄狮代表威严和力量,愿你从此无所畏惧,人民将给予你力量。”
许文胤将哨兵的专属勋章戴在他的左胸,银色的宝剑和黄金色的雄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