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竹也用双臂紧紧环绕了他的腰身,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山一般伟岸的身躯带给她的安全,不由动容道:“千凝都明白,王爷是为了千凝才这样的。王爷,也谢你去对千凝的成全。”
常怀忠用手轻轻在冷凝竹的后背拍着,长叹一口气。
冷凝竹明白心中的意思,作为王爷,他有他的苦衷,有他的不得已,一切她都懂。也难得他这一片心意,都在她身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许久,常怀忠又说道:“哦,千凝,看你如此安排,是将念真让出去的意思了。可你对她那般依赖,没有她你觉得行么?”
冷凝竹答道:“是,我是依赖念真的,可是我总不能叫她一辈子在我身边,为我耗费青春年华,叫她出去,是迟早的事情。我……慢慢会习惯的。”
常怀忠沉思着:“你说的也是,你的性格是不让人为你牺牲的,但念真不在你身边,你身边缺人怎么行呢?我们又有两个孩子需要人照料,如今她们都忙着照顾孩子,你身边只是念真的,她离开了,你是需要人的,怎么办。要不……郭安容身边的丫环,如今都在端阳院听差。给你拨两个过来,你看如何?”
常怀忠的话是有道理的,冷凝竹身边没有了念真,也确实没人了,于是说道:“好吧。”
第二天早上,念真走进来的时候,冷凝竹已经起床,并梳洗完毕。念真惊讶道:“小姐,你怎么起这样早,是要做什么么?”
冷凝竹说道:“昨日你不是说岳宇涵病势沉重么?王爷言说叫我去看看的,你随我一起去。”正说着,淑晴也走了进来,冷凝竹仰头看着淑晴,又对她说道,“淑晴,且收拾一下,今日随我出府到那边岳宅一趟。哦,你且去告诉常福,叫他备车。”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淑晴说完,出去了。
冷凝竹又对念真说:“念真,你且去把你的衣物收拾一下,一并带上。”
念真有些惊讶:“小姐,为何要我收拾衣物,是要去住很久么?”
冷凝竹怅然地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来:“是,若是岳宇涵身体依然不好,我们……不留下来照顾他,又怎么放心?你也知道,他那边的人,都是不太靠得住的。”冷凝竹一面说,一面心中难过着,若念真得知她是那样的安排,会痛快的听她的么?
念真释然:“哦,小姐说的也是。只是,小姐,你的衣物,我也一并收拾了吧。”
冷凝竹忙说道:“你只管收拾你的,我的你不用管,我自己来。时间紧迫,你只管你自己的就好,我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叫人给我送过去的。”
念真听冷凝竹如此说,点头道:“哦,这样。”说着,忙忙地去了。
走入岳宅,径自走往岳宇涵的卧房,一个丫环匆匆忙忙从里面走出来,见冷凝竹走来,忙屈膝跪下行礼:“奴婢给夫人问安,夫人万福金安。”
冷凝竹扬手叫她起来,问道:“岳公子可好些了?”
那丫环战战兢兢:“不……不比昨日好。”
听她如此言语,冷凝竹心中焦急,也不在与她计较,径自赶往岳宇涵的卧房,身后的念真和想要小跑着紧紧随冷凝竹一起走来。
推开岳宇涵卧房的门帘,一眼见到岳宇涵仰面躺在床上,合着双目,脸颊嫣红,一副奄奄病容,冷凝竹心中一痛,不由就扑过去,垂泪道:“哥哥,你怎么了?”根本顾不得床前站立的丫环惊恐地给她跪下磕头。
听见说话声,岳宇涵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冷凝竹,一副惊讶的样子,忙挣扎着要坐起来:“千凝,你……你怎么来了?”念真看到岳宇涵要起来,忙扶他坐起来,淑晴也帮忙将另外一床被子折叠好放在岳宇涵的身后,叫他靠的舒服些。岳宇涵坐好,用满是血红的眼睛看冷凝竹,“千凝,你怎么有时间来,冷呢。”
冷凝竹听他沉闷的声音,心中愈加酸涩,眼泪更为汹涌,想他平时身体矫健如虎,怎么会病的如此沉重?
“哥哥,你因何病到如此地步,都不给我说一声?”不由哽咽着,冷凝竹责问他。想到她有事要人帮忙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总是他,而他如此时刻,她却躲的无影无踪,心中又满是惭愧。
“哪里有那样严重?你不必担心,我过几日就好。”岳宇涵竭力笑着,安慰冷凝竹,“都是念真回去多嘴了吧,今天就把你给惊来了。”连说话,岳宇涵都极为勉强,这一次他都没有想到能这样严重,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看起来,岳宇涵也是不会把他病成这样的实情告知她的,冷凝竹又想知道。转头才看到那丫环还在地上低头跪着,这才想起我忘了叫她起身。这个丫环是冷凝竹认识的,她是贴身服伺岳宇涵的丫环,叫庆云,冷凝竹看着庆云,说道:“你起来吧,我问你,岳公子怎么病成这般严重?”
