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界回来的路上,张渐凝不止一次地计算着时间,但是他其实也知道,他应该改变不了大局。
这很难。
一只菜鸟,即使十分努力,但是在原设定的剧情面前,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他的确是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一切的细节积累在一起,仍然无法阻止剧情的进展,在陈家驹回来九龙特警队需求帮助,可署长仍然宣布他涉嫌一级谋杀的时候,事实如剧情一个节奏产生了激化。
所以,当众人冲入警戒线来到警署内部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家驹也就是成龙,扯着李署长从他的办公室里面出来。
陈家驹明显处在非常激动的状态,脸色通红满头大汗,眼神里尽是狠厉的光芒,面对着从前同事兄弟,估计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举枪相对的一天,本来,他回来警署就是像一个受了委屈没了主意的孩子一样,回来寻求帮助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署长非但没有立即想办法帮他,反而会下达逮捕他的命令。
其实,平心而论李署长的做法其实也无可厚非,陈家驹是他的爱将,整个九龙警署的头牌,现在突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以逮捕的名义将他保护起来,恰恰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作为一个警署的负责人,他对上必须有个交代,对下也同样要有担当,无论如何,把陈家驹收纳在自己的控制之内,然后兄弟们赶紧出动查找他冤屈的真相,这是很成熟的一种做法。
只不过,陈家驹在这部电影里基本就是一个肌肉细胞多于脑细胞的人物,哪里能够理解得了李署长的苦心,瞬间大脑缺氧加短路的他作出了最不应该的决定。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刺激一下他,说不定他真的能够上演一出“警察无双”之类一个人单挑千百万人的戏码,把整个警署扫平了给你看。
这时,李署长一看见周骠回来,顿时精神一振,扭动着身体喊:“陈家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身为一个警务人员,你必须服从命令!”
“闭嘴!”陈家驹扭转枪口顶住了李署长的太阳穴:“要不是我们这帮兄弟狗一样地拼命,你哪里能够享受这个空调房办公室?打生打死了最后要我坐牢,还是服从命令!”
周骠高举起两手,冲着陈家驹喊:“冷静啊家驹,冷静啊!”
陈家驹看了周骠一眼,脸上的表情一阵犹豫之后又是决然:“性命是我的,我有分寸……今天这里留不住我,你也不要让我为难!”
说罢,陈家驹举枪指着前面的众人:“都给我让开,别逼我!”
就在这个时候,绝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狄阿瑟估计是想看看到底剧情可以被自己这些乱入的人破坏到什么程度,于是从背后一脚把张渐凝踹了出去。
张渐凝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到了陈家驹跟前。一抬头却是陈家驹发现有人扑了过来,于是立即用枪指在了来人的头顶上。
“是我啊,张渐凝啊!”
陈家驹盯着张渐凝:“你……你也要来逮捕我吗?”
张渐凝心里咒骂着狄阿瑟,慢慢举起手,尽量用轻缓的节奏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我们抓住蛇仔春了……你很快就清白了。”
陈家驹看了一眼周骠,周骠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
“……笔录怎么说的?”
张渐凝看着陈家驹,想了想说:“蛇仔春正在昏迷中,必须抢救过来之后才能录口供……你能不能先把署长放了?”
陈家驹听了之后似有意动,可那个挨千刀不为过的李署长偏偏一看形势大好,脑子也跟着有点不灵光了,估计是一直非常威严的他今天斯文扫地导致他对情况的评估严重偏离了平日的智商水平,临到了希望曙光出现的时候,突然又想要在言语上震慑一下陈家驹,说到底这还是面子问题,如果最终是自己让陈家驹放下枪的,总好过被一个见习警察三言两语救下来。
所以说啊,人呢基本上都是好人,只不过各有各的偏执,所以往往有时候凑在一起就要出些幺蛾子。
于是,李署长说了一句再次把剧情拖回原来轨道的话:“陈家驹!你必须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就算蛇仔春承认了什么,这也和你枪杀文督察没有直接的联系,你最重要的是立即放下枪,接受警方的调查!”
李署长这王霸之气一侧漏,警署里的众人就集体怨念了,大哥,你干什么呢?比猪一样的队友更恐怖的就是猪一样的领导啊……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面子干什么?
