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城，乌勒图府第内。赫连宏与城主二人分宾主坐定，自有贵府下人伺候着擦脸洗手。香茶敬上，赫连宏首先开口道：“我本前往西域，之前出了点事情，就改道绕回了归化。城主大人这里可有洪将军行军的消息？”

那城主也不直接回答，却道：“赫连兄弟不必客气，你我本是同族之人啊。前些时日听闻赫连兄弟的祖上可是大蒙八性之一的赫连氏？”

赫连宏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先祖是被流放边疆的，后来那地方归了南朝，我们一家也就成了南朝的子民了。不知大人为何说你我本是同族之人？”

那城主哈哈笑道：“那就是了，估计兄弟发迹不久，还不知我是何人。在下乌勒图，先祖是大蒙的鹰族。和兄弟你是同族吧，我没记错的话赫连氏也是鹰族啊。”

赫连宏恍然大悟道：“原来大人也是鹰族血统，实在汗颜。我入军不久，很多当朝人物还不清楚，大人海涵哪。”

乌勒图城主道：“无妨。第一，你是绕道此地，又不是公事，你我同辈相处就是。第二，你我同是大蒙鹰族血统，更是亲如兄弟。”

随即又叹气道：“哎，南朝还是对我们外族之人很有偏见，我算是南朝官衔最高的大蒙血统之人了，之所以重用我，还是因为此地乃二族混居之地。大蒙民风彪悍，不服管教。即使此地已被南朝统治，但是骨子里却是不服。南朝也考虑到这方面的情况，就用了我这个外族。其实啊，都是表面功夫。”

当下话锋一转道：“不过兄弟你却是不同，我们外族之人很少有军中发迹。我虽然是出生军队，但是现在却是文职，城中的守备全都是南人居多。那带头的更是京中的贵族之后。”

赫连宏恍然，一来知晓了当朝的官场是这份田地，二来这个城主大人是找自己聊聊心里话的，当下也就放下心来，开始还以为又是什么官场墨迹，生怕一句说不对头。

于是接话道：“我也是偶然机会，得洪将军看起，这些不说也罢。想不到我在此地却能遇上同时鹰族之人，不知大人是何时南迁的？”

乌勒图道：“也有好几辈了，南朝是不会让迁居三辈之内的外族做官的。其实我找赫连兄弟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赫连宏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不知乌大人要问的是何等事情？在下所知不多啊。”

这话其实说的很是中肯，赫连宏毕竟是刚出了私塾不久，混迹军中也没有多少时日。

乌勒图看赫连宏一副惊异表情，接着道：“不知道赫连兄弟对大蒙又多少了解？祖上有没有传下什么关于大蒙的秘密？兄弟你是修道之人，有没有晓得大蒙的四神？还有那神秘的大巫，以及那些大巫的爪牙？”

又道：“我这里地处两国交汇之地，其实大蒙的影响力远大于南朝，这里很多百姓都过大蒙的节日，也祭拜四神。南朝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其实精神层面上百姓更遵从于蒙人。而我虽然是蒙人血统，却是南朝为官，也想为南朝出一份力吧，于是就开始着手调查大蒙的历史、人文等，结果发现了一点很奇怪的现象……总觉得大蒙不像普通表面那么简单。”

赫连宏也是头一次听说有关大蒙的秘密，当下就道：“四神我知道，就是蒙狼族的狼神吉利德，鹰族的鹰神巴沙德，羊驼神哈力德和草药女神慕兰丝。其他的却不是很清楚。乌大人说的对，向我们家乡也是祭拜鹰神的，那算是我们的精神信仰。”

乌勒图又道：“那你可知大蒙的第一高手，人称无上尊师的翱翔天？还有那四部王者？”

赫连宏当下对着北方拱手道：“翱翔天的大名我的确知晓，自是当之无愧。但是四部王者又是何人？”

从赫连宏说话的语气以及动作不难看出翱翔天的确是个值得尊敬之人。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他身在何处，又不管他在何阵营，都能得到世人的尊崇。

乌勒图道：“我发现的奇怪之事就和那四部王者有关，具大蒙传来的消息说，要不是有翱翔天压着，那四部王者早就准备挥军南下了。”

赫连宏闻言一震，自己还是首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忙道：“大人此话怎讲？难道大蒙还有什么密不告人的秘密？那南朝可知否？大人是否通告了朝廷？”

乌勒图摇头苦笑道：“都是我安排的一些探子打听来的，又没有朝廷的许可，我这是自作主张，哪里敢上报?不过南朝应该也知道这码事。估计只是不知道背后的具体情况吧，我之所以告诉赫连兄弟你，也是想借你的口上报我朝。我总觉得大蒙的背后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见赫连宏露出洗耳恭听之状，又接着道：“事情大约要从两年前开始吧。那时候我私自资助之人第一次打入了大蒙的高层吧。哦，不，其实也不能说是打入，那人只是传消息给我，我当然要付出报酬，那人本就是大蒙官员。”

