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忠叹息:“凝竹,这个本王一时也说不清,等慢慢在查问。”
冷凝竹突然想起鲁明溪和鲁明泉的去向,忙问:“王爷,那鲁明溪和鲁明泉,王爷将她们如何处置?”
常怀忠握冷凝竹的手:“暂且关押到柴房了,派人严加看守。凝竹放心,她们逃不掉的。”
冷凝竹小心说道:“王爷,她们的身份……她们不同于我们,若是有什么不对,鲁王爷那边……会不会见怪?”我想起了二老夫人与我说过的,常怀忠迎娶她们是被迫的,其中另有隐情。
若她们是鲁王爷安插在常怀忠身边的奸细,如今她们给关起来了,鲁王爷那边得不到关于她们的信息,是不是会对常怀忠不利?想及此处,冷凝竹忙说:“王爷,切切注意,虽然是关起来了,也要好好善待,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更要谨慎,切不可叫人靠近她们。”
常怀忠点头,也是为难的样子:“凝竹的意思,本王明白。凝竹担心的,本王何尝不是担心?且将她们严加看管,只是不让她们自由,并不会刻意的为难她们也就算了。此事比较复杂,待我们慢慢去查问。”
冷凝竹点头,只能是这样,想办法让她们两个开口,说出真正的目的。
常怀忠轻柔地抚摸冷凝竹:“凝竹,一定饿了吧,我们一起用饭吧。”
冷凝竹想常怀忠也一定饿了,虽然中午那样丰盛的宴席,但他只是应酬,又怎么会吃得下许多东西?更何况下午如此险恶的事情发生,他同样的受惊吓,自然是难过的,又如何吃得下东西。也只有她陪着他,让他得知她们母子都没事了,他才安心吧。冷凝竹又点头,说道:“好。”
这一餐晚饭,冷凝竹和常怀忠是在相互的关爱和呵护中用过的。刚刚经历过那样的凶险,令冷凝竹心有余悸。她庆幸她的儿子还活着,她也还活着,她们母子还可以相处下去。冷凝竹还可以和常怀忠面对而坐,有红烛照耀,吃着美食,听对方情意绵绵的话语。
“王爷,你该去歇息了。”冷凝竹关切道。他劳累一天,又是这般的为我们母子担心受怕。她不想再让常怀忠留在她这里,为她受累或难过。
“凝竹,你同样需要歇息,还有,你更需要照顾呀,就让本王留下来,陪你,好么?”常怀忠看着冷凝竹。
冷凝竹摇头:“王爷,我不是已经没事了么,你无需为我担心。你也需要歇息,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处理,若是你没有精力,这些事情怎么办?”我知道,尹旭留在我这里歇息的结果,是……他无法得到更好的歇息。
看得出常怀忠也是很累了,他点头:“好吧,那本王就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歇息。”
冷凝竹顺从地回答:“是,王爷放心。”
常怀忠又转而对念真和淑晴吩咐:“你们好生照顾夫人和孩子,若是有什么事情,马上报于我知道。”
念真和淑晴忙施礼回答:“是,王爷。”
常怀忠起身:“凝竹,本王这就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歇息。”
冷凝竹点头,目送他离去,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念真,我想沐浴。”
念真急忙道:“小姐,你如今不宜沐浴呀,你的身体不能着凉。”
冷凝竹有些固执:“无妨。”今日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父母的沉冤昭雪,这与她来说是喜事,值得她庆幸。而她的儿子又险些被人害死,这是可悲的事,令冷凝竹悲哀。这一桩桩出乎预料的事情集中在一起,如同水和火一起向冷凝竹袭来,冷凝竹感觉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将那些她不能接受却发生了的事情好好理一理。
淑晴看到念真无法制止冷凝竹,说道:“这样好了,夫人且等着,待奴婢将火炉生火,都暖暖和和的了,夫人在洗浴,好么?”