狄阿瑟和张渐凝则顿时感叹,主线剧情的惯性真是无比强大啊,完全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影响的呢。
果不其然,陈家驹一听还真是非常感谢李署长的提醒,揪着李署长的手再次一紧:“对!所以,我今天无论如何必须离开这里,你们都给我让开!”
周骠一看情况不妙,只好告诉众人:“大家不要紧张,放下枪!”
陈家驹此时经历了希望升起又破灭的涅槃,倒是决然了很多,不再讲究什么同事情谊了:“全部人,把手放在桌子上,谁要是乱动就大家一起死!”
说完,陈家驹拖着李署长慢慢蹭着墙边往外走。
“通知各单位,通知神枪手!”周骠示意众人先服从陈家驹,然后挥手让大家让开一条路给他出去。
眼看陈家驹已经去到了警署门口,张渐凝看了狄阿瑟一眼,无奈地跟着往外走。
就在这时,狄阿瑟突然扯住张渐凝:“小心一点,你从前看电影的时候,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渐凝回头一脸的不耐烦:“怎么了?”
“为什么周骠要布置神枪手?按理来说,陈家驹就是周骠的干儿子啊,没道理周骠会在这个时候叫人准备狙击的,估计剧情里也就是例行公事的一句命令……可是,你可别忘了刘海洋啊……”
张渐凝一听也是觉得有道理,站在了原地:“你的意思是说……”
“小心刘海洋,说不定他会趁这个机会杀了我们……在警署门口这种开阔地你可以跟出去,但狙击枪真的防不胜防,而且估计他这一次一定会使用特种弹头,不管打你还是打我,一定是一枪就死……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收在掩护遮挡底下。”
张渐凝低头想了想,默默地拍拍狄阿瑟的肩膀,说:“算了,我是一定得跟出去的了,你……你就留在这里吧,反正你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要跟着我冒险了。”
狄阿瑟倒也光棍,耸耸肩膀:“嗯,我会在这里为你祈祷的。”
张渐凝一听就岔气了,本来以为自己一句话能把狄阿瑟挤兑得下不了台,硬着头皮和自己出去,不曾想这家伙还当真是油盐不进,于是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
刚走开两步,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一看正是狄阿瑟碎碎步地跟了上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狄阿瑟笑了笑说:“是啊,我想想实在是有点不放心你,所以……”
阳光,友谊,热血,两个男人敢于共赴生死的抉择……
这些,在张渐凝和狄阿瑟之间或许以后会有,但是在现在么,暂时命题不成立。
狄阿瑟动作极快地一把手术刀再次捅在张渐凝的后背上,依旧是抹了麻醉剂,不会很疼的那种。
“先受点伤吧……等一下如果有机会,可以叫你哥哥出来……好了,就这样了,祝你好运。”
“你……”张渐凝强忍着当场把狄阿瑟杀掉的想法,扭头冲了出去。
警署外,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
警车、警用摩托、数十个警察持枪戒备在门口,张渐凝把身体小心地收在了一块告示牌的后面,紧张地看着陈家驹与李署长。
狄阿瑟的提醒很对,萧芒和刘海洋绝对是不甘寂寞的人,而且CHERE也说了,这两个家伙来路不正,这个时候刘海洋奉命进行狙击的话,真是堂而皇之报私仇的时候。
陈家驹正在扭着李署长朝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挪过去,他的意图很明显,步行是肯定脱离不了包围圈和追击,他要使用车辆离开这里。
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张渐凝从来不是一个智囊型的角色,他的大脑进化程度其实和任何其他灵长类的动物区别不是很大,那种一旦进入异世界就凭着脑细胞大杀四方引得各路英雄纳头就拜的事情,基本上和他是完全绝缘的。
刘海洋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不开枪,眼看着陈家驹已经非常接近小轿车了,张渐凝莫名其妙地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狄阿瑟的提醒很及时,只是,似乎总是有一点不大对路,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张渐凝一时之间根本分析不出来。
他只好继续把自己保护好,在避免被狙击的同时苦苦地思考着,他突然有点要放弃阻止陈家驹这一次劫持的念头了,宁愿陈家驹赶紧离开这里好了。
左思右想之间,陈家驹已经慢慢来到了小轿车跟前,打开了车门,推了李署长进去,然后自己也弓身进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