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奥斯塔诺夫环形山的中东部区域。
中国月球解放军前线指挥部里,徐云秋开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徐云秋在谨慎地安排着撤退的秘密部署和措施,决不能让斯密特的机动力极强的装甲联军趁我们主动撤退掩杀过来,这是主动撤退必须高度重视的常识。
徐云秋这时候,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那就是已经夺取的联军大后方工业区,是不是得就此放弃?举棋难定啊.徐云秋此时想到了冯哲,如果这时有冯哲还在一起该有多好。
经过几个小时的秘密行动,徐云秋完成了金蚕脱壳,成功的与斯密特联队脱离了正面接触。等斯密特觉得异常,派兵进入中国的防区的时候,整个防区已经空无一人而此时的中国军队已经远在五公里之外了。
强攻不下,主动撤离,毫无疑问是明智的选择。自古用兵,顿兵于坚城之下,必败无疑。
徐云秋这时想起了与冯哲的战术争论,徐云秋认为,打仗只要按围棋的棋理走,抓住冲要支点,控制中央出路,就可以把握大局,争取主动,从而立于不败之地。而冯哲则强调,作战不但要考虑大局,控制要冲,更要从机动的观点去掌握双方子力的对位优势。古代军事家孙膑的赛马赌局所用的对位规则,在任何战争年代,即使到了未来战争,也不过时。齐国的大将田忌在一次赛马比赛的娱乐中,遇到一个简单的题目,就是赌局的双方都各出三匹马,分别比赛,然后算总成绩。孙膑给了田忌一个看似简单的策划:用田忌的良马对阵对手的中马,再用田忌的中马对阵对手的劣马,最后用田忌的劣马对阵对手的良马。比赛下来,最后的结果很简单,田忌三战两胜一负,赢得胜利。看来,这次作战的失利等于是验证了冯哲的对位规则的正确。其实战争的胜负,就是把笼罩在思维中的所有迷雾吹散以后,一个最简单的逻辑进行的必然。就像袁绍,曹操官渡决战一样,战未开始,胜负就已经预定了。
高晓路的总指挥部经过紧急转移,已经很顺利的与徐云秋会和,此时他也和徐云秋一样,在检讨这次作战的过失。检讨作战失利同样也是个思维的洗练过程,仿佛又是在棋盘上进行着痛苦的复盘。他想到的是,在主要战场上,我们用马威这支三等力量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去和斯密特这种头等强敌正面对战,其结果肯定是得不偿失。等到主力张文景部和孙洪武部赶到,去和斯密特联队主力对主力进行角力的时候,士气的消长已经发生了不利于中国的变化。
管克非偕同婷婷利用自动定位仪的帮助,找到了指挥部。
指挥部的成员得到集中以后,在确定下一步作战计划时发生了分歧。管克非坚决不同意放弃已经占到手的奥斯塔诺夫南部的工业区,而高晓路则力主,暂时先撤离工业区,以后寻机再打回来。两人争持不下,无奈最后双方都把目光转向了徐云秋。
这是发生在中国月球战区决策层的一个奇怪现象,身为前委书记的管克非,却不能掌握指挥军队的最后决定权。事实上,并不是管克非不愿意抓这个决策权,管克非在登上月球后,自己先选择了主抓后勤,所以在前线指挥上,他只有完全放手,让徐云秋单独去做主。这回,他想找回决策的发言地位,却发觉有点力不从心了。徐云秋和高晓路都是江湖草根族崛起的班子成员,他们没那么多组织观念,所以对他这个书记没有那么多的委屈服从和谦让意识。所以,尽管管克非心里恨得要命,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逼他们就范。毕竟目前的月球形势还是很不乐观的,只能忍着一肚皮的闷气,和这两个江湖草莽出身的同事同舟共济。
徐云秋一直在沉思。考虑事情一向老道的徐云秋在以冯哲为首的智谋群里,是以善于谋划全局而见长的。所以,在智谋群里评定智商时,他经常名列榜首地位。而冯哲则最善于中盘搏杀;棋到中盘,白刃格斗,比的就是意志和机敏。很多战场指挥官之所以打败仗,其道理就跟棋手下棋一样。有的败仗并非战力不足,而是指挥官的个人心理素质不足,才导致最后失败。别管是棋力优势,还是战力优势,能够笑到最后,还得相当程度上依靠心理优势。冯哲下棋,每到中盘时,他便瞄准对手的软肋和薄形,果断的扳断,扭杀,手筋运用出神入化,就靠这故意制造的乱局,导致对方到处救火,顾此失彼。这种乱战之雄的搅局本事,最大的效果就是导致对手情绪失控,随手走出软手,弱着。而冯哲靠自己超强的机敏,能及时的抓住对手的破绽,一击致命。极为糟糕的是,冯哲这小子棋德不怎么样,当对手棋势急转直下,回天无
力,彻底崩盘时,他便露出那副得理不饶人的狗嘴脸:“知道冯某人的看家本领是什么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关键时刻心不乱,手不软。学着点吧朋友。”
其实,这些智慧匪帮里真正难缠的还是周匡,他的一贯棋风就是绵里藏针,而且能经常把棋下到最后收官,才来个一举翻盘,每每演绎出最让对手难以接受的失败结局。连一向自诩下棋绝不带情绪的冯哲都几次被他气的摔了棋盘。高晓路在他们中,风格是最平均的,所以最终结算的成绩也最平均,不高不低。都说棋可论兵,这话一点不差。战场上的用兵道理和棋盘上的行棋道理完全是可以类比的。
徐云秋见众人都在等着自己,便不慌不忙说出来自己的设想。
“既然山南的工业区是敌我双方的经济命脉和必争之处,那何不将他当做诱饵,引敌人上钩。我们既不硬守,也不放弃,就把它当做双方拉锯的战场好了。”
徐云秋话音一出,高晓路马上就心领神会。肖锋稍一思考,觉得有理,也频频点头。只有管克非还一时不明就里。但他见众人都无异议,也只得表示赞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