“多谢夫人。”庆云战战兢兢地起来,方才回道:“昨日念真姐姐过来的时候,为公子煎的汤药,公子用了以后,是见好的。大概是感觉到无事了,公子也就不在乎,夜里站在院子里吹箫,奴婢劝说,公子不听。想来又是夜里着了凉,病情反复,才成了这样。”庆云说着,用委屈的目光看冷凝竹。
冷凝竹明白岳宇涵的脾气,他要做的事情,又怎么是一个小丫环能够劝说的过来的?
昨日,念真回去以后也是把岳宇涵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她的,看起来,真的是岳宇涵自己大意所致。情急之下,冷凝竹不由埋怨:“哥哥,你又是怎么回事?夜里寒冷,你身边不好,怎么可以站在院子里吹风?”又想起现在埋怨都没用的,又忙问庆云,“庆云,有没有着人请大夫过来?”
庆云施礼说道:“回夫人,一大早就叫人去请了。”
正说着话,有丫环带进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冷凝竹不认识,却知道这一定是请来的大夫了。那大夫是不认识冷凝竹的,因见到她站立在岳宇涵的床前,一时愣住。还是岳宇涵笑着介绍:“李大夫好,此乃我的义妹,平王爷的夫人。”
李大夫一震,慌忙跪下叩头:“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尊夫人,小人给诰命夫人磕头了。”
冷凝竹忙说道:“李大夫请起,不必如此。我兄长身体有病,还是烦劳大夫细细诊治要紧。”
李夫人躬身答道:“是,尊夫人之命。”
冷凝竹让开,请李大夫近前,坐在床上为岳宇涵诊脉,一颗心忐忑不安地看着老大夫的面容,冷凝竹希望岳宇涵只是普通的风寒,吃点药,过几天就好。扭头看时,无意间看到念真的一双眼睛含着忧郁,那担忧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李大夫的脸,想来她更为岳宇涵的身体担心。冷凝竹想,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她是真正担心岳宇涵的那个人,真正希望岳宇涵好的那个人。看到如此情形,冷凝竹更是下定了将她留在岳宇涵身边的决心。
岳宇涵的确是身体未愈再次受到风寒侵袭,从而更加严重。也是他这种身体强健、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一次生病,会比普通人更为厉害吧。得知只是这种情形,并不是特殊的不好医治的重症,冷凝竹心中稍微放宽。
岳宇涵自从生病以后,不思饮食,身体消瘦是免不了的。
冷凝竹吩咐念真为他去做些清淡的食物给他用。他拦住了冷凝竹:“千凝,别叫人忙碌了,我吃不下。”
坐在岳宇涵身侧的床沿上,冷凝竹说道:“不行,我在的,你必须听我的,吃不下也要吃一点,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看起来今天是有人管束了,岳宇涵无奈地看着冷凝竹。
看到岳宇涵无奈地看她,触动了冷凝竹心中的悲伤,想他一定是在丫环送上饭菜时,一句不用就把丫环给打发下去的吧。一定是这样,哪一个丫环他会在意?哪一个丫环的话他会听?冷凝竹盼望她留给他的念真可以叫他听话。念真也是聪明的,懂得该用怎样的方式叫他用饭。
岳宇涵只把无奈的眼神投到我身上:“千凝,哪有强迫人吃东西的?我是真的吃不下,你别让念真姑娘忙了。”
冷凝竹固执道:“不行,我在的,就要强迫你吃饭。等我走了,哪怕你一口水都不喝,我……也看不到,也就不管了。”这样的话说太伤心,冷凝竹忙低下头去,让泪珠直接掉落地上,也免得给他看见。
岳宇涵知道冷凝竹在难过,忙笑:“好吧好吧,都听千凝的,这下可以了吧?”
知道他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冷凝竹心中就愈发难过,强忍酸涩,说道:“哥哥,我在的时候,你听我的,我不在了呢?这些丫环的话,你会听么?”
岳宇涵一愣,许久一笑,道:“听的听的,只要她们说得对,我都听的。千凝放心,我不会有事,不就是染了一点点风寒么,几剂药物用过,就好。”
岳宇涵说的倒是轻松,但冷凝竹知道不是。方才冷凝竹俏俏问过大夫,大夫言说岳宇涵的身体需要好好调养,药物是治标不治本的,可以叫他的病症从身体上祛除,却不能帮他回复强健。冷凝竹也明白,他的身体,亏空很多了,不然不会是一点风寒就如此之重,只不过是他不在乎而已。而这个,又怎么可以忽视?
冷凝竹想,岳宇涵一定是长期在外奔波,饮食上自然是不能正常了,又加上心情郁结,才导致了今天。这其中,更多的,是她带给他的伤害。去峨眉山这一趟的跋涉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平时也是有许多时间都在外面。可这感情上的……除了她,还有谁叫他伤心?这些是说不出又不能说的,挤压在心中终究也是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