冷凝竹点头,等着,等她们为我安排好一切,她才走进去。
一个多月了,冷凝竹终于又见了热气腾腾的水雾,嗅到了飘着花瓣的芬芳。将衣衫除尽,她被缭绕着氤氲香气的水汽包裹。念真细心地为冷凝竹拭擦肌肤,她感觉到说不出的舒爽和轻松。若是永远有这种脱离了尘世一切的飘逸和轻巧多好。
念真素凌将玫瑰花瓣敷在冷凝竹肩头,说道:“小姐,你的肌肤依然这样好,凝白晶莹。”
冷凝竹闭了闭眼睛,问她:“念真,你们从银安堂赶回来的时候,朝阳有没有醒过来?都是怎样的情形?”看到她儿子因为窒息成了那样,冷凝竹晕了过去。她想知道她晕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她的儿子又是怎样苏醒过来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小姐,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银霞已经将小王爷救活过来了,小王爷已经会哭了,哭声虽然很微弱,但已经哭出了声音。看到小王爷平安了,我们也总算安下心来。哦,小姐,御医是二王爷请的。王爷赶过来看到这种情形,悲伤中又是震怒,都有些乱了方寸,一切都是二王爷打理。御医赶过来,给夫人诊脉,说夫人只是惊恐过度,一会儿自然会苏醒过来以后,王爷才着手寻找要害小王爷的人。这个很简单的,今日忙碌,留在月明院的人又不多,而且那时的情形也并不复杂,因此鲁明泉很快就被找了出来。”念真叙述道。
“今日里虽然月明院的人不多,但鲁明泉是轻易招认的么?”冷凝竹不解。
念真说道:“她哪里会轻易招认呀?这是事情逼迫到了那儿而已。王爷一一审问,小王爷的乳母吴妈声称,她们是在小王爷睡着时,鲁明溪鲁明泉将她们唤走的,那时小王爷好好的睡着。这个,她们其余的人也是这样说的了。吴妈说在她们走后,只有鲁明泉说是要看望小王爷而走进了房间,其他并没有人。鲁明泉听吴妈如此言语自然是十分的狡辩,言说她只是看了看小王爷,看到小王爷熟睡就走了出来,其余的事情并不知情。那时王爷也怀疑是不是在鲁明泉走了以后,另外有人潜入了小王爷睡觉的房间,这样的话事情会很复杂。一时,也就陷入僵局,说不清了。”
念真叹口气,一面为冷凝竹轻轻拭擦肌肤,一面说下去:“就在王爷犹豫时,二王爷找出了其中破绽,他怒喝鲁明泉,说出她离开大家以后,有很长时间的,问她这些时间里都做了什么。鲁明泉一时犹豫,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鲁明溪又是这样那样的说词为鲁明泉辩解,就好像她和鲁明泉在一起似的。如此不高明的遮掩谁看不出其中有诈?王爷怒不可遏,唤人要将鲁明泉拖下去,鲁明泉立刻急了,高声言说这是鲁明溪要她做的,鲁明溪要她想办法害死小王爷,一切有鲁明溪做主。她去看小王爷也是真心,可看到小王爷身边没有旁人,一时起了杀机,觉得趁此机会闷死小王爷,然后走开给旁人栽赃的。不料那样快就给人发现。她招认是鲁明溪要她去害小王爷的。”
听完念真的述说,冷凝竹一时无言。鲁明溪为何要对她的儿子下手,她是什么目的呀?她是要常怀忠绝后么?若不是这样,她没有理由去害一个小小的婴儿的。难道她是因为常怀忠对她冷漠?冷凝竹的儿子被害,一定有复杂的原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凶手找了出来,似乎也太过简单。冷凝竹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也只有亲自当面问她。
洗浴完毕,冷凝竹让如瀑的长发在腰间散落,念真一遍遍为她拭擦,待到头发全部干了冷凝竹才躺在床上歇息。念真就在外面,她担心冷凝竹,并不远离。冷凝竹看着床幔外闪耀的红烛,轻微的朦胧,但烛芯是那样晶莹的美丽,仿佛凝聚了世上所有的贵重和稀有。只是,红烛慢慢燃烧,一点点变短,令人遗憾。那烛芯,虽然并没有因为红烛的变短而令那份难得的美丽有所减弱,冷凝竹却知道这美丽是不会永远存在的,红烛燃烧完毕,它也会消失。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一切……最终是灰烬。既然没有永远存在的不变,那为什么还要如此你死我活的不放过?冷凝竹不知道。她希望人与人和平共处,友好地一同度过人生中并不久长的日子,然而却不能,冷凝竹知道,她的愿望最终也是泡影。
如今,叫冷凝竹担心的,是她的一双儿女,他们还小,她该怎样让他们平安地长大,一直到他们懂得自我保护,再不受别人的侵害?可他们需要一日日的成长,而不是即刻就可以成为大人。冷凝竹好难过,觉得如今的她就是在一座悬崖峭壁上艰难爬行,若她走开不慎或者旁边有人一个出手害她,她就是粉身碎骨。这让冷凝竹不寒而栗。
想了好久,却想不出更好的保护她以及保护孩子的办法,又不能将艰难的日子排除,就只能是一日日的熬着,慢慢的熬,等待那一日彻底解脱。
醒过来,又迎来了一天,冷凝竹不知道这一天又会发生什么,忐忑不安,无法安宁。只是叫晓薇春桃她们将她的一双儿女抱上来,在她眼底下,我她想要看住他们,让他们在她的视线内,这样就不会有人公然的伤害他们了吧。
念真忧心忡忡:“小姐,还是让红梅春桃她们带着小王爷小郡主下去吧,你不能总是这样看着他们。”
冷凝竹激烈地反驳:“不,我要亲自看着他们,这样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他们了。”