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四五名船夫水手,见有人行凶,纷纷赶来助拳,都被狗蛋和蛋花三五下打翻在了甲板上不得动弹。
偌大的舱房里,司马元显眼见甲板上凶神恶煞的几人,知道不敌,躲在了两个美姬身后簌簌发抖。除司马元显外,还有三名男子分别躲在了桌子下面与屏风后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司马元显颤巍巍地说道。
“嗯?!就是造反又怎么样!”蛋花抬腿坐到了司马元显面前的黄花梨矮桌上。
“世子,别来无恙啊。”王婧一身男装,朝司马元显冷冷笑道。
“你是----你是王婧妹妹?”司马元显揉了揉眼睛,试探着问道。
“世子真是好眼力啊。我这男儿打扮都被你看出来了。”王婧脸色阴郁,讥讽了一句。
“要是别人,我恐怕认不出,可是王婧妹妹----你,我又怎会认不出呢?”司马元显颇有点感伤地说道。
“哼,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了,我爹爹被关进大狱的时候,你怎么一点不念旧情。”王婧愤愤的,胸间一阵起伏。
“那可是圣上的旨意啊,我一个王爷世子,又怎么能插上话呢?”司马元显耷拉着眼,陪着笑辩解。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当今圣上?圣上就是个傀儡,大权还不是会稽王一手遮拦,你身为会稽王世子,怎么就说不上话了!”王婧越说越气愤,推开两个美姬,把司马元显直接拽了出来。
在萧正峰看来,这司马元显长得倒挺英武帅气,只是鹰钩鼻加上嘴唇太薄,整个人显得有点阴鸷。
“王婧妹妹,王婧妹妹,不要杀我呀,不要杀我。司徒公可是有意将你许配给我的呀。”司马元显“扑通”跪在了王婧的面前。
“呸。”王婧朝司马元显啐了一口,“谁要杀你,只是借你的人送我们出城。”
“对对对,现在皇城十一门,外城三门,两路水道关卡都张贴了你的悬赏告示。守门军吏可都是得了死命令,宁可枉抓千人,也不可漏了你这条美人鱼,城墙上都贴着你的画像呢。”司马元显睃眼看了看王婧的脸色,眼见的王婧不杀自己,心眼顿时活络了起来。
王婧冷冷一笑,“你倒是在什么时候,对女人都忘不了花言巧语啊。”
听完王婧的话,蛋花望着萧正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萧正峰不作声,不过脸上像被人扇了似的,讪讪地难受,这王婧说的,打击面也太大了,自己和司马元显似乎有那么点像……
“不是的,王婧妹妹,朝廷要抓你,可真是下狠手了啊。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你有了我,我可以保你安全地出城。”司马元显献宝似地突出了自己的价值。
“嘁,这软蛋说话可真好听。听好了,你现在是你花子爷爷我的俘虏,我逮到你就是为了出城。别说的像唱得一样,搞得像自己主动护送王小姐出城一样。”花子对着司马元显不屑地说道。
“是是是,都一个意思,不矛盾,不矛盾。”司马元显陪笑道。
“喏,你们几个待在桌子底下的,屏风后面的,都给我滚出来。”狗蛋对着几人吆喝道,“会不会游泳啊?”
“不会。”三人同时应道。
“好,很好。”狗蛋捶击着铁钵大的拳头,“你们三个到甲板上督促那些船夫们,给我往城外划,天亮之前,能够出城的,大爷兴许心情好,就饶你们一条狗命,不然,哼哼……”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一定照办,照办。”三人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滚!”狗蛋一声怒吼,三人夹着腚子向甲板上跑去,引来身后蛋花的一阵狂笑。
“壮士,我,我也出分力吧。”司马元显弱弱地向狗蛋建议道。
“你吗?就不必了,乖乖地待着,只要你好生配合,兴许我们会放了你。”狗蛋冷笑了一声。
“哎,好好好。”司马元显说得轻松,转头坐了下来,低着脑袋,心里恨恨的,眼眸里尽是火。
“你们五个妓......女的,统统给我下船。”狗蛋没好气地说道。
“多谢爷......”
“爷,我可不会游水啊......”
