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黄海之上，沉默号驱逐舰以三十节的高航速乘风破浪，在舰身周围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大浪，优美的流体力外形赋予了沉默号更高的航速和更好的适航性。

一条条海豚好奇的追逐着驱逐舰的身影，时不时从海面下窜出，优雅的身影在空中停顿出一幅唯美的画面，一声声悦耳的海豚鸣叫环绕在驱逐舰周围，无聊的水兵们甚至从厨房里拿出面包朝海豚们扔去，一条海豚竟然还真吃这玩意儿，飞起一口叼住了面包然后钻入了海底，水兵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这样的好天气里，陈烬和徐默站在舰首的甲板享受着扑面而来清新海风吹着牛，但很多麻烦都是吹牛吹出来的，毕竟病从嘴入祸从口出嘛。

“什么，三百米的距离狙杀了一名日军大尉？还在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用的还是破烂货恩菲尔德步枪？”徐默用夸张的表情和语气表达出他的怀疑，惊呼道：“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呼叫炮击。三百米的距离打死一个正在冲锋的军官，你是在欺负我读书少吗？这不科学！”

“没有什么不科学的，还炮击？你以为国军和国防军一样富得流油吗？”陈烬努力的辩解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三百米的距离上击中一个拿着指挥刀挺着胸膛的日本军官，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用舰炮在十公里的距离上集中了一条游动的鲨鱼，你会相信吗？”徐默顽固的辩解道。

“徐上尉，那你还不如说你击中了月球！”陈烬有些恼怒的质问道：“用舰炮去打鲨鱼？你怎么不用深水炸弹去炸沙丁鱼呢？这和我用步枪狙杀日本军官完全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你竟然质疑一个英明神武海军舰长！”徐默愤怒的高呼到。

“这只是就事论事，与个人名誉无关！”陈烬说明道。

“你的用词和语气分明就是在质疑我！”徐默又怒了。

旁边许多水兵听了舰长愤怒的声音，都将目光投向了正与徐默争执的陈烬，这些目光几乎全是怜悯、叹惜以及哀悼。

“这个陆军军官是傻子吗？竟然和徐大衙内起争执！”

“不知道，可能他脑子的确不好使吧！”

“他待会儿肯定会被徐大衙内逼着走跳板！”

“不会，现在舰长喜欢让人洗船舷，把航速提到40节，再用绳子绑的死死的，扔到海里去，倍儿酸爽！”

“我赌五华元！”

“成交！”

陈烬突然间想起了自己还待在这家伙的贼船上，在海上航行时，任何质疑船长决定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还是一个外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终于服软了：“好吧，上尉，我承认不应该质疑你，我向你道歉。”

“不行，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向我证明我真正的错了。”徐默陡然间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能证明，那就说明是你错了，那样我就会让你去洗船舷！”

“哦，就是洗船舷！快，把我的五华元拿出来！”水兵惊喜的声音。

“还没开始呢，他现在还站在甲板上呢，什么时候扔下去了再给你！”

陈烬知道了道歉没用，于是乎用傲气的语气说道：“那就麻烦你给我去找一支步枪吧！”

徐默没费什么劲儿就给陈烬找到了一支10式国防军制式半自动步枪，塞了满满一个弹夹十发子弹递给了陈烬，指着战舰左舷两百多米外的三只翱翔的海鸟说道：“如果你能用这十发子弹打下任意一只海鸟，我就承认你是正确的！”

陈烬淡淡的接过步枪一言不发的开始瞄准了，因为实在军舰上，起伏很大，所以陈烬干脆没有找什么依托物，直接采取了站姿的无依托射击，他反复的收放视线感受着瞄准距，陡然间扣动扳机，一发子弹脱膛而出，直射长空。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三只海鸟仍在远方继续翱翔着，发出呱呱拐角，仿佛在嘲笑一般。

“这傻帽，连根鸟毛都没射下来！”以年轻的水兵嘀咕道，

“闭嘴，你这蠢货，这家伙在校枪呢！”一个老水兵很敏锐的感觉到了陈烬的老练，一支刚刚拿到手的枪，不校准两抢就想击中远距离的目标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烬打完了一枪便陷入长久的瞄准之中了，整个人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纹丝不动，枪口稳稳的指向远方的目标，手指压在扳机上缓缓的用力。

“嘭！”一声清脆的枪响，在人群的惊呼声中，远处的一只海鸟像是被重拳击中了一般，在天空中直接进行了一连串漂亮的横向翻滚动作，而后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直直的落入了海水之中，

另外两只海鸟一看形势不妙，立刻风紧扯呼，分散而逃。

“嘭！”又是充满着奇迹般的一枪，这一刻陈烬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步枪就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一个器官，视线就像是一条有形的弧线，而弧线的尽头处则是惊慌失措的海鸟，