又道：“首先我要说一下四部王者，其中狼王是忽必通，鹰王是西金郭勒，羊驼长老是希日勒，药王是兰托亚。而药王与羊驼长老都不问世事，也不喜征战，只有在重大事宜上才会参与。一般的朝会或者征战都只是给以后方支持。而狼、鹰两族则是大蒙的主力军，但是狼王和鹰王两个之前对立的族氏却开始了统一战线，目的却是南下扩张。在那次朝会上两族向可汗蒙力行展示了两族合并后的惊人战力，并且说动了大巫勒格图。而就在可汗将要下决定南征之时，一向不问世事的大蒙第一尊师翱翔天出现了。当着朝会的百官力斥狼王与鹰王，可汗将最终的决定交给了大巫勒格图。由大巫占卜，问天意，看看此事是否能成。结果当大巫占卜到一半之时，翱翔天却在祭坛上一拳击向了虚无缥缈高空。接下来发生了奇怪的一幕，那一拳根本就不是击在空中，而好像是击在了千斤巨石之上，发出了金铁相交的撞击声，翱翔天被强大的反冲之力震退了十步有余。而那虚空之中却是浮现出一片黑云，黑云转眼即逝，但却留下了一滴鲜血——一滴黑血。而后翱翔天怒吼一声飞身追去，并且喊话说，天意已经被蒙蔽了，大汗留心，大巫小心。”

赫连宏听得目瞪口呆：“忙问道，那后来呢？”

乌勒图也说累了，洽了口香茶接着道：“可汗与狼、鹰二王以及大巫勒格图还有参加问天意的一些高管自是看的目瞪口呆。只好依言回朝，等待翱翔天的归来。整整三天过后，翱翔天一身疲惫的赶了回来。据说他人还是第一次见得翱翔天有疲惫之相。据翱翔天说，此时的天意已经被蒙蔽了，人间对一些重大事宜不能再靠占卜来取决了。先前追击的东西就是蒙蔽天意的罪魁祸首，可惜自己追到极北之地却没跟上，途中交手也没占得丝毫上风。当下又追问狼王与鹰王，为何要南下？二人在翱翔天的威压下不得不说出实情。原来是一个自称是鬼道人的修士说服了二人。那人道号明暗子，是个专修鬼道之人，修为高不可测，说是来之北极冰原。并且答应二人要是能顺利南下就帮二人达到化神圆满，同时每人再给予一枚仙丹——碧罗丹。强如翱翔天本人也是被其大手笔惊得一震，碧罗丹那是能提高合道成功三成机率的仙丹。但是短暂的震惊之后还是镇定了下来，说自己刚才追击之人也是逃亡北极之地，但那人根本就不是鬼道修士，那人所用的功法没有鬼道丝毫的阴暗，反而却是存满了嗜血的味道。狼王与鹰王听闻了翱翔天的劝说也就放下南侵之事。而朝中之人也就对此不再议论，但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朝中在之后的日子陆续爆出高官被杀的事情，究其原因都是鬼道之人的手法。而翱翔天还在一次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体内被植入奇异物件的弟子。现在的大蒙已经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仿佛背后有一张无形的手欲要干预……”

赫连宏问道：“那植入物件的弟子有何奇特？”

乌勒图道：“翱翔天一开始也没发现，只是这个弟子鬼鬼祟祟不是偷取自己放在练功房的丹药就是抄袭自己留给弟子们的众多典籍。开始也没在意，最后一次是偷典籍库里最高级的功法，也就是化神期的功法，才被无意经过的翱翔天逮了个正着。那弟子只是金丹修为而已，但却敢向翱翔天出手，而在自己激发了什么东西之后，也能硬捱翱翔天三击重掌，要知道翱翔天是合道圆满之人，只差渡劫了。当然三掌过后那人就被击杀了，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人的躯体瞬间枯萎只留下一滩黑水，但是黑水里却有一个奇异物件。不能说是物体，应该说是一个奇异的生命，像是沿海的章鱼或者是树林里的大蜘蛛。那玩意儿还在一滩黑水里扑腾了两下，最后才在众围观弟子的眼前死掉。几个女弟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这件事情本发生在翱翔天修炼的官邸，也不知道怎么就流传了出来，现在在大蒙的高层里得以传说。版本有好多个，但是大致相仿。”

赫连宏忙道：“那尊师翱翔天没有继续追查？”

乌勒图却道：“接下来的事情传回的很少了，只是知道翱翔天认定此物是鬼道所为，自己还特意去了一趟北极极地，但是据说也没有发现什么。后来又在自己的弟子中发现了两个被植入者，其中一个还是先前那弟子的道侣。尊师想要对其进行研究，但却以失败告终。至于是怎么植入的现在也不清楚。这件事也不了了之的成了悬疑，但是大蒙知晓之人却是人心惶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