五个艺妓,听说要放了自己,有的欣喜,有的皱眉。
“都统统给我下去,不然就得死。”狗蛋特意在“死”字上说重了点。
“好好好......”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五个艺妓纷纷跳下水去了。
“蛋哥,他们上了岸,会不会向官府报告啊?”蛋花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肯定会,不过,等台军追来的时候,我们恐怕早已出城了。”王婧得意地笑了笑。
“诶,道成,你怎么不高兴啊。”蛋花看萧正峰自从上船就很少说话,故而问道。
“没,没有啊。你们处理得很好,我又何必多说。”事到临头,萧正峰的心里有点后悔了。他虽然有心帮助王婧,但是真要得罪司马元显,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以后自己要跟着刘裕混,少不得先要跟东晋朝廷打交道。司马元显作为最有权势的王爷世子,自然不能得罪狠了。所以在面对司马元显时,他大多保持了缄默,以后秋后算账,他也顶多是个从犯。
“王姑娘,那三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萧正峰问道。
“那个长胡子的是谯王司马尚之,算起来还是这位世子的王叔呢。那个长得儒雅一点的叫王诞,是东府长史。那个尖嘴猴腮的叫刘迈,是东府主簿。”
萧正峰听着王婧的介绍,一一记在了心里,兴许某一天,说不得要和他们打上交道,今天就算是认识了。
黎明时分,画舫顺利地行驶到了后渚篱门水道关卡,关卡内竖着栅栏木障。栅栏之内,战船之上,水兵林立,有的执戈,有的弯弓,有的拿刀......只是远远地一望,水栅之内一派如临大敌的氛围便扑面而来。
“什么人,内河游船不得出城。”战船之上的一名军头走到战船前,打手势喊停了画舫。
“大胆,我是谯王司马尚之,难道我的船也不能出城吗?”司马尚之背后蛋花用匕首抵着他的腰眼,他不得不说些违心的话。即便如此,他知道这是最佳也是最后的逃脱机会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守将对自己的暗示能不能理解了。
“卑职长水校尉徐赤特拜见王爷。”听说是王爷,徐赤特立马行军礼。
“免了,免了。”司马尚之向徐赤特不断地撸着嘴,挤着眼。
也许是拂晓时分,光线暗淡,对于司马尚之的异常,徐赤特没有丝毫反应,他站了起来拱手说道:“谯王殿下,您知道,不久之前,荆州刺史殷仲堪响应国舅王恭,顺江而下,直指建康,朝廷极其震恐。现在水防兵力都增加了将近三倍,且会稽王下了严令,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任何船不得由水道出城。您还是不要让卑职为难了。”
好啊,好啊,我要的就是不能出城,司马尚之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说道:“不行,今天本王必须出城。你休得拦我。”
“王爷要出城,卑职是万死不敢从命。如果王爷执意如此,那卑职也只好得罪了。”徐赤特退了回去,手一挥,战船之上,弓箭手已经拉弓搭箭,准备攒击了。
“慢着,这里有会稽王手谕,众将听令,立刻打开栅栏让我们过去,我们这艘画船有紧急军务。”狗蛋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暗自侥幸,还好这司马道子出来时带着他老爹的令谕。
狗蛋一举令牌,丢到了对面战船的甲板上,徐赤特越过人群,捡起令牌,左右看了看。“既然有会稽王手谕,那么,放行。”
两边水师战船拉开了水道中间的栅栏,让出了中央航道。
司马尚之眼见此举,心头焦急如焚,不住地向着徐赤特使眼色。
画舫缓缓地驶离了水道关卡,除了水流的潺湲声,司马尚之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远一点,再远一点,当画舫启动的那一刻,蛋花放下了挟持司马尚之的匕首,并且向旁边挪开了点,司马尚之默默记着蛋花的位置,他在等待着时机。
终于,当蛋花离开他两步之远时,司马尚之“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王诞和刘迈见此,两人快速地互相点头,竟毫不犹豫地从船上跳了下去。
三人在水中扑腾个不停,刘迈更是在跳下之际,大喊了声救命。
关卡战船上,立马有兵士禀告徐赤特,刚才通过的画舫之上有人落水。
徐赤特本身心中对那只画舫就心中存疑,这时候,再不犹豫,命令兵士赶紧下船救人。
狗蛋冷冷地看着三人跳下船去,只是将船舱中的司马元显用刀架了出来,对着那些船夫说道:“你们别想着,跳船逃命,须知,这王爷世子如果死了,你们今天逃得了性命,改天也要与他一起陪葬。你们老老实实地掌舵,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我们自然会放了你们和你们世子。”
五名船夫多是王爷家的家奴,主子被绑,当然是不敢逃命的,众人应诺而去,继续掌舵摇桨,向前驶去。
狗蛋恶狠狠地看了司马元显一眼,司马元显陪以笑脸,“不会,他们不会逃,我在,他们就不会逃。”
“你知道就好。”狗蛋哼了一声,又将司马元显拉回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