又一只惊枪之鸟被命中了，在一连串的漂亮翻滚动作中落入海洋的怀抱。

“嘶~~”仅余的一只海鸟发出了凄惨的悲鸣声，在两名同伴落水的海面上空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呀！”陈烬没有再开枪了，缓缓的低下了枪口，唰啦一声拉动枪击退出上了膛的子弹，关上了保险，将枪还给了徐默：“只打了三发子弹，还剩七发！”

“最后一只为什么不把它击落？”徐默有些疑惑的发问：“我知道你可以击中，为什么不开枪？”

“做人要留点余地，凡是勿要太尽，否则人生势必早尽。”陈烬神神叨叨的说道。

“迂腐而又虚伪的仁慈！”徐默哗啦一声打开了保险拉动枪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而后举枪瞄准。

“嘭！”伴随一声清脆枪响，最后一只飞鸟落入了海水，四下里一片寂静。

“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做干净，仁慈和怜悯在开枪之后是无效的！”徐默收了枪，郑重的说道：“记住我的话，陈少尉，这对你有好处的！”

陈烬一愣，不禁呆滞在了海风之中，看着徐默，这个多变上尉，一面是桀骜不驯、独裁、固执、手段凌厉，另一面又是古道热肠、豪爽、大气，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人？

陈烬有些搞不懂，但心中却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难怪人家才25岁就当上舰长了，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摸了摸头上灰白的头发，陈烬有些失落，毕竟自己所坚持的底线被另外一个人贬成虚伪的一文不值的，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好了，不是洗船舷，你输了！”水兵狡狯的说道。

“那也不走跳板！休想从我这拿走哪怕一个铜板！”另一个水兵咬牙道。

陈烬和徐默再一次进入了吹牛逼模式，这次两人开始争执起了国际关系学，两个二百五的半瓶水又一次开始了高谈阔论。

“我认为对待澳洲共和国应该以怀柔政策为主，安抚他们，不要求他们和我们结盟，但也至少别像一战时那样为西方各国出人出力，只要他们保持中立就行了！”陈烬侃侃而谈。

“身为一个国防军少尉竟然说出这种话，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立场了！”徐默的犟脾气再一次发作了：“说，你到底是不是敌国派来的间谍！”

“天呐，你又对我进行人身攻击！”陈烬惊呼，辩解道：“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是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说明问题，不带任何立场！”

“抛弃一个拥有六千万人口和全面工业体系同文同种的潜在盟友，这就是你的立场！”徐默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这只是片面的看法，澳洲政府一直对我们在南亚地区的扩张持谨慎态度，并且他们和我们的利益分歧太大了。”陈烬提了音量，吐字清晰的说道：“强行结盟只会将澳洲再次推向协约国的怀抱！”

“澳洲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们是澳洲最大的贸易伙伴、最大的援助国！抛弃我们就等于是抛弃了整个亚洲，他们没那么愚蠢！”徐默说道。

“可我们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西方同样可以提出同等的待遇，甚至更高！”陈烬驳回了徐默的看法。

“共和国会用钢铁和鲜血让背叛者知道自己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徐默更加固执了。

“哦，你这个战争贩子，你简直就是国内那些军火商的代言人。”陈烬拍着额头，嘴上讽刺道：“恭喜你再次发动了战争，你所谓的潜在盟友很快就会被你消灭了！”

“嘿，陈烬，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徐默唾沫星四溅的说道:：“战争只是在他们拒绝的情况下才会有，共和国不会容忍自己的肚子下面有一个不知道是朋友还是敌人的家伙继续存在的！”

“好吧，和你谈国际关系还不如和斯大林去聊聊沪港股市呢！”陈烬无可奈何的说道。

“嗯？你又在侮辱我！”徐默再一次误会了。

“没有侮辱，我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而已！”陈烬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如果你非要认为我是在侮辱你的话，那就来吧！是走跳板还是洗船舷？”

“难道你就不能赞同我一次吗？”徐默愤怒地说道：“为什么你总是在反对我的看法，抬杠就那么有趣吗？”

“这不是抬杠！”陈烬同样也是一个顽固的人：“我说了这是就事论事而已，事实胜于雄辩。”

“哼！历史会证明我是正确的！”徐默傲娇的说道。

“如果证明你是正确的，那肯定是共和国再一次战败了！”陈烬丝毫不让。

“你果然是个奸细！”徐默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

“啊，你又来这一套，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聊天了？”陈烬无奈。

“如果你不抬杠的话，肯定能！”徐默说道。

“这不是抬杠，是就事论事，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就是！”

“不是！”

“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